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真正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到这人世间吃人的恶鬼。 他来讨债,替苏婉乔讨债。 哭声,喊声,求饶声。 这一日的宰相府仿佛沦陷地狱。 宋绪风想起苏婉乔生前一次又一次朝阮凤琳磕头的样子,听着阮凤琳一下又一下磕头的声音,从未有过如此这一刻觉得这声音竟会这般悦耳。 至于宋剑雄,事到如今,他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仅拿宋绪风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被他狠狠得反咬了一口。 鲜血淋漓。
第50章 行走的天煞孤星 宰相府的惨叫声夹杂在雨声里传遍了整个天齐城。 先前从宰相府离开的人也早把事情传了个遍,可当有人再问具体情况时,这些人都只是摇头。 众人只闻惨叫,却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浠悦的葬礼早就过了吉时,据说后面只是草草了之。 因此众人不免觉得宋绪风此人行事有些可怕,加上天煞孤星的加持,宋绪风俨然已成为天齐城里最令人胆寒的存在。 毕竟就连宰相府都被闹得鸡犬不宁,何况是旁人? 暴雨依旧在下,越来越多的难民往天齐城跑。 明帝下令在附近城池给难民们安营扎寨,并将安抚民众的任务交给了七皇子符广麟。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众口难调,无论是什么事情,一旦人多了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事情,何况是与自己的生死相关? “这米是馊的!” “我们也是人,凭什么就吃这种东西!” “昨日陆大小姐送的粮都是好米,为何到了今日就是坏米了?” 天齐城附近的一个小镇上,难民集中营,不少人对此次的大米非常有意见。 “难民就该如此被糟践?!” “你肯定贪污了朝廷分发的粮食!” 其中一位负责今日发放粮食的官员原本被雨淋得湿透了不说,为了发放粮食,他整整一宿没睡,没想到居然还被污蔑自己用馊米。 “这不是馊米!”他站在雨里为自己正名,“这次洪水来势汹汹,户部早就分发了数十万斤大米下去,眼下大米紧缺,我们不过是用了去年的陈米,虽是陈米,却存储良好,并无腐烂!” “你骗人!就是烂米!” “你这个狗官!草菅人命!” “我们要吃好米!” “我们要陆大小姐!” “陆大小姐活菩萨!你们这群贪官!” 说着说着,老百姓们似乎要动起手来。 不远处,符广鳞和他的下属正冷冷看着这一幕。 “殿下……这……” “对于老百姓来说,无论我镇压与否,于我此次‘赈灾’的任务都百害而无一利。父皇不会看过程,只会看结果。” “这可如何是好?”下属有些着急,“这明摆着就是有人在煽动难民啊。” “我不知道吗?”符广鳞瞥了下属一眼。 “殿下,其他皇子们正等着收拾我们这个烂摊子然后渔翁得利呢。”另一名下属提醒道。 “所以我留你们就是让你们给我提问题然后我自己解决吗?”符广鳞反问。 这下,他一旁的属下们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废物。 但这也是情理之中,不是吗? 毕竟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符广鳞自己的亲信。 他不信他们。 至于他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 这么多皇子中,只有他是一个宫女所生,此宫女生了他之后就晋了答应,之后明帝再也没碰过她。 他们母子唯一庆幸的是,明帝并不是一个昏庸无度的皇帝,起码在明面上,明帝给予了他们母子俩在后宫的一席之地。 至于其他,明帝顾不上,便只能靠他自己。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如今水患如此严重,就是因为没有其他皇子愿意来面对难民,所以他符广鳞才有机会在明帝面前露露面。 现在这个情况,必然是背后有人在捣乱,可这也是展示他能力的时候。 且这个能力,不能过于高挑,不能过于平庸,得中规中矩表现得刚刚好,才能不被其他皇子盯上的同时,得到明帝恰到好处的赞赏。 这是一件非常非常难的事情。 见符广鳞没说话,下属们又一个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符广鳞不想再见到这群人,便说了句:“都滚。” “可是殿下……” “滚!” “属下告退。” 下属们一溜烟走了。 这雨下得让人心烦。 外面那群故意惹事的刁民让人吵得更火气直冒。 符广鳞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空气叫了声。 “春。” “殿下。”符春是明帝给他的仅有的暗卫,跟在他身边多年。 “你……”原本符广鳞想让他去办事,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还是他亲自登门比较有诚意。 于是符广鳞没再说话,直接跑了出去。 他冲进雨里的一瞬间,符春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殿下!” “殿下你去哪里!” “殿下你去哪儿啊!” 不顾众下属的叫喊,符广鳞准备搏一搏。 他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去了将军府。 他要赌一赌。 赌当日周岁宴上,郑博珩给他一个位置的意义。 “这位官爷,我找宋绪风宋公子。”符广鳞道,没有一点点皇子的架子。 “你谁?”郑己问。 “在下符广鳞。” “等着。” 很快,郑己跑了回来:“你是皇子?” “是。”符广鳞嘴角划过一丝苦笑。 “你怎么不早说!”郑己立即打开大门。 将军府再嚣张,也不至于对皇子不敬。 符广鳞没多说什么,抬脚跨进将军府。 此时,宋绪风已经撑着伞在门后等着了。 “七殿下。”宋绪风朝符广鳞行礼。 “无需多礼。”符广鳞免礼,“绪风公子,今日来我有一事相求。” “走吧。”宋绪风边颔首,边朝外驶去。 “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符广鳞微讶道。 “殿下,绪风如今除了这‘天煞孤星’的身份,其他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殿下用得上。”宋绪风道。 天灾人祸,天齐国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在关注水患的事情,宋绪风亦不例外。 宰相府的事了后,宋剑雄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来找他麻烦。 当然,就算他找了麻烦,宋绪风也不怕。 明帝在天齐城朝南的几座城池包括附近镇子安置难民的事情人尽皆知,而陆溪在这些日子施粥的事情也家喻户晓。 她陆溪博了个女菩萨的美名。 可事实上,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符广鳞全权负责。 结果陆溪得了美名,而劳心劳累的七皇子却受人诟病。 这件事情,宋绪风也通过自己的方式知晓。 但这与他并无关系,所以他也没关心过。 此次符广鳞的来意很显然,他七皇子明面上做不了的事情,想借宋绪风这“天煞孤星”的身份来做。 而宋绪风一旦帮忙了,那么七皇子和将军府,就有了“勾结”。 至于这“勾结”宋绪风是否能做主? 当然可以。 因为郑博珩的第二份家书里,早就写到过符广鳞。 “平安无事,无需挂念。另,若七皇子拜访,可助。” 简简单单一句话,虽然写的匆忙,但看得出人确实相安无事。 上面人之间的博弈,宋绪风管不着,他只知道做好郑博珩需要他做的每件事,让郑博珩在外面没有丝毫的后顾之忧。 只不过,他没想到符广鳞会亲自来找他。 于情于理,宋绪风都不会放任不管。 “是。”符广鳞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也许会有些为难,如果不方便的话……” “殿下,绪风一介草民,您对我无需如此客气。”宋绪风的语气还算随和。 “此次你若助我,我欠将军府一个人情,来日必还。”符广鳞感谢道。 “绪风恭敬不如从命。” 言语间,两人加快行程,来到了事发的难民营。 此时难民已经有了暴动的势头。 而官兵们面对老百姓却不敢动粗。 因为明帝要博一个“明君”的名声。 “善待难民”是他老人家的口谕,所有人都应当遵从。 这也是这件事最难的地方。 很多时候,“善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狗官!” “我们要告你!” “我们要粮食!狗官克扣粮食!欺下瞒上!不得好死!” 说着说着,甚至有人开始动推搡起来。 无论是雨棚,难民暂住的营帐,还是锅碗瓢盆,还是一口口的锅。 全是符广鳞这些手下和官兵们自己一点点搭起来的,他们不能让这群故意挑事的人就这样把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劳动成果就这样给糟蹋了。 因此当这群刁民开始推搡的时候,他们自然要阻止。 这一阻止,就等于是动了手,哪怕只是进行了最简单的防御。 “官兵打人了!” “官兵对老百姓动手了!” “天怒人怨啊!” 也就在这时,将军府众人下场。 “什么人!” “哎呀!” “哎哟!” “真动手了!” “救命啊!” 随着宋绪风轮椅缓缓驶入,他清冷的声音也在出现在一时混乱的人群中。 “看来吃得很不错。” 将军府出来的人,各个都是控场高手,原本符广鳞的手下敢怒不敢言憋屈不已的事情,瞬间就被将军府众人给压制住了。 “你们居然敢对老百姓动手!” “皇子了不起啊!” 当宋绪风的身影完全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这群人不说话了。 “想必,各位是吃得太好了。”他扫视了这群带头闹事的人,“去将军府喝杯茶消消食,怎么样?” 将军府三个字一出,这群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在他们的任务里,没有任何应对将军府的对策,因为他们完全没想到将军府的人会掺和这件事。 “还有你们啊,”宋绪风对着其他意思闹事的人笑着道,“天煞孤星都来了,你们不跑远点吗?” 边说,宋绪风边朝人群里走近几分。 如今的宋绪风,整个天齐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尤其是“天煞孤星”这四个字。 被扣上这四个字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可谁来告诉现场这些人,宋绪风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顶着天煞孤星到处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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