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缩回手:“狐主也是,应该要命令禁止这种不文明的行为。” 傅玄野温柔的眼神看过来,桑言只觉掌心的热一股脑,烧到了全身。 马车在道路上行驶得缓慢,这次出行桑言只用了普通商队的马车,药童要不断驱赶行人,马车才能挪动。 桑言只觉马车里很热,他站起身,用手掌扇了几下。 “师弟,不如我们下去自己逛吧!这马车要坐到何年何月啊!” 傅玄野没有异议:“嗯!” 桑言不知城里这么热闹,推着轮椅,面前有两个药童挡着行人,才走得不那么艰难。 出来逛街,最重要当然是吃喝玩乐。 得先吃饱。 小吃街这边也是人满为患,桑言推着傅玄野走过这边,药童阻拦了一下,没有挡住桑言的热情。 这边居然有烤串,有煎饼,包子馒头,炸土豆,臭豆腐…… 桑言不断吞咽口水,他指着小吃摊的东西,每样都买了很多。 这些好东西,药童和傅玄野都不爱吃,桑言把剩下的全吃干净了。 然后又去看了杂耍,去了赌场,坐了船,赏了花。 一天下来,桑言玩得很开心。 最后在一家专做莲藕吃食的饭馆落脚。 这饭馆开得偏僻,有几大片专门养莲藕的池塘,应该有法阵加持,池塘的荷花开正艳。 明明是陪着傅玄野,他好像只顾着自己玩了。 桑言找了一个紧靠池塘的位置坐下。 明月高悬,面前是一池荷花,桌上放着全藕宴,有莲子,荷花糕,莲藕汤,凉拌藕丁…… 有美酒畅饮,有美人作陪。 桑言不知是喝得有些多了,眼泪扑簌簌落下。 傅玄野擦掉桑言脸颊的泪痕: “有什么心事?” 桑言不说话,只是默默喝酒。 他就自己喝,不许傅玄野沾。 傅玄野身上的伤刚愈合,还得养着,好恢复灵根。 傅玄野看着心疼。 “是因为三月吗?” 桑言喝酒的动作一顿,他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够明显了。 “狐族翻了个底朝天,你说他那么小,不知能藏到哪里去。是不是已经离开狐族了。” “要离开狐族,需要狐主的通行令,又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微风吹过湖面,荡起一层涟漪。 桑言叹了口气: “三月是外族人,狐族对外族人的仇视非同小可,他们可不会把三月当小孩……” 傅玄野握住桑言的手。 “别担心。三月会没事的。” 桑言拍了拍自己的脸,凉风吹散了些许酒气,抬头看着那明亮的月亮。 但愿如此吧! 两人回到狐族。 傅玄野恢复灵根不能受外力干扰, 殷怀春打算让他在雪巅峰的山洞里修炼,那里灵气充裕,又有阵法加持,是个安全合适的地方。 桑言也从别院,般到狐主主殿的客房里,方便他跟着桑柚学习,空闲时间就上山看看傅玄野恢复得如何。 侍女带着桑言进入狐主的书房,左侧摆着一个矮桌,上面放着两米高的卷轴。 侍女安排桑言坐下,递上毛笔,在一旁给他磨墨。 “这些都是要我看的?” “怎么,嫌少?” 一道声音响起,桑言才注意到被卷轴淹没的狐主桑柚。 主座上的卷轴更多,桑柚批完,侍女又给她展开一份。 “要不咱们换换?” “不,不了!这些挺好。” 桑言打开卷轴,还没认清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就被一声巨响吓得一哆嗦。 桑柚怒拍桌案,一根上好的白玉毛笔在她手里生生折断。 “这群以下犯上的东西!” 桑柚把卷轴扔在地上,滚在桑言跟前。 周围的侍女纷纷跪了一地。 桑言正犹豫要不要捡起来,就听桑柚道: “桑言,你看看,该如何决断。” 桑言展开卷轴一看,原来都是在给谢达求情。 谢达持强凌弱,光他知道的死罪就有数起,桑言猜不透桑柚的意图,不敢贸然回答。 “孩儿愚钝!” 桑柚没打算为难桑言: “谢达滥用职权,构陷毒害少主,欺压平民百姓,桩桩件件,够他死一百次了。念在谢达曾对狐主护驾有功,免去死罪,降为奴籍。如此念旧情,竟然还有这么多人说本狐主偏袒徇私,判重了!真是岂有此理!” 桑柚叹了口气,又揉了揉眉心。 “更可气的是,这些人身居要位,不作为,还互相袒护,根本无法一一打击……虽倒了谢达,还有一个无数个和谢达一样的恶人,谢氏的势力盘根错节,不好连根拔起……” 桑言顿了顿:“既然狐主不好出手,那就让他们狗咬狗。”
第六十四章 噩梦 桑柚盯着桑言: “既然如此,谢氏的案子就交给你去办理!你未来是要接管狐族的,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树立起狐主的威信才好!” 桑柚示意,侍女们起身,把卷轴全搬到桑言的矮桌上,卷轴多到矮桌放不下,地上还放了些。 桑柚伸了个懒腰,从椅子站起来。 “累了一天了,本狐主得去外面透透气!这些卷轴今天之内看完,看不完,不许用膳!” 桑言皱起眉头,谢达本就和他有矛盾,桑柚让他来审理这个案子,本来就是在为难人。 桑言打开卷轴,细细查看起来。 桑言熬了一个通宵,才看完几百封卷轴,他瘫在椅子上,比在工地里搬砖还要累。 有侍女传:“少主!早膳已经备好。” 桑言盘腿坐了一晚上,站起来时腿都麻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用完早膳,桑言打算去牢房见一见谢达,却被拦在门外。 守门的侍卫是谢达的人。 “少主!没有狐主的玉令,小人不敢放您进去,万一谢将军有个三长两短,属下们不好交代!” 桑言恼了:“你和谁不好交代?和狐主还是和谢达!” 守门的侍卫丝毫没把桑言放在眼里。 “属下不敢!” 这些人嘴上说着不敢,却是对着桑言刀剑相向,鄙夷不屑直达眼底。 不深入了解不知道狐主的处境,如今这狐族,根本就不是狐主说了算的,虽然是把谢达抓起来,但完全无法处理掉他。 狐主完全就是个摆设。 谢达在牢里过着帝王一般的日子,狐主想见他一面,还要看他愿不愿意。 所以狐主才带着殷怀春一直待在雪巅峰上,闭关不出的吧! 桑言似乎有些理解,桑柚为何如此摆烂。 让自己接手这个案子,或许也是想接他的手,除掉盘根错节的谢氏,若是除不掉,也是自己能力不足,未来不会埋怨她没有帮自己报仇,她给过机会。 桑言突然笑出声。 区区一个谢氏,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 桑言回到自己住的偏殿,祁狩正等在门口。 桑言和他见礼:“祁仙医,可有事?” “师尊想见少主,特意让我来接少主!” 桑言本就在谢达那儿碰了壁,心里一阵憋屈,如今听到祁狩的话,以为是傅玄野恢复灵根出了问题,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是傅玄野出了什么问题吗?” 祁狩没有多说,只在前面带路。 桑言一颗心紧紧揪着,来到雪巅峰的山洞门口,就看见殷怀春坐在石桌前,他面前摆着些酒菜。 “爷爷?傅玄野如何了?” 殷怀春倒了杯酒,推到桑言面前,不紧不慢道: “坐下说!” 桑言回头,发现祁狩已经不在这了,这周围是防止别人窥探偷听的阵法。 桑言拧眉,他本就心情不佳,涉及到傅玄野的大事,更加没有耐心: “傅玄野出了什么事?” “傅玄野的灵根已经开始复苏,没有大碍!” 殷怀春用回忆镜,把山洞内傅玄野修炼的场景给桑言看。 镜子里傅玄野躺在石床上,一株发着银色光芒的花,照亮了整个山洞,灵气源源不断超傅玄野体内钻去。 他身上能感受到很微弱的天灵根气息。 桑言一整天的阴霾在此刻烟消云散,他嘴角微微上扬。 “多谢!” 殷怀春嗤笑。 “这下可以陪我这个老头子,喝一杯了吧!” 桑言端起酒杯,和殷怀春举起的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学习得还顺利吗?”殷怀春问。 “情况如何,爷爷心里应该早已明了,无需再让孩儿陈述吧!” 既然不是为了傅玄野,那一定是因为这狐族。 桑言不太理解,谢达如此厉害,他为何不直接杀掉狐主,自己称王。 殷怀春笑了一下。 “看你的表情都不太顺利,有什么烦恼,可以说出来,爷爷也许可以帮你!” 殷怀春眼底带着笑意,桑言看不真切,他话中几分真假。 殷怀春也很奇怪,他善用毒,杀掉一个谢达,应该不在话下,为何让谢达作威作福,活到至今。 他宁愿陪着桑柚在雪巅峰里闭关。 桑言叹了口气,想问的东西太多,狐族这淌水浑浊,又深不见底,他陷入这水中央,是溺死还是上岸,都未可知。 但有一个点是桑言明确的。 殷怀春想让自己替换掉桑柚,成为这泥潭中的人,他想把桑柚带出泥潭。 殷怀春从来不是善茬,他对任何人都无情无义,只有桑柚不同。 桑言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真的把自己当亲孙子一样疼爱。 或许原主的娘亲,就是殷怀春用来代替桑柚的棋子,只不过这个棋子没有发挥用处,就被魔族的人拐跑了。 现在,自己是这个棋子。 殷怀春岂会轻易放过自己。 他很清楚傅玄野是自己的软肋。 桑言低垂着眼眸,看着回忆镜中,吸收天灵花的傅玄野。 “没有!”桑言道。 若是真的想帮他,不用他说,殷怀春也会告诉,说与不说,结局不会变化。 桑言不明白,“狐主”这个身份,到底有什么秘密! 而且桑柚和殷怀春的相处模式,也极为奇怪。 看起来,两人极为相爱。 桑柚明明是个易燃易爆的性格,却很听殷怀春的话。 往往殷怀春一个眼神,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桑柚立马收起情绪。 表面上是殷怀春在示弱,很爱很宠桑柚,且营造出一个治病救人的医者,没有任何威胁和危险的形象。 但桑言始终有种违和感,他总感觉,桑柚看殷怀春的眼神中,除了对爱人温情的爱,还有恐惧和害怕。 就像现在这样,被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时,桑言总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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