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乘船的虫逐渐排起长队,挨个等待着上船前的最后检查,卡洛斯泽兰也顺着虫流加入队伍。 最前方的检票口站有一名检票员,挨个核查着上船的乘客。 有些虫掏出证件核验,有些虫则掏出智脑靠机器上,发出“滴”得一声。 没有显示器,整个通道也没有任何机械提示音,哪怕拿个假证充数,也没有虫在意。 忒休斯之船似乎并不关心登船虫在社会上是什么身份。 他们更关心的似乎是虫本身。 “您好,在这边提取血液进行查验。” 检票员向乘客示意着身旁的机器。 队伍前面的虫在检查完身份后便会去往下一个关卡口,那里是一个巨大的机械探针检测器。 这种探针测试器检测起来极为麻烦,还需要抽取一整管血液,在虫族已经被淘汰很久了,但胜在检查得快,误差也相对不算太大,抽血后只需等待几十秒,便会出结果。 检票员手中则拿着一盏极为复古的铜铃。 每检查完一个虫,他便会轻轻晃动铜铃,示意通过。 铃铛清发出脆的响声,回荡在忒休斯之下,响彻于默海之上。 卡洛斯压低兜帽,打量着前面的队伍。 还有几个虫便轮到他和泽兰了。 * “丁零丁零——” 主星A区,莫帝范思堡,皇家别园。 一只纤白的手晃动着手中精致古朴的银铃。 这双手每一寸肌肤都洁白无瑕,从指甲尖到微微可见青蓝色的血管,一切精致到如同上好的瓷器。 “新的种子已经送到了吗?” 一名金发雄虫指尖夹着银铃,轻声询问着应铃而至的侍从。 “是的,殿下。” 侍从虫弯着腰,恭敬地将手中托盘呈上,只见十几粒种子躺在其中。 灰扑扑的种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却是最为罕见的曼白花。 其生长条件极为苛刻,需要用特制营养液浇灌,时刻监视种子泥土和空气的湿润度,在主星上早就有市无价。 金发雄虫捻起种子,透着阳光慢慢打量着。 雄虫穿着一身月白绸制衣裤,柔顺的金色长发自肩头滑落,他的五官也是柔和的,没有虫比他更适合“温柔”二字。当他碧蓝的桃花眼看向某个虫,没有虫会不觉得:他是被爱着的。 雪色的曼白花簇拥着他,都被衬得黯淡了些许,满花房的娇色都不及他半分容颜。 所有虫都说,二皇子厄里恩.坎贝尔诞生之时,虫神一定在他额心落下过祝福之吻。 “殿下,还有一件事要向您禀报。” “说吧,我在听。” 厄里恩摆弄着手心的花朵,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 “鲁比莫多求见,虫已经在小厅候着了。” “哦?还真是来了个稀罕虫,看样子他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厄里恩摘下一朵花,捏在手心,“我还以为他和甜蜜之家一起烧成灰了呢。” “让他进来吧。” 没多久,一道身影冲了进来,那步子随快,仔细一看却有些歪歪扭扭的,仿佛是第一天学走路。 “殿下!” 鲁比莫多直接双膝跪在了金发雄虫跟前,在跪下之时还发出了令虫牙酸的嘎吱声。 只见鲁比莫多从腰部位置起,下半身全部替换成了金属仿生肢体,但因为鲁比莫多身体老化,且刚换上也没几天,他显然还不太适应这半具新身体。 “殿下,甜蜜之家的事,是……是我办事不力,请您责罚。” “是吗?那不是你的错,我惩罚你干什么?”厄里恩仍然微笑着。 鲁比莫多暗自松了口气,将头扣在地上。 “殿下,您嘱咐的那个虫奴,似乎在拍卖的直播场上被杀了。” “哦?似乎?尸体呢。” “没……没错,尸体还没找到……,属……属下已经派虫去追那个动手的管教虫了,但至今还没传来消息。不过殿下您放心,我一定把那虫的尸体完完整整带回来。” 说完,鲁比莫多又用了几分力,脑袋几乎要磕进地板里。 眼前的可是最为尊贵的厄里恩殿下,同时还是他不敢企及的高等级雄虫,他不敢想象得罪这位殿下后果会怎么样。 “没找到?”厄里恩手中动作一顿。 “我记得那虫奴送到你们那里的时候,可就只剩一口气了。我是相信你的手段,才让你去好好调教一下那个贱奴,这应该是再轻松不过的差事。” 鲁比莫多闻言跪着向前爬了几步,直接抓住了雄虫雪白的裤脚,他的头向雄虫的鞋面探去,异常虔诚地亲吻着雄虫鞋尖。 但鲁比莫多几天前不仅被虫奴撕裂了下半身,他身上的其他肌肤也遭受了火焰洗礼,赶路了几天,他身上的烧伤还需要再治疗一段时间才能彻底修复。 他过于心急,早就忘了这些,其暴露在外的皮肤还时不时流出脓水,在厄里恩白色的裤子上还留下来一些黄色的污渍。 “请殿下相信我,再给我一个机会,那贱奴一定死得透透的了,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把尸体带回来,盛给殿下。” 若是换做其他雄虫阁下,早就以失礼之罪把虫拖出去了,但眼前的金发雄虫却没有半点愠怒。 相反,厄里恩轻轻托起鲁比莫多的头,动作异常温柔,丝毫不在意被弄脏的衣裤和指尖。 “我当然相信你,你可是我最信赖的虫。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对吗?” “是!是!我一定办好!”鲁比莫多听到这,已经感动到快落泪了,忙不迭答应。 “那就去吧。” 鲁比莫多叩谢完毕,便跟着侍从虫一路向外,他原本惊恐的心总算踏踏实实地落了地。 所有虫都说二皇子殿下是这世上最美好的雄虫,鲁比莫多走了今天这么一遭,才切切实实感受到了那位殿下的美好。 能够为那位殿下当牛做马,简直是至高的荣耀。 想着想着,鲁比莫多因烧伤而剧痛的脸,此时似乎都没那么痛了,嘴角甚至渐渐扬起了一丝笑容。 “咔嚓——” 他的笑刚扬起一半,便彻底僵硬在脸上。 转瞬间,鲁比莫多眼前一阵巨晃。 他看见他的身体重重倒地。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咕噜咕噜,鲁比莫多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便被虫踩在了脚底。 “殿下,这虫需要送去实验池吗?” 侍从虫一边说着,一边捞起了虫头。 “可别污染了我的池子,打扫干净。”厄里恩接过手帕,慢慢擦拭完指尖的污渍。 “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厄里恩看着眼前开的正盛的花,却发现其中有一朵似是有些变异,又或许是营养不良,本该是白色的花瓣却带长出了一点黄色,在花圃中显得格格不入。 厄里恩生平最讨厌有虫忤逆他,不论是他养了许久的花,还是新鲜呈上来的花束,他都不想看见不和谐的颜色。 “另外,把这片花都铲了吧,都换上新种子。” “通知船那边的加快动作,我活要见虫,死要见尸。
第39章 他是我的雌奴 前面的虫检验速度很快,卡洛斯前面也就只有几个虫了。 他和泽兰必须在今天登船,否则留在法米拉星,被甜蜜之家的虫找到是迟早的事。 他不敢冒这个险。 卡洛斯在来这里之前,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不仅出发前稍微改变了容貌,还准备好了他和泽兰的假证。 但他也完全没料到一个黑船,登船还需要抽血检测。 一旦抽血检测,那就不仅仅是出个等级结果那么简单,届时登船虫的性别、等级都会出现。忒休斯的来历至今不明,船上的虫有一定几率能够将结果之与基因库相匹配,到时候泽兰的身份一定会暴露。 卡洛斯现在还不能判断这船背后的幕后虫是谁。是敌是友还是毫无瓜葛?亦或是甜蜜之家要来个瓮中捉鳖?一切都是未知。 稍有不慎,走错一步,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他必须得想出能保全两个虫的办法。 短短几秒,卡洛斯大脑转得飞快,快速思考着各种可能,面上却没有外露出一点点情绪。 队伍里的虫间隔距离太近,哪怕是小声说话,都很容易被虫听见,他只能用目光和泽兰交流。 卡洛斯看向斜后方的泽兰。 雌虫用袍子包裹着自己,无限降低着存在感,泽兰看起来没有丝毫慌乱,已经很好地和排队的虫群融为一体。 在卡洛斯看向雌虫的瞬间,泽兰也察觉到了前方的视线,两虫的目光就此交汇在一起。 到了这个危急时候,泽兰也总算没当默默无声的影子了。 他看见雌虫轻轻摇了摇头。 卡洛斯盯着泽兰,连雌虫的任何一个微表情都没放过,然后他读出了泽兰想表达的意思: 我也没有办法。 卡洛斯眼神坚定,继续点了点头,示意雌虫: 放心吧,我有办法,接下来配合我。 卡洛斯这是看懂他的意思了?泽兰微怔,他之前摇头其实想说: 不用担心我,也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 他本来还担心卡洛斯没办法理解他的意思,直到他见雄虫点了点头,才终于放下心来,看样子卡洛斯是真的看懂了,于是泽兰也点了点头。 卡洛斯:等下到了检票口,听我安排,咱们一起行动。 泽兰看清动作,瞬间理解:到了检票口各自行动? 在同时点头中,两虫想法明明完全不相同,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却驴头不对马嘴地达成了微妙共识。 随着排队的虫流,泽兰慢慢向前靠近,卡洛斯也放慢前进的步子。 两虫的距离也越靠越近。泽兰加快步速,是想赶快找准时机脱离队伍,而卡洛斯却截然相反…… 直到卡洛斯与雌虫相差仅一拳距离之时,卡洛斯借着外袍的遮掩,悄悄有了动作。 泽兰只感觉手腕一暖,雄虫的手心彻底覆盖住了他的腕子。 雄虫牵住了他的手。 泽兰脚步一怔。 不是说好的各奔东西,自谋生路吗? 到了这种危急时刻,两虫撇清关系,各走各的路,完全不与他这名逃犯牵扯上关系,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头脑还算聪明的虫,都知道该选哪个,雄虫又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打算,雄虫能顺利地上船,至于他自己…… 泽兰观察过忒休斯的船体,在最下层有用来衔接牵引器的连接口,只要找准时机,他便能攀于外壁,潜入船内。 如此量级的飞船,当然不会忽视这么大的漏洞。 按照构造,在连接口的另一端是完全封死的,无法与船体内的空间联通。若是有虫选择从这里潜入,那么其面临的便会是完全封死的空间,基本不可能有虫能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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