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策真想听听到底自己身上有什么佳话。 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声音大得震天响: “高楼撒千金,赤衣踏利剑,半面遮朱颜!” 梁策忍不住笑了出来,听着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呢。 他正准备再在邻桌抓一把瓜子,继续听这说书先生吹,然而一转身视线却被人挡住。 烛锐抱着胳膊冷眼看着梁策:“梁掌柜真是来我这儿吃白食来的!” 梁策笑着起身,拍了拍手,一把搭上烛锐的肩膀: “就抓两把瓜子吃而已,年纪轻轻别动那么大的气呀。” 烛锐瞥了眼讲得正带劲儿的说书先生,撇了撇嘴: “高楼撒千金,赤衣踏利剑,半面遮朱艳。可真是会给你脸上贴金。” 梁策摆了摆手,两人快步走向三楼: “不知今日风儿姑娘可来了?” 烛锐拍了拍手,门被下人们推开: “来了来了,酒菜美人儿都已备好,梁掌柜入席吧。” 梁策“诶呦”了一声,笑着看向烛锐: “今儿我瞧着烛掌事挺有眼色的啊。” 烛锐转头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阴柔着声音道: “若不是我春满楼欠你野渡坊的钱,你以为我这儿欢迎你来?” 梁策伸了个懒腰,一把楼主风儿姑娘的腰,冲烛锐勾了勾唇: “放心吧,这账一时半会你是还不清的……我算的。” 酒足饭饱,曲子也听腻了,转眼也到晚上了。 梁策可一点都不想在晚上春满楼多留。 他走出春满楼大门,呼吸了口新鲜空气,正欲离去,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看向烛锐: “对了,你春满楼生意不错,可风水不佳,千万别自己主动去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烛锐咽了咽口水,梁策的实力他是知道的。 既然梁策都这么开口说了,那便是了。 梁策接着道: “不过也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我梁策在一天,你春满楼的生意就兴隆一日。” 野渡坊。 纪预坐在野渡坊内的竹桌子上,托着腮看着窗外: “徐哥哥,为何楼主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 不知为何,徐晨见到纪预的第一眼他就不喜欢,没有理由。 见他抓着梁策的袖中他不喜欢。 见他抱着梁策哭他更不喜欢。 见他坐在桌在上等梁策也不喜欢。 见他叫自己哥哥他依旧不喜欢! “掌柜的事情不需要你管,还有从桌子上下来,然后别再叫我哥哥!” 可下一秒,纪预就无视徐晨,兴奋得跑到门口,一把抓住了梁策的一角。 一股浓郁的酒香和香粉味儿冲进屋内。 徐晨弯腰鞠躬:“掌柜的回来了。” 梁策点点头:“打烊吧。” 说着,梁策再次拿起烛台,带着纪预上了楼梯去了阁楼。 今夜梁策没有熄灯,他支撑着头看着纪预的脸。 小孩子不愧是小孩子,脸蛋长得果然白白净净秀色可餐。 纪预打了个哈欠礼貌道:“楼主大人若是觉得我烦,我可以睡到下面的。” 梁策脱下衣袍,抖了抖上面沾染的酒香,摇了摇头: “睡你的觉,别瞎想。” 纪预钻进被窝,单单露出个小脑袋看着梁策。 同时,梁策也在看他。 梁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情缘会和眼前这个小屁孩儿绑在一起。 他左看看右看看,眼前这位小公子虽说还没张开,但是确实天生俊俏。 可这天下俊俏的梁策都见得多了,他真是不理解自己将来怎么会对一个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几百岁的小孩动心。 梁策瞧了半晌,这才鬼使神差得开口: “你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是什么感觉? 这个父亲让我读的书中似乎没有写。 纪预垂眸思索了片刻,而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喜欢。”
第五十六章 一个人睡 梁策叹了口气,躺回纪预的旁边。 果然是童言无忌啊。 他也真是傻,好端端得问这么一句,真不知道是今晚喝醉了酒还是发了疯。 “是不知道还是不喜欢?” 纪预愣了愣,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他犹豫得开口:“不……” 梁策期待着他的答案,却又害怕他再一次的童言无忌: “好了不用回答了,快睡觉吧。” 纪预乖巧得点头,轻声道:“楼主大人晚安。” 梁策啊梁策,没想到你竟然会载到一个十岁的小孩身上…… 他眯着眼睛,口中喃喃细语:“这回还真成了烛锐口中的老流氓了……” 一夜无梦。 梁策今日依旧是坐在椅子上打着算盘。 纪预同样站在一遍小心翼翼得啃着包子。 算上今日,纪预已经来野渡坊整整五天了。 梁策拍了拍大腿: “都五天了,怎么纪府还没有什么大的动静。” 徐晨弯腰在梁策耳边轻声道:“纪家老爷那边似乎一直派人在找,但也一直是第一批派出去的那些人。” 纪预将手里的包子一口吞了进去,他伸出手指看了看。 这么快已经五天了吗? 赌气归赌气,也……改回去了。 纪预打定主意后,立即转身向梁策行了一礼: “这几日……多谢楼主大人照顾了……我……“” 梁策低着头,只是手在算盘上顿了顿: “想好了要回去?” 纪预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梁策摆了摆手,轻声道:“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便走吧,我野渡坊不养闲人。” 纪预抬头最后看了眼梁策,甩袖离去。 梁策正襟危坐于野渡坊内,甚至没有去看离去的纪预: “徐晨,后面跟着他,看到他安全进府后再回来。” 梁策的手指有节奏得在桌子上敲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晨回来复命了。 他快步走近野渡坊看向梁策。 梁策摆了摆手:“行了,去做你的事情吧。” 然而徐晨却没有没有离开,他皱了下眉头,又靠近了些: “掌柜的,方才属下来的时候,察觉周围有人暗中观察野渡坊。” 话音刚落,梁策立即挥手,霎时间,野渡坊的门窗尽数被关闭。 他语气终于不再那么吊儿郎当了: “多少人?身手如何?” “十个左右,身手算得上上品。” 梁策垂眸思索片刻,而后又随手翻开了话本子,语气轻松了一些: “无妨,大抵是前几日进宫招惹的累赘,哪天去把他们解决掉就是了。” 什么? 掌柜的进宫了! 徐晨立即抱拳: “掌柜的何时进得宫,为何不命属下护送您前去!” 梁策没有将徐晨的话听到心里: “只是进宫去看看许安罢了。” 徐晨拧在一起的眉毛没有舒展开来,而是拧得更加紧了: “这个许安对您如此重要吗?” 梁策抬手将扎在脑后的发簪取下,白发立刻坠了下来: “受人之托罢了,那孩子一身纯真灵秀之气,待时机成熟,我会借着机缘引他入观。” 半下午的时候下起了小雨,不过没多大会儿就停了。 天边生出情意,霞光四溢,满城铺锦。 晚间梁策右手支撑着头,手中的话本子越看越困。 心想着让徐晨给他换一个有意思的过来,可想着想着却已经睡着了 。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自己身上多了件黑色的外衫。 梁策揉了揉眼睛,困倦的双眼看向窗外 已经是晚上了吗。 他伸了个懒腰,将披在身上的外衫递给徐晨,忍不住又打了个瞌睡: “再晚些打烊……算了,晚上留个门吧。” 徐晨接过衣服,他不知道为何展柜的让留门,但也没有异议。 比较一贫如洗的野渡坊没什么值得别人垂涎的。 况且梁策和徐晨的小命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人有能力来取,没什么可担忧的。 真被梁策给算中了,这门算是留队了。 今天上去才回到家的纪预晚上又没出息得跑了过来。 梁策大半夜被徐晨的敲门声吵醒。 他随便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点起了手边的蜡烛。 梁策抖了抖稀松的睡眼,冲纪预笑了笑: “纪小公子这回来又打算住多久啊?” 纪预身上又换了件新衣服,身后的新伤再次被徐晨上了药。 梁策实在太困,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身边,便闭上了眼睛。 这次梁策没有再问纪预来的原因,也不打听和自己有没有关系了。 纪预一上床梁策就闻到了扑鼻的药味儿。 他皱了皱眉,转身背对着纪预: “徐晨给你用的什么药?” 纪预声音依旧很柔软,但柔软中又带着一些坚韧: “和上次那个一样。” 梁策吸了吸鼻子,这药味儿真难闻。 纪预缓缓坐起身子,盯着梁策的背影,半晌才缓缓开口: “若是楼主大人觉得难闻,我……” 梁策猛地坐起身,一抖外袍将他穿上,他左手拿着腰带,右手从药瓶中取出一粒药丸扔给纪预: “吃了它。” 明明上次用的也是这个药,可为什么药量加大了,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受的伤比上次更重了。 纪预愣愣抓起那粒黑色的药丸,凑近鼻子闻了闻: “楼主大人,这个苦吗?” 梁策系上腰带,又带上了那面面具: “不苦……甜的。” 梁策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阁楼。 野渡坊一楼灯火通明,徐晨手握长剑向梁策鞠了一躬。 梁策随手将桌前的半杯酒拿起喝下,抬眼看了下徐晨。 徐晨拍了拍手,门外进来两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他们身后拖着一个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 “掌柜的,查到了,就是他透了风声,给月黑阁当了耳报神。” 梁策放下酒杯,低头盯着那个趴在地上血肉模胡的男人。 男人浑身是伤,身体剧烈得颤抖着。 梁策撩起红袍,蹲下拔出匕首,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脸。 冰冷的匕首让那人一个冷战,抖得更加厉害了。 梁策叹了口气,轻声道:“怎么?在我身边待久了学会背叛了?” 那人用力抬头看着梁策: “掌柜的,掌柜的饶命啊!” 梁策起身,踹了地上的人一脚: “他交代了吗?” 徐晨摇头:“他嘴硬得很。” 梁策转身,右手飞快得转动着手中的匕首,嘴里慢条斯理得说着: “听闻月黑阁在宫外也有一处情报点,可我野渡坊苦寻多年就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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