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喊着喊着,突然含糊不清起来,嘴巴张开着,竟开始不受控制的流口水。 那含糊不清的刺客,脸上扎着细细的银针,因为一时情急,银针还未能拔下来。 其他几个刺客震惊诧异的看着他,哐当—— 不等其余的刺客奇怪,那被银针扎了手背的刺客,突然将兵器一扔,沉重的兵器砸在脚上,居然不觉得如何疼痛。 那刺客明显感觉手背发麻,没有了知觉,连兵器都握不住。 另外被扎了后背的刺客,干脆咕咚一声,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啪啪啪! 有人抚掌,慢悠悠的走出来,正是刘非! 刘非面带微笑,仿佛在看一场好戏,道:“精彩,实在太精彩了,还是兹丕公的麻药好用。” 无错,那些银针,正是兹丕黑父研制出来的麻药,且是最新型的麻药,只需要一点点,无论甚么刺客,甚么死士,便算是一头牛,瞬间也能被药倒,连自尽都不能。 刘非道:“劳烦大侄子,把这些刺客都抓起来。” 大侄子刘怖:“……” 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众人便抓住了几个死士,刘离也走出来,道:“下一步,便是审问这些死士,当然……还有放出谢文冶被刺身亡的消息。” 刘非笑眯眯的道:“真是愈发有趣儿了。” 太宰府连夜放出了刺客夜袭,谢文冶被刺身亡的消息,甚至为了逼真,还撒了几盆鸡血在门口,看起来十分的惨烈悲壮。 丹阳城是最藏不住消息的地方,加之刘非有意透露消息,第二日一大早,整个朝廷都听说了,太宰府混入了刺客,还杀了一个疯子。 因着入宫早,朝廷都会准备朝食,臣工们聚集在用饭的堂中,这是每日早晨交流消息,互通有无最好的地方,一面用膳,一面闲谈八卦。 “听说了么?昨日太宰府,遭遇了刺客!” “还死了一个人呢!” “甚么人?” “听说是个教书先生,和前些日子查封的君子茶楼有干系。” “我便说,那个君子茶楼不简单。” “谁说不是呢……” 刘非与刘离进入饭堂,找了靠边的案几坐下来,听听八卦,果不其然,今日饭堂中的八卦,都太宰府遭遇刺客一事。 刘非笑道:“看来消息传得很成功。” 刘离道:“茶楼掌柜死了,谢文冶也死了,那个背后的东主,怕是觉得自己高枕无忧了。” 二人正在说话,又有人走入了饭堂,一身挺拔的劲装官服,正是司理署的刑狱之官梁任之。 梁任之取了朝食,没有在空的案几落座,而是走到了刘非与刘离跟前,道:“不知臣可否坐在此处?” 刘非挑了挑眉,道:“请便。” 梁任之坐下来,道:“听闻昨日太宰府遭遇刺客,不知太宰和刘君子,可有受伤?” 刘非故意提高了嗓音,让所有人都可以听到,道:“我们倒是没有受伤,但那些刺客心狠手辣,竟是将在本相府中养伤的谢先生给……唉——”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刘离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那谢先生与咱们萍水相逢,本想着帮衬他一把,眼看着疯病都要医好了,唉……真是可惜了。” 梁任之目光微动,看了一眼刘非,又看了一眼刘离,从自己的承槃中,将装着鱼食的小碟子取出来,推到刘离面前,他没有再说话,托着自己的承槃转身离开。 刘离有些惊讶,低头看着装满鱼食的小碟子,这难道是梁任之送给自己吃的? 刘非一笑,用手肘拱了拱刘离,顽味的打趣道:“哥哥,诸位司理大夫,是不是喜欢你?”
第107章 龙袍加身 刘非笑眯眯的道:“哥哥的桃花,很旺盛呢。” 刘离挑眉道:“现在唤哥哥,倒是唤的很顺口了?” 刘非:“……”是啊,甚么时候唤的如此顺口了。 入秋之后,丹阳城会迎来秋日最重要的一场祭祀,不同于祭祀丰收。五谷丰登固然重要,但这样的祭祀面向百姓,马上要迎来的秋祭则是大不同。 秋祭乃是大梁宗族内部的祭祀,换句话说,也就是只有老梁人,且是梁氏宗族,皇亲国戚才可以参加,可谓是一年之中,格调最高的祭祀活动了。 刘非并不是大梁宗族,甚至不是他们口中土生土长的老梁人,按理来说,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祭祀,然偏偏,他是大梁的天官大冢宰,百官之首。 此次秋祭,刘非便是祭祀的司礼。 秋祭当日,大梁宗族子弟从丹阳城出发,来到丹阳城隔壁的梁城。 梁城乃是大梁的发源之地,最开始的大梁,其实只有梁城这么大点子地盘,后来慢慢兵强马壮,便开创出了大梁的一片天地。 大梁建成之后,因着梁城太小,不够彰显大梁的气派,所以才紧挨着梁城,建立了丹阳城,丹阳城演变成了大梁的都城,而梁城也没有废弃,整个城镇不允许百姓居住,干脆变成了大梁的祭祀场所。 每年秋祭,梁氏的宗族贵胄都会来到梁城。 浩浩荡荡的祭祀队伍抵达梁城,因着距离不远,早上出发,正午便可抵达,正好可以赶上祭祀的吉时。 “河兴侯真的被夺侯了。” “他竟然都没有参加祭祀……” “你们不知,甚么夺侯那么简单,河兴侯他……死了!” “甚么!?死了?!” “嘘——小点声!” “河兴侯死在牢狱之中,听说是恶疾突发,谁知真假呢!” 众人在等候祭祀的空隙,侃侃而谈起来,很快声音消失,只见天子梁错,太宰刘非,款步走入祭祀大典,秋祭即将开始。 “陛下……” 司理大夫梁任之匆匆而来,在梁错耳边低声道:“梁多弼不见了。” 梁错蹙眉道:“甚么叫不见了?” 梁任之道:“司理圄犴遭劫,梁多弼被带走了。” 梁错道:“甚么人胆敢劫囚?” 梁任之摇摇头,道:“尚且不知。” 圄犴突然发生了大事,但此时正是吉时,秋祭绝不能耽误,梁错挥了挥手,示意梁任之先退下去,等祭祀完毕,再去处理梁多弼的事情。 梁错身为天子,站在祭坛的最前列,大梁宗族子弟,按照爵位高地,官职高地依次排列,首先便是致辞,梁氏之中会选出年事最高,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辈,先行致辞。 那长辈颤巍巍的被搀扶着向祭台走来,便在此时,突然有人一推那长辈,从后面挤了出来,大摇大摆的走上祭坛。 “怎么回事?” “怎么是个老妪?” “这不是宋国公府的太夫人么?” “前段日子犯了事儿的,她怎么上去了?” 那推开长辈,站在台上之人,正是宋国公府的太夫人,也就是梁多弼的阿母,梁饬的大母。 梁错蹙眉,道:“太夫人,你这是何意?” 太夫人拄着拐杖,与平日里的模样不太一样,道:“陛下,在祭祀之前,老身有一事想要在梁氏的列祖列宗面前禀明!” 梁错冷声道:“太夫人,朕敬你是长辈,立时下台,还有情可原,否则……” 太夫人根本不理会梁错,表情竟十足的嚣张,道:“今日出席秋祭的诸位,哪一个不是我大梁最为贵重的宗族子弟?哪一个不是我老梁人?然,就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并非梁氏之后,也并非老梁人,却站在此地!” 太夫人说着,拐杖一指,指向此次秋祭的司礼——刘非。 太夫人呵斥道:“刘非!你并非梁氏,也不是我们老梁人,竟站在这里,恬不知耻的主持秋祭!” 刘非平静的目视着太夫人,道:“太夫人你也不姓梁,还不是站在这里,恬不知耻的捣乱秋祭,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太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拐杖哆哆哆在地上戳了好几下。 太夫人道:“听听!听听!老身虽不是梁氏,但老身乃是正儿八经的老梁人,而他!这个刘非,一个南赵来的叛贼,竟做了咱们大梁的天官大冢宰,可笑!可耻!身为老梁人,难道便如此甘心么?” 太夫人振臂高呼,道:“诸位老梁人,诸位大梁的宗族子弟,你们难道真的甘心,让这些外来户抢走咱们的江山么?刘非他将朝廷弄得乌烟瘴气,结党营私,甚至夺侯削爵,河兴侯便是被刘非这个奸佞,夺取了爵位!若是不加阻止,下一刻是谁?是谁的爵位将不保?我们的祖上,为了大梁抛头颅洒热血,而刘非这等奸佞,只是碰碰嘴皮子,便要抢走梁氏的江山!绝无可能!奸贼,将大梁的江山,还给我们老梁人!” 刘非挑了挑眉,道:“太夫人,今日秋祭,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造反?”太夫人幽幽的道:“老身可不敢造反,但今日……若陛下不清君侧,可别怪老身,与诸位老梁人不满了!” 刘非气定神闲,笑道:“你以为自己如此扇动对立,梁氏子弟便会与你站在一面了么?” 太夫人高声道:“诸位老梁人,你们都是梁氏的贵胄,是梁氏最高贵之人,你们一定不忍心看到梁氏毁在这些外来户手中……” 她顿了顿,道:“今日,老身提议,旧君退位,新君登基,重振我老梁人的威严!” 太夫人这话终于说到了重点,祭祀大殿中瞬间沸腾起来。 “太夫人这是……要造反么?” “她一个老夫人,竟然要造反?” “她还想自己即位不成?” “新君,新君在哪里呢?除了陛下,谁还是大梁的名正言顺?” “别告诉我是梁翕之……” 的确,除了梁错之外,最为名正言顺的,也就是前太子的儿子,曲陵侯梁翕之了。 梁翕之被左右盯着,一脸迷茫,道:“怎么回事?” 太夫人却没有看梁翕之一眼,而是道:“我儿梁多弼,乃梁氏之弟,国之贵重!可当大任!” 他这一说完,刘非忍不住笑起来,道:“小世子?” “梁多弼?” “这老妇是疯了罢?” “谁不知梁多弼乃是丹阳城赫赫有名的纨绔?他做天子?” “我大梁是想亡国么?” 太夫人煽动了半天舆论,当他说出要让梁多弼即位之时,竟是无人应和,毕竟这个说法实在太离谱了。 梁错虽心狠手辣,即位之后又有暴君的流言蜚语,但他能力过硬,曾带领北梁,将北燕打怕,如今整个大梁井井有条,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臣子们各有分工,怕是疯了,才会同意让梁多弼即位。 梁多弼在丹阳城的人缘儿其实不错,毕竟为人大方,又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从不与人结怨,但说到底,他就是个纨绔,吃喝顽乐找他可以,但是商讨大事,大家谁也不会去找梁多弼,众人心里都有一杆秤,都有一本账,在朝堂中混迹的,谁是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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