陆苗撇撇嘴,跑到前头跟几个孩子继续逛。 路过平州桥时有搭台子唱戏的,大伙都停下脚步听起来。 台子上的人唱的是秦腔老调,跟后世的戏曲都不同,带着特有的粗狂和悠扬。 陆遥听了一会儿,没听懂唱的什么,倒是陆老太听得津津有味,“许多年没听过这样好听的戏了,我记得我还没成亲的时候,咱们镇上来了一伙戏班子,搭台唱了七天的戏,全镇百姓差不多都去看了,一晃都快过去四十年了。” 孩子们都不爱听这样冗长的古调,跑到旁边看戏耍。 戏耍跟杂技差不多,但没后世那么花哨,武棍武枪,原地倒立,胸口碎石,还有一个就是走独绳。 表演者是个哥儿,他眉心一点红痣,年纪不大模样长得极为俊俏。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光着脚站在七八尺高的台子上,旁边是一根细麻绳,待会儿他要从上头走过去。 旁边有人起哄道:“小冰儿光走根绳子有什么意思,在上头舞一个,舞的好了大爷给你彩头!” 被唤做小冰儿的哥儿昂着下巴笑道:“舞就舞,您彩头可准备好了!”说罢一个跟头就翻了上去。 “好!”下头一片叫好声。 只见他玉足刚踏在只有一指宽的麻绳上,这绳子立马上晃动起来,寻常人站都站不稳他却连晃都不晃一下。 “好功夫!”底下又是一片叫好声。 他慢慢的走到绳子中央,突然停下脚步,身体一转竟原地跳了一圈,把大伙惊的同时叹出声。 紧接着又在绳子上翻了个跟头,刚才吆喝的人立马撒出去一把铜钱,“好!爷赏你!” 周围看热闹的人有钱的撒钱,没钱的抚掌叫好,就连小年和小豆都没忍住,掏出两个钱扔了过去。 正在大伙看的高兴时,小春脸色突然一变,伸手拉了一下小年和小豆。 “怎么了二哥?” 小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胖妇人道:“你看那人,是不是当日哄骗你的那个拐子。”
第102章 两人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那个胖妇人手里拿着糖人,正蹲在两个年幼的孩子身边说话。 吓得他俩脸色瞬间苍白,转身便往赵北川和陆遥身边跑去! “怎么突然跑过来?” 陆遥见两个孩子脸色不对劲,伸手拉住他们道:“可是玩的冷了?要不咱们先回家?” 小年抿着嘴摇摇头,小声道:“嫂子,我们刚才看见拐我们的那个妇人了!” 陆遥一听,立马抬起头张望,“她人在哪!” “就在那边!” 赵北川顺着两人说的方向走去,陆遥安抚两个孩子,“你们在这跟着我娘待在一起,我和你大兄过去看看!” 两孩子紧张的点点头,这么多人他们可不敢乱跑。 小春跟着两人去找那个拐子,他对兰姨的妇人记忆深刻,当初被卖进牙行的时候没少遭她磋磨。 “明明刚才还在这的,我见她拿着两个糖人正在哄小孩。”小春挠了挠头,四处环视。 实在是出来游玩的人太多了,城中的百姓都赶在这一日出来热闹热闹,摩肩擦踵一会儿的功夫人就看不见了。 赵北川个子高看的远,他见不远处有个肥胖的妇人领着两个孩子正在朝远处的小巷里走。伸手把小春举起来,“你看那个是不是她?” “没错,就是她!” 赵北川拍拍小春的脑袋,“去和小年他们赶紧回家,我跟你嫂子过去看看情况。” 远处被唤作兰姨的妇人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正在朝胡同走去。 被牵着的孩子察觉到走得有点远了,停下脚步说:“我不想吃糖了,我想找娘亲。” 妇人用力抓着他的手,“跟大娘先去吃糖,一会儿就带你们来找娘亲。” “我不要,你抓的我好痛,快放开我!”小孩大声哭闹起来。 兰姨挥手给了孩子一耳光,“闭嘴!再哭把你喂狼!” 小孩吓得瞪大眼睛,不明白刚才那个和善的大娘怎么突然换了一副嘴脸。 怀里抱着的孩子也吓坏了,哇哇大哭着,腿一蹬竟然在她怀里撒了泡尿。 兰姨气的够呛,伸手狠狠拧了她屁股一下,“下贱的胚子,敢在老娘身上便溺,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俩!” “娘……娘亲……”两个孩子嚎啕大哭。 旁边有路人见状停下脚步看过来。 兰姨瞬间又变了一副嘴脸,“这孩子真贪玩,出来时说好了玩一会儿就回家吃饭,再不听话让你爹过来打你。” 路人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平桥上有两个妇人和几个丫鬟突然惊慌的叫喊起来,“少爷,小姐!” “你们有没有看见我家少爷小姐?这么高!”妇人在腰间比划着,路人摆手摇头,这么多人上哪看见俩孩子去。 她们都是曲家的家仆,今早夫人让他们带着孩子出来玩一玩,没想到刚才看杂耍看的太入神,竟然把孩子丢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几个人急的哭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往家跑,把孩子丢了的消息禀报给老爷。 曲家是平州最大的镖局,老爷子曲长马已经退了,如今执掌门户的是大儿子曲天,此人跟曹五爷是至交好友,丢的这俩孩子是曲天继室生的小儿子和小女儿。 消息传回曲家时曲天没在家,他受邀去曹五爷府上吃元宵。 席间有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曲天腾的站起来,“妈了个巴子,敢在平州府动我的孩子,真他吗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曹五爷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 “小五和小六跟奶娘出去玩,让人拐了!” “啥?!”大家伙放下筷子,纷纷起身询问孩子在哪丢的。 出了这种事饭没法吃了,各自派小厮回去召集人手帮忙找孩子,今儿个要不把平州府翻个底朝天都不算完! 此时兰姨还不知道自己拐的谁家孩子,她就见这俩娃娃长得漂亮,身边也没人看着心里就刺痒起来,三两句话把人哄到了巷子里。 前头再走一段路就是牙行的后门,她扯着两个孩子骂骂咧咧的拐了进去。 “来人快把这俩孩子的把头发绞了,换一身普通的衣裳,这小骚蹄子的尿熏死我了。” “是。”下人给两个孩子换衣服的时候,见两人脖子上都挂金锁,上面刻着曲字。 如果是兰姨亲自换,她就知道自己绑了谁家的孩儿,可惜是下人换的,那人不识字悄悄把这两块金锁藏了起来。 此时赵北川和陆遥一路追赶到了牙行后门,雪里的脚印到这就停了,那胖妇人应当是带着两个孩子进了这里。 赵北川想要进去,陆遥连忙拉住他,“还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千万别以身犯险,眼下咱们已经知道这个拐子是谁,下次找机会再把她绑了好好教训一顿。” “好。”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路过平桥时发现刚才卖艺的那些人都没了,看热闹的人也少了许多。 陆遥担心孩子们自己先回了家,赵北川则留在原地询问谁家丢了孩子,刚才那妇人指定是拐了别人家的孩子,他们既看见就帮忙问一问。 曲家找孩子都快找疯了,两个奶娘加上四个丫鬟回到府中,直接就赏了板子,孩子若是找不回来六个人都得陪葬。 继室杨氏哭的几度昏厥,她就这么俩孩子,一下子全都丢了,任谁都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曲天也红了眼睛,他三十上才得的这双儿女,平日里宠的宝贝疙瘩似的,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简直把老父亲这颗心都搅碎了。 他把镖局里所有的人全都叫了出来,今日务必找到自己的孩子。 另一边曹五爷也喊来一些黑路上的人帮忙问问,他没敢透露是谁家丢的孩子,怕把那拐子惊吓到,杀了孩子灭口。 刚巧这里面又有黄牙子,他领着几个人兄弟帮忙找人,半路上碰见赵北川。 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见面说了几句话。 “赵掌柜的,你这是做什么去?” “刚跟我家夫郎出来溜达,好像碰见一个妇人拐了两孩子,过来打听打听是谁家丢了孩子。” 黄牙子一听抚掌道:“得嘞!兄弟今儿你可帮了大忙,走快跟我去五爷家,他召集我们兄弟几个去找人,说朋友家丢了俩孩子呢。” 赵北川一听连忙跟着他去了五爷家里。 曹五爷也没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立马派人去通知曲家。 “那俩孩子现在在哪?” 赵北川不知道正门是牙行,后门的胡同太偏僻一时半刻说不清楚。 曹五爷拿起披风道:“大川兄弟跟我去一趟吧!” 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曹五爷领着赵北川和黄牙子一众人急匆匆的往外走,半路上碰上前来的曲天和镖局兄弟。 二人没寒暄直接朝赵北川指路的方向走去。 * 牙行里,曲家的两个孩子已经被剃光了头发,男孩穿着旧布衣,女孩穿着破棉袄,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兰姨换完衣裳洗了个澡,直接躺下就睡了,这会儿还没醒呢。 牙行里的几个下人偷懒,坐在一起掷骰子耍钱。 突然后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把大伙都吓了一跳。 有人起身朝后面走去,刚推开门就被人一把钳住脖子,“今天拐的两个孩子呢?!” “在……在在在那边。” 曲天看见角落里脑袋光秃秃的孩子,霎时怒火窜到头顶,一脚将这人踹了出去,“把大门给我关了,今日一只蚂蚁都不许放出去!” “是!”镖局的汉子们将牙行前门后门全部关上。 曲天上前去抱孩子,俩孩子受到惊吓连话都不会说了,嘴里发出尖叫声不停的往后躲藏。 “囡囡,瑞儿是爹啊,爹来救你们了。” 曹五爷看着心里难受,好好的孩子出来一趟糟这么大的罪。 赵北川看见他们就想起自己的弟弟妹妹,心里恨透了这些拐子! 不多时兰姨被人从房间里拎出来,她惊恐的看着屋里的一众人,“这,这是个误会……曲掌柜你听我——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曲天狠狠的抽了个大嘴巴子,打的鼻口窜血后槽牙都飞出来了。 兰姨吓得裤子瞬间就潮了,她知道今个是惹上不得了的人了。 曲天啐了一口唾沫,“你敢在平州城动我的孩子,胆子不小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猪油蒙了心真不知道这俩娃娃是您家的!”若是知道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拐啊! “还敢剃我孩子的头发。”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兰姨的头皮就削去,头皮和头发纷纷掉落,不一会儿就只剩下满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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