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殿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帝王缓缓睁开凤眸,与沈子矜四目相对片刻,错开眸子:“今日沈爱卿怎么又来当值了?” 沈子矜这才反应过来,今日是他去礼部当值的日子。 他给记混了。 不过他更喜欢去礼部摸鱼。 “谢谢皇上提醒,臣这就去礼部。”沈子矜刚要转身离开,帝王的话飘了过来:“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在御前多当一天的职。” 沈子矜肩膀微微一垮,恭敬道:“是。” 帝王似是想起什么,慢悠悠的说道:“正好将殿堂欢的事与沈爱卿说了。”
第70章 朕的确不会重罚你,不过轻罚是要的 “殿堂欢?”沈子矜立马提起了精神,对这个三个字不要太恨之入骨,他忙问道:“皇上缉拿到他了?” 萧怀廷端起茶盏轻轻啜饮起来。 这厮又开始故意吊他胃口,真想将茶盏扣他脑袋上。 萧怀廷喝下几口茶水,将茶盏缓缓放到龙案上:“他死了。” 沈子矜并不在乎殿堂欢死活,他只在乎被他偷走的国公府地契:“皇上,地契和钱财都追回来了吗?” “没有,锦衣卫当时将他逼到一处断崖边,他见自己大势已去,便跳了下去,他的党羽也皆是不知他将地契和钱财放到了哪里。” 沈子矜又问:“皇上派人去断崖下找寻了吗?” 萧怀廷脸不红心不跳的欺骗着沈子矜:“皇甫少白去断崖下找了,下面是一座山林,时有狼群等食肉野兽出没,怕是尸体已经成为它们的腹中餐了。” 沈子矜眉心轻轻蹙起:“他死了,国公府的地契从此没了下落。” 许是他话本看的多了,总觉的人从悬崖掉下去后,不会就这么死了。 萧怀廷看进沈子矜眼中的忧虑:“朕会继续派人追找国公府地契一事。”略顿“即便沈爱卿手中没有地契,国公府也是你的。” 沈子矜敛了忧思,拱手道:“皇上说的是,臣谢皇上如此快的便解决了殿堂欢之事。” “沈爱卿多礼。”萧怀廷说完,低头处理政务。 沈子矜来到他身侧拿起墨锭,有些心不在焉的研着磨。 他身旁,萧怀廷侧眸瞥他一眼。 青年在顾虑什么? 只能等今日他的日记是否写出了。 昨天他在沈子矜的日记中得知沈子矜又要贪污后,帝王一方面是满意沈子矜落入他的算计中,一方面又气郁沈子矜,鄙弃他是一个贪官。 殿中精美的青铜香炉中轻烟袅袅,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轻轻一闻,便令人心旷神怡,将沈子矜心中的忧思也驱赶了大半。 他候在帝王身旁,神游天外着。 帝王坐在龙椅上,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奏折,他批阅完一本奏折,又拿起一本奏折打开,几息后他语气平静地说道:“看来,礼部接下来要紧锣密布地忙碌一阵子了。” 闻言,沈子矜收回神思,视线落向帝王手中的奏折上,是国子监祭酒和学政的奏折,关于今年学子科考试题保密的事宜汇报。 而礼部是监管操办每一次科举的单位。 所以刚刚帝王说礼部要忙碌上一段时间。 沈子矜算了算日子,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到正式科考的日子,这段时间礼部的确是很忙碌。 可这似乎与他关系不大,他多半都在御前当值。 不过谦虚的话也要说一说。 “学子数十载寒窗苦读,迎来三年一度的科考,考取功名为国为父母为雄心壮志,礼部只是忙碌几个月,臣们劳累些何足挂齿。” 沈子矜突然想起了自己高考时的情景,他记得当时的天气异常炎热,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焦虑的气息。他坐在考场里,看着手中的试卷,心中充满了不安,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那种感觉却仿佛还历历在目,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每一位学子的付出,他们所承受的压力,是在礼部的当值人员无法比拟的!” 萧怀廷体会着青年的感慨,不由在心中轻嗤一声,暗道:真是做作,虚伪的贪官本质,一个从未经考过科举,直接得了其父的福音,做了官的人,却表现的好似曾经身历其境一般。 帝王心中迎上气郁:“朕口渴,为朕添茶。” 怎么感觉这厮忽然生气了呢?沈子矜觉得莫名,旋即垂眸看向帝王跟前的茶盏,里面还有多半杯的茶水。 与此同时,帝王的话又传了过来:“朕想喝温茶。” 沈子矜依顺的应道:“臣就去为皇上换茶。” 说完,沈子矜端着茶盏来到窗前,顺着窗户将里面的茶水泼了出去,到桌边去倒温茶去了。 窗跟下,在偷听的魏冉来了个透心凉,心飞扬,悄悄移开,离开这危险之地。 燕卿红唇抿着笑意,从树上犹如一只燕子翩然飞落, 来到魏冉跟前,伸出染着淡紫色指甲的修长美手,将他头上的茶叶摘下来,然后红唇落在他脸颊,吻了一下,嗓音妩媚的如同一只妖精的与魏冉说道:“哥哥真可爱。”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香吻,顿时让魏冉石化。 夜峰走过来,将燕卿带离。 萧怀廷神色敏锐的看向窗外。 沈子矜倒好一杯温茶,刚要去端,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唾沫星子喷了一茶杯,他忙看去帝王。 此刻,帝王低着头,正在专注的翻看奏折。 沈子矜轻轻吁下一口气,忙盖上盖子,端向帝王。 “皇上喝茶。” 萧怀廷抬起头来:“沈爱卿刚刚好像打了一个喷嚏?” 沈子矜:“臣身体不适,打了一个喷嚏,打扰到了皇上。” 萧怀廷视线落在他送来的茶盏上,似是等他解释。 沈子矜却抿唇不语,这个时候解释不就是承认自己把唾沫星子喷到了这厮的茶水里了吗! 冒犯到帝王,罪责可不轻,他不能自首。 一个人如果做了亏心事,那他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心虚表现,反而要摆出一副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模样。 于是乎,沈子矜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像一杆标枪一样站立在帝王的面前。或许是因为他一直生活在一个人人平等、和谐相处的社会环境里,所以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不卑不亢。这种气质使得他在面对帝王时显得格外自信和从容,没有丝毫的畏惧。 萧怀廷刚刚确实是在低头认真翻看奏折,见他这一副模样,便也打消了沈子矜将唾沫星子打到他茶盏里的猜测。 他望着沈子矜接过他手中的茶盏。 方才的奏折还没有看完,萧怀廷一只手拿着茶盏饮着,另一只手拿着奏折继续看。他的表情严肃沉稳,没有丝毫的分心。 沈子矜目视前方,不看他喝茶,谨防被帝王发现端倪。 突然一声细碎的声响传来。 沈子矜的注意力不得不吸引过去。 只见帝王刚刚看在手中的奏折落到了地上,而帝王正低头着,修长的手指贴在唇边,正在认真往外扯着什么。 沈子矜忙擦亮眼睛去看。 萧怀廷眉宇高拢,凝着一层嫌气,手指捏着一根发丝,正缓慢地从嘴里往外扯,没有人知道那另一截在嗓子眼的发丝,是怎样一种感受。 沈子矜看着直咧嘴。 萧怀廷将一整根发丝都扯了出来后,黑着脸起身,来到沈子矜身旁,捞起他的一根发丝,与手中的那根发丝比对着。 沈子矜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刚刚给帝王倒水时,头发不慎落了一根进去, 自己当时因为唾沫星子的问题心虚 ,没去看茶盏里,就给盖上了。 此刻,帝王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被朕吃到嘴中的这根发丝,是沈尚书的。” 都不唤爱卿,这是真生气了。 证据确凿,沈子矜低眉顺眼,承认道:“臣错了,下次臣为皇上倒水时,一定多加小心。” 他头上,帝王的话语响起:“一句多加小心就想将冒犯朕之事了结,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沈子矜整理一番心绪:“臣知晓皇上不会因为一根头发的失误,而重罚臣,皇上一直体恤臣病弱的不堪一击的身体,昨日还让臣提前下职了,尤其皇上也知晓今日并非是臣在御前当值。” 又来堵他的嘴,萧怀廷:“朕的确不会重罚你,不过轻罚是要的。”
第71章 投喂 沈子矜抬眸,视线落在帝王的头发上:“要不,臣也吃皇上的一根头发?” 说完,沈子矜强忍着没把早上吃的饭吐出来。 听的萧怀廷也眉尖一跳,虽说是自己的头发,但他也感觉到反胃。 沈子矜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会玩埋汰。 “这几日沈尚书都回礼部当值,何时回到御前,待定。” 帝王冷眼扫过他,说出这句话来。 “谢皇上开恩。”沈子矜垂首,虔诚施礼,埋下的眉眼间压着愉悦。 早知这样,他就多往这厮茶杯里放几根头发了。 “回吧,朕当下看到沈尚书,便想起那根头发。” 沈子矜:“罪臣这就在皇上面前消失。” 说完,沈子矜躬身拱手,向后倒退着走了几步,才转过身去,心情愉悦的离开。 萧怀廷望着沈子矜离开的方向,薄唇浮起一抹冷笑。 “朕还在思忖怎么将他支去礼部当职些时日,方能不被他发现端倪,机会便自己来了。” 说着,帝王将一直捏在手中的那根发丝收入一只精致的小锦囊中,同日记、平安扣玉环,白色飘带,带着两颗袖珍小金豆眼睛的艾草蚂蚱都放到一起。 整理完,帝王忽然想起一件事,蹙眉道:“他的那个喷嚏定是打到了朕的茶盏中了。” 萧怀廷视线落在沈子矜为他倒的那杯茶水上,旋即伸出手,端了起来,缓缓送去…… 不在令人窒息的皇宫中当职,沈子矜整个人变得不知有多轻松。 都已经快晌午了,今日他便不回礼部上值。 他决定去风信堂,问一问堂主查探吴驰父子查的怎么样了。 只有确定狗皇帝没有怀疑他贪污之事,他方才能放下心,借着礼部尚书的头衔去贪污。 随后沈子矜乘坐马车,去了风信堂。 “堂主不在。”掌柜的说道,马上又道:“但今日下午可能会回来,沈尚书可以等一等。” 不回来,他岂不是白等了,但他又急需结果,沈子矜在心中略显无奈的叹息一声,道:“好吧,我等一等堂主,我先去吃午餐,一会回来。” 掌柜向沈子矜做出一个恭送的手势。 见他离开风信堂,掌柜的忙派人给帝王送消息。 帝王能不能来他不知道,但他消息一定要送到位。 沈子矜出了风信堂,便向着前方的美食小街走去。 他一身红衣如枫,风姿特秀,眉目如画,尤其配上眉心的那一点朱砂痣,雌雄莫辨,昳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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