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一声轻笑代替了刘怖的回答,有人走了过来,轻轻踢了一脚地上带血的铁钩子,幽幽的道:“淄如王子,背地里编排于人,便不怕被非听见么?” 淄如见鬼一般瞪着眼睛看着来人,结结巴巴道:“刘、刘非?!” 刘非站定在牢房门口,身后还跟着梁错,梁错戒备的凝视着淄如。 淄如颤抖的道:“你……你来做甚么?我警告你哦,我可是鄋瞒的大王子!” 刘非微笑,道:“自然,你是鄋瞒的大王子,非自然不能像对待方国大司徒那般对待与你,必是更加……热情。” 淄如吓得后退了好几步,道:“你你你……你别过来。” 刘非吓唬够了淄如,道:“非有两句话,想问一问淄如王子,倘或王子具实作答,知无不言,非自然不会难为于大王子。” 淄如颤声道:“你……要问甚么?” 刘非眯起眼目,道:“军师到底是甚么人?” 淄如道:“我不知啊!之前你就问过,我也回答过!” 梁错冷笑,道:“看来淄如王子是个硬骨头,需得上刑了!” 淄如连忙道:“刘怖!刘怖你救我啊!军师让你保护我的!” 刘非一笑,道:“王子放心,刘怖如今也是自身难保,你便算是喊破喉咙,他也救不得你。” 他说着,沉声道:“非再问你一遍,军师到底是何人?” 淄如委屈极了,哭丧着一张脸,道:“我、我真的不知!他就是军师,有一天他突然就来了,帮了我很多忙,我也没问那么多!” 刘非道:“他如何对我的事情,知之甚详?” 淄如还是道:“不知道不知道,我甚么也不知道,军师总是料事如神,所以他说甚么,我做甚么,仅此而已!” 若这话是旁人所说,大司徒所说,刘非肯定不相信,但这两日相处下来,淄如分明是个傻孩子,虽不至于蠢钝,但太过单纯,这几句话倒是可信。 “哦对了……”淄如突然想起了甚么,道:“倒是有些奇怪,军师他……他好像受过伤,合该是很重的伤,但凡阴天下雨,都会有些不舒服。” “受伤?”刘非追问道:“伤在何处?” 淄如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位置,笃定的道:“胸前,是剑伤!伤口非常深,合该是被人当胸刺穿的!” 说到此处,淄如面色微微发红,竟是有些个羞赧,低声支支吾吾的道:“军师沐浴之时……我、我偷偷看到的。” 胸口…… 剑伤…… 刘非心窍一动,抬起手来,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军师的伤处,竟然和自己在梦中,被梁错刺伤的地方……一模一样。
第86章 双宿双飞 “刘非……” “刘非?” 梁错唤了两声,刘非这才醒过神来,道:“怎么了,陛下?” 梁错奇怪的道:“你识得这个军师?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刘非摇摇头,按理来说是不识得的,但王子淄如的话,令刘非有些在意,一时走了神竟不自知。 淄如抓住牢门的栅栏,道:“你们放了我罢!刘非,要不是我举兵帮你进入方国,你现在肯定回不来,你怎么能如此恩将仇报呢!” 刘非挑眉,道:“王子此言差矣,若不是我救你于危难,此时的王子,已然变成了烤小猪。” 梁错问道:“甚么烤小猪?” 刘非道:“就是……” “不!”淄如连忙伸手,大喊着道:“不许说!” 被五花大绑俘虏,实在太丢人了,淄如不想让任何人知晓这件事情,尤其是狡诈的中原人! 淄如又道:“那我们也算是有些交情的,不是嘛?你难道不记得了,我还亲自给你准备你爱吃的吃食,我还亲自喂你饭菜,我还亲自给你铺床!” 梁错一听,都甚么跟甚么?喂饭?铺床?哼,你怎么不上天呢? 梁错冷笑一声,道:“看来王子是觉得圄犴的待遇不好?这样罢,来人……” 牢卒很快走过来,恭敬的道“:陛下,请您吩咐。” 梁错道:“给王子最美味丰盛的饭菜,再给王子用稻草铺个软榻,务必要令王子,宾至如归……” “诶?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淄如着急的差点跳脚。 刘非看着他登时笑了出来,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并非是假笑,也不是冷笑,笑容十足的真实,不知王子淄如是不是有甚么本事,总是能将刘非逗笑。 梁错心中更是醋心,刘非笑得这般开心? “哦是了,”梁错补充道:“少给王子点肉食。” 他说着,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淄如,嫌弃的道:“一身腱子肉,瘦点好,免得逃跑。” 其实梁错并不是怕他逃跑,而是因着淄如的身材太过健美,还有一身润光光的古铜色皮肤,梁错危机意识很强,自然不能让自己被这个异域王子给比下去。 淄如气愤的道:“喂!你们这是甚么待客之道?喂啊……” 刘非笑过之后,已然不搭理他,转身来到刘怖的牢房之前,道:“刘怖。” 刘怖站定在牢房中,完全没有王子淄如的咋呼,平静而冷漠的凝视着刘非,双手抱臂胸前,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刘非道:“看来相对比起王子,你与军师的干系,更加亲近一些了?” 刘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言不发,仿佛是一尊雕像。 刘非问道:“军师是何人?” 刘怖仍然一言不发。 梁错走过来,冷笑道:“硬骨头朕见得多了,看来你也想试试圄犴的刑室。” 刘怖还是一言不发,一脸冷漠,似乎根本不怕用刑。 刘非挑眉,道:“用刑多没意思。” 梁错看向他,道:“哦?依刘卿的意思……?” 刘非笑起来,道:“明日一早,将刘怖挂在城楼之上,万箭穿心,我倒要看看,与你关系不错的军师,会不会来救你?” 刘怖终于动了,淡淡的道:“死了这条心罢。” “不试试,怎么知晓?”刘非道:“你才应该放心,说不定……你在临死之前,会见到军师的。” 刘非说完,转身离开圄犴。 他走出圄犴,微微蹙了蹙眉,方才近距离的观察了刘怖,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个刘怖的面容,有些子眼熟,分明以前没有见过,但还是觉得有些眼熟。 二人回了下榻的大殿,梁错道:“你真的要将刘怖万箭穿心?那个军师会来么?” 刘非笑起来,道:“当然不是。” “你在吓唬他?”梁错挑眉。 刘非道:“那个军师不知到底何许人也,但他好似很是了解我,了解我的为人,甚至是一举一动……既然他这么了解我,便合该知道,我一定不会杀刘怖,这是个陷阱,他不会来的。” 刘非这个人虽性子乖张了一点点,但也不是草菅人命之徒,刘怖帮他回到方国,刘非与他也没有甚么太大的仇怨,所以是不会杀他的,之所以说要将他挂在墙头万箭穿心,其实是为了吓唬吓唬刘怖。 刘非又道:“臣的目的,并不是引出军师,而是告诉刘怖,他想要逃跑……只剩下今晚的时间了。” 梁错似乎想到了甚么,笑起来,道:“你想放了刘怖,让他给你引路?” 刘非点点头,道:“无错。” 刘非告诉刘怖,明日便会杀了他,所以刘怖逃跑的时间只能是今晚,然后再不经意放松牢狱的警惕和守卫,刘怖便可以逃出。 他这般在意军师,大司徒府又刚刚经过一场火灾,刘怖肯定要去确认军师的安全,倘或刘非悄悄跟在他后面,便一定可以见到军师。 梁错笑道:“还是你聪敏,朕这就去吩咐牢卒,让他们不经意的放松警惕。” 刘非点头道:“刘怖武艺高强,不需要放松太多警惕,免得他起疑心,对比起王子淄如,刘怖还是难对付一些的。” 梁错道:“放心,朕知晓怎么做。” 梁错亲自去了一趟圄犴,很快折返回来,道:“一切全都安排妥当。” 刘非坐在殿中的案几前,亲自倒了一耳杯的茶水,推到梁错目前,微笑道:“陛下辛苦了。” 梁错顺手接过羽觞耳杯,端起,刚要将茶水入口,突然想起了甚么,狐疑的看向耳杯中的茶水,道:“刘非,这茶水不会……” 不会又下药了罢? 上次刘非主动给自己倒水,便没有甚么好事儿,水中下了兹丕黑父研制的迷药,如今刘非又主动给自己倒水,梁错简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刘非歪头一笑,将一样东西从袖袋中拿出,哒一声轻响,大大方方的放置在案几上。 是一只小瓷瓶,小瓷瓶上烧制着——绕指柔,三个字。 梁错拿起小瓷瓶端相,道:“绕指柔……这是甚么东西?” 刘非十足坦然的道:“不瞒陛下,这是兹丕公新研制出来的……迷药。” 梁错:“……”又是迷药,又!又! 刘非微笑:“这绕指柔,比之之前的迷药不同,可令人浑身酸软无力,但是不会令人失去意识。” 梁错眼皮一跳,看向自己的耳杯,也就是说,羽觞耳杯中果然有东西? 刘非振振有词的道:“陛下不是埋怨,上次……陛下没有意识,不知自己如何好用么?” 梁错眼皮从跳一下,变成了狂跳不止,忍不住伸手按了按,道:“你想做甚么?” 刘非一脸温文尔雅,温柔有礼的道:“请陛下尽饮此杯。” 梁错差点笑出声来,道:“朕都知晓这杯中下了迷药,还会尽饮?” 刘非仍然保持着一脸微笑,道:“陛下有所不知,其实这绕指柔,是臣专门向兹丕公讨要,为陛下量身定制的,天下只此一瓶。” 梁错干笑:“还是为朕量身定制的?那真是要多谢刘卿了?” 刘非一本正经的道:“陛下不必客气。” 梁错:“……” 刘非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不过可惜……这绕指柔已经被用过了,当时臣被掳走,情急之下,对王子淄如用过绕指柔。” 梁错道:“那个烤小猪?” 刘非点点头,眨了眨眼睛,看着梁错的表情。 梁错眼眸微动,刘非对烤小猪用过了绕指柔,用来做甚么?一想到这里,梁错的心窍酸涩的厉害,咕嘟咕嘟的冒泡。 刘非了然的一笑,道:“陛下想想看,这绕指柔,分明是臣特意为陛下准备的,而如今,却被王子淄如抢了先机,先被试用,难道陛下……便不觉得难受么?” 梁错是挺难受的。 刘非又道:“难道陛下便不觉得不甘心么?” 梁错是挺不甘心的。 刘非用纤细的手掌撑着案几,慢慢来到梁错的耳畔,轻声道:“请陛下尽饮此杯,让臣……伏侍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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