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游眼睛转溜溜地上下打量:“这府邸的院子真雅致。” 李秀莽道:“恭喜大人。” 登门拜访的二人手上都提着礼物,还捎带了寇广陵跟另外几名侍郎同僚送的礼。 唐青领着他们进屋,李秀莽做事周到,专程从酒楼打包几份菜肴,省去兰香下厨的功夫。 ** 冬夜漆静,堂屋陈摆四盆烧炭,点几盏油灯,一伙人围食桌而坐。 几人就着现成的热乎饭菜,吃得津津有味。 苏少游性子活泼,话最密集,丝毫没有因为唐青升了官秩而改变与他相处的方式。 唐青放下心来,手执茶盏,唇边浮起弧度,朝李秀莽扬眉浅笑。 “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过了申时,李秀莽和苏少游不再叨扰,唐青送他们离开,直至身影消失,方才合起大门。 今日忙着搬家,唐青浑身疲倦。 待他梳洗完毕,发髻还泛着潮湿,便听兰香在门外,唤道:“先生,统领来看您嘞。” 唐青开门,左右观望。 兰香道:“统领知先生今日必定乏倦劳累,不想扰您歇息,只在堂屋坐着,还说什么等您熟睡后,到房门外看会儿就走。” 听罢,唐青好笑,连衣服都顾不上添,疾步赶去堂屋。 * 韩擒提步欲走,怀里撞来一抹轻盈的身子。 洗漱完不久的唐青落发微微湿润,热水泡得浑身泛红,散发着清幽温暖的浅淡沁香。 韩擒好似揽了一抹香,觉察唐青未添外衣就出来,便解开墨色大氅,小心把人裹好。 韩擒道:“外面冷,先回屋里。” 唐青牵着对方引路,不忘回眸睨一眼。 "怎么还有人来了不见面就走的?" 冷风呼了呼,韩擒走在迎风面,小心把唐青护在内侧。 他低声回道:“舍不得打扰你。” 入了寝屋,门口合上。 唐青坐在榻前:“那你就不想见我?” 韩擒:“……” 喉头滚了滚,道:“想。” 唐青道:“那就不要总是克制,把你想要的说出来。我们既然在一起,就需坦诚以待。” 韩擒答应:“好。” 说罢,双臂拥紧唐青,轻微低头,嘴唇擦着隐在青丝下的那只耳垂,好似亲吻着上等的白玉,满心甜蜜。 又觉不够,唇贴着耳垂缓缓朝下落,扑在唐青颈侧的气息变得愈加炙热。 惯来自持稳重的韩擒,把唐青的贴身衣物都揉乱了。 覆盖着茧子的指腹沾着细腻的皮肉,恨不得搓着揉着,深深陷进骨血里。 两人呼吸混乱地倒在榻间,唐青胳膊绕上韩擒肩膀,眼波里的迷蒙四溢流淌。 视野不由往支起的方向瞥去,正欲开口,韩擒却深深吸了口气,坐直身躯,再以被褥把那具隐约露出的皮肉的身子遮盖严实。 他哑声道:“今日你太累了,我看着你,等你睡着后再走。” 唐青方才被吻得有点大脑缺氧,理智一片混沌。 他又疲倦又亢奋,指尖在韩擒泛热的掌心滑了滑,终究抵不住忙碌后的劳累,如花饱/满的唇瓣透着艳丽和潮湿,渐渐阖眼。 唐青很快陷于梦寐中。 ** 颐心殿,萧隽如过去的无数个日夜,未能正常睡眠。 李显义有些忧愁,道:“陛下,可要拿个香囊进来?” 萧隽揉揉眉心:“嗯。” 很快,李显义从明黄色的宝盒里取出皇帝要的东西,盒内还整齐陈放着另外四个香囊。 每当萧隽合不上眼,就将此香囊置于枕边,嗅着与唐青身上相似的气息,方才得以宁神小憩。 李显义退出寝殿,幽幽叹息。 说来也怪,他找过刘执太医,以相同药材做了一模一样的香囊,但陛下却说味道不对。 那能使陛下安神歇息的香囊,非得在唐青身边留过一段时间,带回来了,才能发挥效用。 是以,潇湘殿隔段时日总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丢失几个香囊。 如今住在潇湘殿的人搬去宫外,今后还得遣暗卫悄悄拿香囊回来才行呐。
第48章 迁到新居不久, 午后唐青正在与兰香清理庭院,他们将部分土壤换到院子,外头忽然来了人。 兰香前去开门, 笑着喊道:“先生, 是大统领。” 唐青拎着小铁锄仰头, 朝对方露出浅笑。 “这么早就过来了?” 韩擒走到他身边, 屈膝半蹲, 温热宽厚的掌心摸了摸他的脚踝, 目光隐有担忧。 “天冷, 此事交给下人就好,何需你亲自动手?” 唐青眉眼浅扬:“在屋内待了很久,见兰香要松些土, 便来搭把手,顺道透口新鲜空气。” 还保证:“冷了我就回屋里烤火,不会出事。” 话音落罢,余光朝跟着韩擒过来的护卫扫去, 见他们往院里抬来一口大箱子, 不禁疑惑。 “这是何物?” 韩擒道:“有人给你稍了东西送到皇宫, 赶上下值,就给你带来。” 唐青在大邺没几个朋友,心念急转间,很快往箱子走近。 他掩不住喜悦:“可是从涿州南郡送来的?” 异地相隔,还惦记自己的,唯有梁名章一人了。 韩擒道:“没错,是梁王府上送来的。” 和这口大箱子一并稍送的, 还有一封信。 韩擒将放在袖口内的信交给他,唐青放下小铁锄, 二话不说拆了信查阅。 梁名章在信中与他问候,关心他的近况,又道起梁王府的一切,介绍了这次给他送来的物什,笔墨落至末尾,字里行间皆是不甚显露的思念,祈愿他在邺都万事安好。 唐青耐心地将内容反复看了几遍,小心折叠信纸,让兰香将整封信妥善置于他书房中用于收纳的木盒里。 见韩擒目不转睛注视自己,便解释:“惊鸿与我分别将近一年,在信上叙说了近年梁王府发生的事,虽无大富大贵,胜在大家安稳度日。” 他牵起韩擒,走到大箱子前,用钥匙开锁,露出里头的物什。 几个木盒储放着梁名章打理过的药材,及手工制作的蜜枣,还有对方亲手做的南郡特产小食。 余下的,便是无数堆满箱子的茎块。 韩擒见唐青神色喜悦地拿茎块反复打量,压下适才生出的少许酸苦之意,问道:“此为何物?” 唐青笑道:“土豆。” “年初从东溟运来的一箱海货里,我发现了土豆,就与惊鸿在开春后种于菜园里,没想到今年收获的土豆成色还不错。” 他给韩擒介绍土豆的妙处:“土豆可作主食果腹,且种植环境并不严苛,量大管饱,如果能把土豆进行大量翻产,使其成为价廉寻常的粮食,届时大邺的百姓哪需日日紧着肚子。” 他让人把土豆收好:“这箱可是宝贝,等发了芽,开春后全部种满。” 两人并肩回到堂屋,唐青用盆里的温水洗手,又换了另一双干净的鞋子,吩咐后厨盛些热食上桌。 韩擒散值后就送了东西上门,唐青留下对方,笑吟吟地看着人用膳。 他问:“可有喜欢的菜色?下次我让厨子准备。” 韩擒饮食并无讲究,从军时条件艰苦,有水有干粮就行。如今虽已升官,也未养成奢靡挥霍之风。 膳后,韩擒仍留府邸,陪唐青去了书房。 今年入冬,幽、冀两州的灾情境况依然不容忽视,只能靠着朝廷拨去的赈灾粮勉强度过,长期如此,也不是个办法。 昨日在上早朝时,皇帝就两州灾情为难了诸多官员,要求众人三日内呈上解决难题的奏本。 唐青将头绪理清,很快沉下心写折子。 从古至今,历代王朝都面临过相似困境,解决的方式,常见的便有军队屯田制度。 当今天下初定,不需要日日打仗,因此,边境备战地区,平常练完兵后,可组织军民开垦荒地、增长粮食,此举用来达到自给自足的目的,此为军屯粮。 而当地附近的百姓,或流落在周围的流民,亦可组织起来。 一方面可减少乱民,使其逐渐安稳,在相应地区落户生产;另一方面同步实行民屯田,用以扩充当地粮库。 充分调动幽、冀两州的劳动生产力,提高当地食物产量,长年累月,此自耕自守、屯田戍边的政策,可使边防驻军无需依靠朝堂赈灾。 为了长久平定军心,召百姓入伍,安抚边境,朝廷亦需提高将士士兵的待遇,否则如此苦寒境地,难保逃兵增加,留不住人。 唐青还主张建设平粮仓。 待边境的幽、冀二州粮食产量翻涨,粮价稳定后,当地粮仓便以平价向百姓收购粮食屯于仓储。 如若遇上粮食紧缺的年份,官府再以平价卖出,以此达到调节余缺、稳定粮价的目的。 幽、冀两州气候和地理较为独特,没有内陆种植的优势,对于选种粮食的种类,也需挑选合适的。 摆在眼前的土豆是个合适的选择,唐青顺手把从东溟收植的土豆提上奏本,待稍后他往南郡梁王府去一封书信,和梁名章商议如何处理今年收成的土豆。 除军队、平民并行屯田制度、建立平粮仓以外,唐青还在最后提了促商运粮的建议。 过去朝廷一直掌管绝大部分的田地和盐,如今慢慢把盐田下放到百姓手里,那么便可施行相应政策。 朝廷调动内地商人运粮到边境的积极性,届时官府以盐票和商粮交换。 既能扩充当地粮仓储量,还能有序对商人发放盐票,促进民间经济的发展。 暮色渐起,唐青听到韩擒在门外唤他,方才从书案起来, 他在书房写了一下午,手腕和眼睛酸痛不已。 韩擒上前,替他按了按眉心和额际,半晌过后,蹙眉问:“可有缓解。” 唐青闭起眸子,窒闷在胸口的气息慢慢排解,连带着头也没那么疼了。 他浅舒一口气,顺势倚进韩擒怀里,脸颊贴在宽阔的肩膀上。 韩擒手指落在他的发顶,带着安抚的意味轻揉。 唐青问:“你一直没走?” 韩擒道:“回府上处理了一些事务,睡了会儿,过来时见你还忙,就在院里练了几套拳法。” 唐青闷声一笑,将手放在那只宽大的掌心,任由包住。 “韩统领,你可知道朝廷严禁官员私交甚密。” 韩擒由他打趣,喉头滚了滚,哑声道:“来时无人发现。” 唐青轻哼:“这么说,统领还是悄悄潜入我府上的?” 韩擒无言,通常他的沉默便表示默认。 唐青为他耿直却又顺从内心的做法萌倒,方才仰头,下巴就叫韩擒轻柔抬起,炙热密切的吻随之而来。 二人在书房内拥着亲吻,耳鬓厮磨,直到唐青浑身虚软得站不稳,韩擒才停下,抱起他走到坐榻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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