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预看着手底下的纸,一点思维导图开始在脑中浮现,不对,烛锐的话里面有明显的不对劲。 梁策冷哼一声,看了眼纪预,纪预放下毛笔伸了个懒腰: “掌事若是不说,那我可就要和师尊打道回府了。” 说着纪预和梁策就准备收拾都西走人。 烛锐满脸黑线,却还是忙不迭叫住了已经站起来的梁某人: “你们师徒两个都是什么德行。” 梁策坐下,轻声道:“烛锐,想好了再说话。”
第三十八章 笑一个 “好好好,我坦白,我漏了一点细节。” 纪预抬手沾了些许墨水,看向烛锐,示意他继续。 烛锐再次转身,拨弄了两下阁中香,而后开口: “在这之前,千儿姑娘和姑娘们发生了些口角,被气哭了,抹着眼泪跑去了后院。” 梁策不知何时手指又在茶杯上敲了起来,发出又闷又沉的声响。 “发生了什么口角?” “我哪里知道是什么!女儿家嘛,无非就是些胭脂水粉,邻家儿郎的矛盾呗。” 说罢,烛锐又拿出一根阁中香,准备转身。 梁策实在忍无可忍,皱着眉头,他轻轻一抬手,烛锐身后的香炉就被打翻在地,烟灰散落了一地。 烛锐瞪大眼睛,看着梁策:“臭道士!你知道这东西多贵吗!” 梁策倒也是坦诚:“不知道。” “你!” 梁策满脸无奈,似乎刚才拿一下不是他干的一样。 “来来回回,掌事是准备点一百支香腾云驾雾得道升仙吗?这香难闻死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欣赏得来的。” 烛锐放下手中还没有点燃的香,满脸闺怨得瞪着梁策:“你个臭道士懂什么品香!” 一旁的纪预满脸无奈,这二位怎么没说几句就又吵上了啊。 他尴尬得咳嗽了几声,示意烛锐继续说正事。 烛锐“哼”了一声,拍了拍手,没好气得开口: “然后我就去后院找那个死丫头,果不其然,我刚一走进后院就听到了她骂骂咧咧抱怨的声音……我非常肯定是那人就是千儿,因为我对他她骂人时的语气印象非常深刻,我正准备去找她,可是……” 烛锐不说话了,他的脸上突然布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纪预停下笔,冷静得看向烛锐。 梁策也轻轻放下茶杯,等待着烛锐缓过神再次开口。 良久,烛锐才从那晚的恐怖中走出来。 他语速加快,似乎想立刻跳过这一段可怕的回忆: “在黑暗中我看到了千儿的脸,我走近她,却发现她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中,而在黑暗中的那只手上拿着一把匕首,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纪预能很清晰得听到烛锐吞咽口水的声音,他也跟着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这位开局领盒饭的千儿姑娘究竟是干了什么恐怖片般的情节能让烛锐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吓成这个样子。 烛锐闭上双眼,那晚的画面不由自主在他脑中展开,而后蔓延开来…… “我看见,千儿姑娘嘴里一边骂骂咧咧,说什么杀了谁谁谁,听不清,但是,我可以清晰得看到千儿每说一句话,左手的匕首就在自己的身上深深滑一道!” 烛锐猛地睁开眼睛,他额头的薄汗在烛光下闪动着: “不一会儿,她的身上,脸上,全身上下都布满了血口子,鲜血顺着她的身体不停地涌出来,可她就像中了邪一样继续一道一道伤着自己,我隔着好远都能闻到恶心的血腥味,可她似乎不知道疼!” 烛锐深吸一口气,拿出深紫色的帕子擦了擦冷汗,声音有些颤抖: “我当时害怕极了,双腿在原地又麻又软,根本动弹不得,我当时试探性得叫了她一声,结果……这是我那天晚上最后悔干的事!结果,只见她缓缓转过来,她的脸上竟然还带着诡异的微笑,然后千儿的嘴巴一张一合,里面涌出了又黑又粘稠的鲜血!我已经听不清她嘴里的话,可是她的手依旧在一起一落,接着她的双眼开始变得空洞漆黑!我顶着恶心,一咬牙一跺脚就跑了出去!” 纪预心里咂了咂嘴,这桥段似乎还没有之前他和同桌上课偷偷看的美国恐怖片血腥恐怖呢。 古人的心里承受能力怎么就这么点。 梁策开口询问:“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彻底死了呢?” “我没敢再去后院,也不敢给别人说,大约是一柱香的时间吧,几个姑娘去后院收衣服发现的。” 纪预转了转手中的毛笔:“发现的时候还是之前你见到的样子吗?” 烛锐回答: “当然是!不过比我见到更可怕 她浑身上下都是血,要不是她头上的那个簪子,估计这里所有人都不会觉得那个血肉模糊的人是千儿姑娘!” 梁策点了点头:“所以,这就是春满楼第一位的来龙去脉?” 烛锐连忙挺直腰板,竖起三根手指头,满脸坚定得回答:“当然!这次我可是没有一点隐瞒!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 梁策正准备说话,可不知道想到什么,却停了下来,他沉吟许久,转头问纪预:“几时了?” “刚刚到寅时。” “那便是过了丑时了。” 梁策轻声嘀咕。 他抬头,兀得看向烛锐:“为什么今天没有死人?” 烛锐似乎愣了一下,而后又笑了笑,故作轻松: “我又不是狐妖,怎么知道它一定今晚要杀人啊?” 话音刚落,梁策看向烛锐的神色变了变,他眯了眯眼睛: “可是前几天不都是一晚上一个吗?” “说不定那妖今晚休息……要不就是看到我们大名鼎鼎的梁策来了,吓得都不敢出来了。” 梁策没有再说话。 烛锐接着说:“那接下来呢?” 梁策伸了个懒腰,他看了眼窗外打了个哈欠: “接下来当然是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才问了一个啊!” 梁策起身,整了整自己略显凌乱的红色长袍,又对着那面铜镜扒拉了几下银发勾起嘴角: “你晚上不睡觉可我和纪预要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可一点也不想在你这多待。” “那今晚要是它来了怎么办?要是今晚它的目标是我怎么办?我手无缚鸡之力啊我!” 烛锐的声音吵得梁策耳膜疼,他迅速给了纪预一个眼色:“快些带着东西随我离开。” 纪预见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大喜过望,一把将毛笔扔下拿着纸就跟上了梁策。 梁策随手在纪预头上抓了两把:“困吗?” 纪预打了个瞌睡,满脸睡态:“师尊这不是废话嘛。” 梁策笑着又在纪预头上多抓了两把:“小兔崽子,为师这都是在教你怎么处理这种事情,要不是为了让你亲身体会,能在春满楼待大半夜吗?多学着点。” “是是是,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这么晚了,月黑阁的等却依旧亮着,在整条大街上显得格外扎眼。 “这么晚月黑阁还不打烊?” 梁策眯眼看向几米开外的月黑阁,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声: “很久以前,每天晚上大半夜就会有个小公子来野渡坊借书,那位小公子看起来不怎么有钱,本身想着要是他没有钱买书就把他赶出去,可最后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姑且每天晚上都开门开到很晚,直到那位小公子离开才打烊。” 纪预对什么没有钱的小公子可没有兴趣。 他随口应付着:“估摸着那小公子而今也长大了,怕是不会来了。” 梁策脚步似乎顿了顿,他突然转头看向纪预。 月亮的逆光下梁策一头银发闪着细闪,眼中也满眼星河,格外漂亮: “说不定哪天,当年的小公子就又光临野渡坊了呢。” 说着,梁策推开了野渡坊的门。 门上挂着的风铃在寂静的夜中“叮叮当当”得,格外清晰悦耳。 坊内格外亮堂,也不知道徐晨一个人在这儿点这么多灯就不嫌浪费嘛。 徐晨站在柜后低着头,右手拿着一支毛笔有一下没一下得在账本上划着。 左手则不怎么熟练得打着算盘。 梁策伸了个懒腰走近徐晨看了眼他手下的账本: “今日赚了多少?” 徐晨低着头,嘴里的话似乎已经说了很多次了:“生意惨淡。” 梁策叹了口气,徐晨的话是意料之中,他无奈得摇了摇头,满脸担忧得看着依旧低着头打算盘的徐晨: “徐晨啊,会不会是你的营业手段有问题啊,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出去喝西北风了!” 说着,梁策还设想了下自己盘腿坐在朱雀大街上乞讨的样子。 徐晨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将账本合上,冷声道:“都是依照您的吩咐经营的。” 梁策站在原地拖着下巴思考了片刻,良久,他猛的拍了下手看向徐晨。 徐晨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又是一身黑衣,谁看了不觉得生人勿近,客人来了也得被他吓跑。 想到这里,梁策才认可得点了点头,至少不是他的经营策略出了问题。 梁策勾唇笑着,继续走近徐晨:“徐晨,你笑一个。” “什么?” 徐晨有些不知所措,他咽了口口水,呆呆站在原地,依旧板着张脸。 梁策叹了口气,他咧了咧嘴角:“你看,就像这样,微笑。” 徐晨皱了皱眉,半晌,才用力得挤出一丝微笑。 梁策左看看右看看,又将自己的嘴咧开一些弧度:“这样,看起来一定要和蔼可亲。” 徐晨看着梁策带着笑的脸,竟不由自主得红了脸。 当他意识到自己脸红时,眼神飞快闪躲,连忙转过脸不再与梁策对视。 梁策疑惑得眨了眨眼睛:“我笑起来这么丑吗,你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第三十九章 没大没小 徐晨连忙低头回答:“不是的!掌柜笑起来好看极了。” “好看怎么还低着头?” “我……” 徐晨依旧低着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罢了罢了,你自己下去好好练练,我可不想喝西北风。” 说着,梁策便看了眼纪预,示意他上楼睡觉。 徐晨罢了才抬起头,看着梁策的背影,双手抱拳鞠了一躬:“掌柜的好眠。” “嗯,打烊吧。”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纪预刚才在春满楼的瞌睡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他百无聊赖得在床上躺着,盯着窗外摇曳的树。 “刚才瞌睡得都快睡在大街上了,怎么现在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纪预动了动脑袋,眼睛依旧盯着窗外发呆:“不知怎么的,突然睡不着了。” 梁策翻了个身,被子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些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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