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这样施压便能把他吓得逼回去。 可是泽兰来得实在太过匆忙,一大坨膏药糊在脸上都还没抹开,就像来之前有虫冲着他丢了个泥巴团似的。 威慑力他一点都没感受到,可爱……倒是有可爱。 卡洛斯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是可以满足我的任何需求吗?” 他往旁边一挪,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吧,我来帮你上药,就当作……这是我的第一个请求。” 见雌虫没有反应,卡洛斯便又放柔声线。 “求你了,泽兰。” 此话一出,就好似一道法力最高深的魔咒,直接击穿了泽兰的大脑,所有的神志都因为这几个字不翼而飞。 泽兰本以为雄虫再也不会搭理他,哪怕卡洛斯冲着他打骂,冲着他发脾气,他也早就做好了承受一切怒火的心理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雄虫会说出这样的话…… 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心脏又开始怦怦直跳,要不了多久,恐怕能直接从他嗓子眼跳出来。 在军团中,一直有个遭虫嫉妒的幸运儿,那个名叫亚克的雌虫总会在食堂炫耀他的雄主。 听描述,亚克家的雄虫似乎是个没长大的黏虫精,要么求他买什么限量跑车,要么是买什么宝石,只是在提出请求时,亚克家的雄虫似乎很擅长“撒娇”。 对于军雌们一脸痴迷,恨不得“撒娇可爱就是王道,只要雄主开心,命都给他!”的失智行为,泽兰一律以信息素作祟来解释。 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行为,也不想加入其中。 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雄虫撒娇……原来是这样的吗。 泽兰的腿不开始受控制地僵硬地往屋内走。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早就坐在了床边,紧紧靠着雄虫。 “您可以再说一遍吗。” “?” 他说什么了吗?卡洛斯有点一脸懵,但还是又重复了一遍。 “求……求你了,泽兰?” 话音刚落,泽兰果断利落地把药膏盒塞到了他的手心,好像生怕动作慢了,卡洛斯便要凭空撤回这句话。 “……” 态度变化之快,连卡洛斯看了也目瞪口呆。 手心里躺着的药膏盒,和半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除开泽兰手心捂出的暖意,盒子连一丝铁皮都没掉,足以想象得到盒子的主人有多么爱惜。 指尖轻挑,清凉的药膏瞬间融化在指腹。 他一手托着泽兰的下巴,沾着药膏的手指便落在了泽兰的脸颊上。 除开最大的一道抓伤,雌虫脸上更多的是腐蚀过后留下的片状疤痕。 指尖顺着雌虫的额头而下,又划过高挺的鼻梁,他好掠过了一座波澜起伏而又冷峻的山丘,每一个弧度都很完美,足以想象泽兰曾经该多么惊艳。 卡洛斯的手指最后停留在雌虫嘴角,抹掉了上面没融化透彻的膏体。 就像……昨晚泽兰擦拭嘴角那般。 因为他捏住下巴的动作,泽兰平日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也微张着,隐约间还可见雌虫湿润的口腔壁和柔软的舌尖。 “咕唧咕唧”的水渍声,似乎穿越时间的阻碍,跨越到了现在,彻底淹没了他的耳膜,将他拉回了昨天那个混沌的晚上。 卡洛斯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 他自诩自制力很好,可是在泽兰面前,他的节操似乎早就和他身上的破烂袍子一样,碎了一地。 自从到了泽兰家……好像一天更比一天乱来了。 卡洛斯连忙驱散掉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指腹之下,泽兰紧闭的眼皮跳动,雪白的睫毛也随之颤抖,挠得他手心痒痒的。 直到手指落在了泽兰最长的伤疤之上,也是靠近眼睛的位置,雌虫却难耐地扭过头,任由阴影笼罩着他的半张脸。 “雄主,如果我把脸治好了,变得没那么难看,您还会离开吗?” 雌虫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犹如一块沉重的巨石,当头砸向卡洛斯。 沾着的药膏在此时变得千斤重,沉得他怎么也抬不起胳膊。 他本以为……泽兰愿意治疗脸是件好事。 泽兰主动治脸,他开始在意容貌,也开始更在意自己,这本该是个好开端。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泽兰头顶上的“89%”黑化值,早已深重得快要流淌下来,这个数字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他: 泽兰非常没有安全感。 细数一起经历过的时间,剥开一切掩饰与假象,最终的矛头竟还是指向了他。 是他没有带给泽兰足够的安全感。 卡洛斯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一名跨越时空次元的旅人。 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 半年前……他本以为哪怕没有他在,泽兰也会很快从悲伤中清醒过来,然后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以为“短暂地离开”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就跟出门遛弯吃饭一样,泽兰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可事实就这么摆在眼前。 不论是半年前,还是现在他,全都是“他以为”。 他的自以为是,早在无形之中化为利剑,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全都扎进了雌虫的身体里。 泽兰总是用冰冷的面容来遮掩自己,可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屏障之后,在那锋利的翅翼之后,雌虫已经遍体鳞伤。 他居然现在才察觉到这些…… “泽兰,你现在听好了,不论你长成什么样子,我都是你的雄主。” “我还是保留我之前说过的话。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不必考虑后果。” “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离!开!” 卡洛斯一连串话如炮弹一般,瞬间脱口而出,但是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咬字清楚而又郑重。 “嗯,我相信你,雄主。” 雌虫眨了眨眼睛,一张脸古井无波,似乎对他的回答没有任何意外。 很好,跟之前的状况如出一辙,还是没听进去。 “泽兰,我知道我说再多都只是嘴上功夫。” 卡洛斯揉过最后一抹药膏,干脆两只手捏住雌虫的脸颊,以“暴力手段”将泽兰的整个头掰了过来。 “闭眼。” 雌虫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闭上了眼。 卡洛斯一把按住雌虫的脖颈,还特意避开了泽兰上过药的位置,然后将唇贴了上去。 一个吻落在了泽兰眼睛上,温柔但又滚烫。 “那就不要听,用眼睛看。” 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 * 卡洛斯本以为泽兰会跟往常一样,一言不合就把他扑倒,结果雌虫却跟忍耐着什么似的,一股脑地冲进了衣帽间。 经过安抚后,泽兰的黑化值已经降了一些,从89%降到了85%。 要将黑化值条全部清零,他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 不过一旦想通,降低黑化值倒变成了他众多奇葩任务中最简单的一个。 既然决定了要和泽兰一直走下去,他便会一直陪着泽兰,他有足够多的耐心与信心去重建雌虫的安全感。 只是……泽兰怎么进衣帽间捣鼓了这么久。 “嗒,嗒,嗒。” 硬质鞋底踩在地板的清脆声凭空响起。 泽兰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黑色的皮质军靴没过脚踝,笔挺的白裤包裹着雌虫的长腿和臀部,利落的军装外套衬得整个虫身量纤长挺拔。 泽兰按住帽子,下压的军帽压住他漏出的几根银白碎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清冷禁欲的气质。 就犹如一把出鞘的银白利剑。 卡洛斯愣了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这他还是第一次见泽兰穿如此正式的军装。 危难之时他与泽兰相遇,他一直知道泽兰很强大,但这种强大也是头一次这么具现化。 站在他面前的是泽兰,是虫族最年轻的上将,也是翱翔于空的帝国之鹰。 泽兰今天如此克制,原因居然在这儿。 “雄主,我得去军部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泽兰环抱住他,制服上的金属装饰与肩章硌在卡洛斯胸口,有些冰凉还有些坚硬,但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卡洛斯打量了一眼军装笔挺的雌虫,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破布似的浴袍,难得感到了不好意思。 “等等,泽兰你稍等一下,可以先帮我拿一套像样点的衣服吗?” 雌虫站在原地沉默,脚步纹丝不动,但眼睛却仍然黏在他身上。 他算是搞明白了,闹了半天,泽兰就喜欢看他穿成这样…… 卡洛斯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心中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既然泽兰喜欢,那就这么穿吧。 泽兰似乎只是来给他打个报告,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也没管走光的袍子,他连忙拽住雌虫的衣服,将虫叫停。 迎着泽兰转身后惊讶的表情,卡洛斯按住雌虫的头,交换了一个吻。 “泽兰,这个叫‘告别吻’。” 他揉了揉泽兰露出来的发丝,笑道;“不代表离别,只是告诉对方‘一路平安,我在等你’。”
第72章 这得多火辣 狄龙,身为伊泽兰上将的副手,去办公室汇报工作是他的日常。 在很久以前,他就习惯了上将面无表情地批文件,上将冷脸质问工作缺漏,抑或上将一边面无表情放杀气一边指导军事训练。 但是最近几天,他发现上将越来越不对劲。 同样是去训练场进行指导,那些功夫不到家的军雌原本只能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现在上将居然会和颜悦色地点到为止。 看到他错误百出的述职报告,上将不仅不生气,还会语气柔和地指出改进方式,并鼓励他再接再厉。 只有天知道,当时他同手同脚地走出办公室,内心有多么震撼。 上将只是休假几天回来,可这休息效果堪比大变活虫,当场换虫,狄龙越想越想不明白。 直到今天,他前脚刚踏进上将的办公室,后脚就觉得氛围不对。 和往常一样,办公桌后的上将似乎刚查阅完一叠报告,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智脑,只是如果他没看错……他长官的唇角似乎上扬起了一丝弧度。 不对劲!实在太不对劲了! 不,甚至是惊悚的程度。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笑容!凭他当副手以及军中恋爱大师的经验,哪怕上将那笑容稍纵即逝,笑得幅度也飘忽到捉摸不透,一切真相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可以非常明确地判定: 上将头顶正冒着幸福的泡泡! 他上次见这种类似的笑容,还是那个名叫亚克的傻虫。 他还记得那傻虫按捺住激动,却又止不住地笑出来,然后又十分羞涩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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