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落入了一片柔软的橘子云海。 “雄主,我回来了。” 雌虫用脸颊轻柔地蹭着他的脖颈,散落而下的稀碎发丝蹭得卡洛斯痒痒的。 过去泽兰还只会蹭蹭耳朵,但自从泽兰的脸开始恢复,脸上凹凸不平的增生开始消退平滑,泽兰便养成了用脸贴贴的习惯。 这猛然“撞”过来的怀抱,让卡洛斯彻底愣在原地。 他有些僵硬地拥住雌虫,轻轻反握住泽兰的手。 虽然幅度很小,难以察觉,但……泽兰的手在颤抖。 看到眼前“越狱”的一幕,他本以为泽兰会愤怒,会气恼,会质问他为什么要砸窗户,质问他为何要逃跑。 抑或是再次缩短锁链,控制他的活动范围,上一些新招式。 这些卡洛斯都能接受,甚至还会让他心里更好受些,他希望泽兰能将一切都倾泻而出,把过往所淤积的苦与痛都通通发泄在他身上。 他可以一边承受着怒火,一边抱着泽兰慢慢安慰他, 可是没有,统统都没有。 泽兰在担心他。 甚至……抱着他的雌虫在害怕。 卡洛斯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停留在泽兰背上的手指微曲,顺着泽兰的长发一点一点往下顺,以轻柔的力量拍打着泽兰的脊背,力道更像是一阵抚摸。 “欢迎回家,泽兰。” “我其实……”几个字在卡洛斯嘴边滚了几圈。 我其实根本没想离开。 刚才发生的只是个意外。 泽兰,不要担心,我会陪在你身边。 所有的话都还没念出,泽兰的吻便先封住了卡洛斯接下来的话。 仅仅是蜻蜓点水的一触。 泽兰的吻和他外表截然不同,总是滚烫而又热情的,恨不得把他一点一点嚼碎,然后吞之入腹,然后彻底融化在一起。 可现在的这一吻,泽兰却格外克制,就好似他是什么一碰就碎的玻璃制品,稍一用力,便会和窗外散落的那些一样,彻底不见。 卡洛斯视线挪向泽兰的头顶,黑化值一会儿在89%,一会儿又跳到90%,闪烁几秒又再次变成89%,经过一番反复横跳,又变回了原样。 过了好一会儿,泽兰才放下他。 雌虫连身上紧巴巴的外套都没来得及换,他沉默不语地拿出医疗箱、修复剂,然后端起卡洛斯的小臂,认真地凝视着。 在那里,有一处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伤口。 是刚才他飞扑出去,胳膊碰到了地上零散的碎片,伤口并不深,哪怕放着不管,只要不胡乱作死,这点小伤也能自愈。 但泽兰……却似乎看得很紧张。 之前因为他动作幅度过大,手腕上勒出了血痕,皮肉翻出来一些,只是看起来有点严重,但他本人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挨一顿打,他都可以闷声忍下来,只要不伤及要害,第二天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可在那个时候,泽兰也是第一时间发现,盯着他沉默良久,然后给他的锁铐内圈装上了一层软绵。 他该拿这傻虫怎么办才好。 泽兰似乎总是这样,生硬却又直接。 在平日里都跟个干巴巴的木头一般,只顾着埋头向下扎根,向上努力生长枝叶,在暴风雨来临之际,他便抖动着枝叶,为树下的人抵挡住所有的狂风与沙石。 沉默而又无声。 泽兰上药的动作也格外熟练,眨眼间便给卡洛斯涂好了药剂,似是担心一不小心蹭掉,他还特意在伤口上包扎了一圈绷带。 雪白的绷带穿插于指尖,衬得泽兰的手指更为修长,他的每个指腹都覆着一层薄薄的老茧,蹭过皮肤的时候有些粗粝,但也痒痒的。 就跟泽兰的拥抱一样,有些笨拙,但也挠得人心痒痒的。 卡洛斯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泽兰包扎,不动也不挣扎。 雌虫思量几秒,又把他绷带上的蝴蝶结改成了死结。 再不赶快送医,伤口就马上愈合了的程度,硬是让泽兰给包成了胳膊大骨折,就差拿根布把胳膊吊脖子上。 “泽兰,我没事的,你不用太过紧张,刚才……刚才的窗户只是个意外。” 为了让气氛不显得沉重,卡洛斯还颇为夸张地转移话题,“原来的玻璃窗一不小心坏了,现在刚好换上一扇彩色格子窗,阳光透进来肯定很漂亮。” 泽兰听到这,手上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 连雌虫都要费很大工夫才能打破的玻璃,又怎么可能让卡洛斯不小心打碎。 垂眸间,地上散落的碎片还沾着雄虫的血珠,猩红的颜色如针尖一般扎直直扎入眼中,那股刺痛与酸涩顺着眼睛一路下滑,最终扎入他心脏最深处的位置。 没有虫能受得了这种暗无天日禁锢生活。 他总是天真的以为,日子只要这么平平淡淡地继续下去,总有一天雄虫会接纳他,会留恋这个地方。 但或许对于卡洛斯来说,这里终究是一个必须逃离的牢房。 雄虫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要想方设法出去…… 又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挽留住眼前的虫。 没有虫能告诉他答案。 他似乎早已深陷一团迷雾,向前看是漆黑无途的虫洞,向后看,来时路早已被他自己斩了个一干二净。 “雄主……” 说完,泽兰把有些碍事的锁攥到手心,他轻轻扶着卡洛斯的胳膊,侧着头埋在了雄虫的腰际。 卡洛斯一见泽兰这眼神就开始感到不妙。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再不补救一下,泽兰可能真的要做出全天在家办公,24小时守着他的事,又或者是把他揣在兜里,跟装饰娃娃似的带去军部。 泽兰绝对能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干出这种事。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那什么。”卡洛斯嘴里一个囫囵,硬是把“自残”两个字给敷衍了过去。 见泽兰仍然不为所动,卡洛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语速飞快道: “如果我骗你,就惩罚我的小尾钩永远派不上用场没有感觉,在床上再起不能,也不能吸呜呜呜!” 泽兰手速出奇得快,几乎是瞬间便捂住卡洛斯的嘴,他最后几个字才硬是被中途截回去。 泽兰:“……” 铁球:【……】好狠的宿主,好毒的誓。 “好了好了,唔,我不说唔。”他一通挣扎,才把泽兰的手给扯了下来。 见泽兰仍然盯着他,又要开始胡思乱想,卡洛斯厚着脸皮,很是自然地抱住雌虫的腰。 “泽兰,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多萝瓜炖鲁鲁肉。” “如果我吃不到你做的拿手菜,那一定会伤心到抱头痛哭,躲在被子里难过死的。” 说完,卡洛斯便没骨头似的将身体重量靠在雌虫怀里,形同一只巨大的树懒,当然,还是最没脸没皮的那只。 “好不好?泽兰。” 自从发现泽兰对他的“撒娇”完全没有抵抗力,他便吸取经验,活灵活现地用上了这一诡计,虽然可耻,但确实管用。 两虫坐在餐厅桌角一起用餐,他们胳膊抵着胳膊,脚靠着脚,卡洛斯只要伸出腿,便能勾到泽兰的膝盖。 完全没有“被囚”的自知之明。 但这段囚禁生活,在卡洛斯看来其实完全与“囚禁”不搭边。 泽兰总是早早就去军部上班,但每天晚上雷打不动都会五点到家。 并非工作很轻松,恰恰相反,泽兰工作很忙,雌虫要负责一整个军团上上下下的军务,每晚都会带着公务回到他所在的房间办公。 每一分每一秒,只要有机会,泽兰从来都不会忘记他。 就好像……他早已不是个随时会被世界忘记的旅人,也不再是那个没有家,永远只能一个人等在校门口的小屁孩儿。 他已不再孤身一人。 * 这一晚出奇的平静。 卡洛斯获得了一套正常的衣服,泽兰也只是看着他,再也没有随地大小摸,抑或随地大小扑。 哪怕是躺在一张床上,雌虫也只是轻轻地将手臂放在他腰际,不会再有得寸进尺的动作。 他们相拥而眠,就像是最普通的情侣一样。 此时卡洛斯却没有半点睡意,大脑却无比的清醒。 【宿主,对不起,我是不是做错事了。】难得晚上没有被屏蔽掉,铁球在卡洛斯脑海里偷摸出声。 “铁球,你们主系统有没有说过你缺根筋……唉,以后你行动前,可以先告诉我一声。”卡洛斯对系统的操作早就免疫,他叹息道: “但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问题,不用内疚。” 系统只是一颗火星子,将导火线提前点燃罢了。 有什么早已发生了变化。 泽兰跟他的相处模式好不容易放松一些,现在又回到之前紧绷的状态。 这是偶然,但也是必然。 他顺从泽兰,自愿被禁锢在这间宅子里,但泽兰却很难相信他,也很难说服他自己。本是畸形的关系就如同一副枷锁,锁住的根本不是他,而是泽兰的心扉。 一旦他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泽兰总会先自责,被囚禁在这儿的他,无疑是给泽兰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这终究不是一条正常的道路,也是时候把它纠正回来。 做好打算,卡洛斯看向睡前刻意保持距离,因而仅仅是盖着被子肩并肩的雌虫,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揽过泽兰的腰,又将整个虫给捞到了怀里,从背后牢牢抱住泽兰,这才彻底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在送泽兰上班后,卡洛斯便瞬间支棱起来。 这几天他算过泽兰去军部的时间,只要他赶在下午四五点前回家,完全来得及。 “咔哒——” 卡洛斯抬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脚手腕上的锁链便瞬间掉落在地。 “铁球,把房间里的监控黑掉,就按照我前几天让你录的视频顺序播放。” 【好嘞!没问题宿主!我们要开始行动了吗?】 “没错,早去早回!” 兵贵神速,早点完成任务,他还急着回家。 回这个一推开门便有泽兰的家。
第74章 疯狂的盛宴(上) 赴约之地正是二皇子厄里恩名下的一处别院,远离主城区,偏远到飞行器都见不到几个。 但仅仅是别院,占地便已有大半个山头,来时见到的豪奢布置都完全贯彻了二皇子一贯的华丽风格。 来的路上,趁着铁球操纵飞行器,卡洛斯早已手法熟练地乔装成拉菲姆的样子。 在仆从的引导下,黑发黑眼的俊美雄虫行走于长廊之上,阳光将他的影子极长,其从容慵懒的姿态完全不像是赴一场鸿门宴,而更像是饭后遛弯儿。 别院里仍然静悄悄的,没有太多访客,看样子厄里恩是想与他单独聊聊。 卡洛斯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脚步声显得格外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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