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开始偷偷断药的呢?”盛懿抬手抚了一下盛枝郁的侧脸,低淡地笑了一下,“不过已经没关系了,至少现在你彻底是我的。” 宽阔而辽远的精神域徐徐铺开,细密的精神突触纷纷朝地上昏厥的哨兵袭去,却在即将触及他的精神图景时被一道强力的精神屏障弹开。 盛懿的瞳孔瞬间紧缩了一下,阴冷地看着盛枝郁。 果然已经和祁返结合了。 回家的那天,是他放松了警惕让姓厉的钻了空子,不仅帮忙隐瞒了结合的事情,还偷偷摸摸地帮他出逃。 要不是蒋副官及时发现厉医生今天的行踪不对,他还真不能及时审出盛枝郁是逃向第三禁区。 不过没关系,他是这个世界的第一向导,没有他得不到的哨兵。 被弹开的神经突触以更加迅猛的速度重新覆落,想要刺穿那层屏障,却无一例外地被阻拦在外。 盛懿的脸色一点点难看下来。 几次尝试都是无功而返,盛懿终于意识到不对……明明他在入侵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利用三千世界的bug将自己的精神力设为向导的天花板,祁返的精神力怎么可能在他之上? 难道是,除了结合以外,还留有契? 铺张的精神突触收回,盛懿眸色阴冷地看向远处赶来的直升机。 “盛上将。”副官毕恭毕敬地落地,神色局促,“小少将的事上面收到消息了,急召您进行会议。” 盛懿淡淡地掀起眼皮,冷嗤:“一群老东西又犯什么病了。” 说完,他俯身将失去意识的盛枝郁抱起来:“锁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其他人接近小郁。” “是。” 落地总部的时候,会议通讯已经打到了第七个。 盛懿不厌其烦,终于抬指接通。 屏幕里,一群神情肃然的军部高官坐在屏幕之前,神色皆是不满和冷厉。 坐在正中间的军官开口:“盛上将,最开始是你和我们说这个任务会万无一失,但现在不过才出现了一点错漏你就这么难联系,你让我们很难继续相信你。” “在出任务罢了。”盛懿随意地落座,懒散地靠坐在椅背上,由始至终没有抬眼看屏幕里的人,“世界末日都经历过了,在座的诸位怎么还那么容易大惊小怪。” 他的态度傲慢而轻狂,引得会议中的所有人脸色都不同程度地沉了下来。 良久,一侧的男人低声将话题牵回会议上:“现在不是说车轱辘话的时候,盛上将,据报告……你的弟弟好像把你的住宅区毁了?而且他还和当年那批残党的人有联系。” “残党已经明显地有动作了,几个被列为禁区的地方都有变异哨兵活动的迹象,他们一旦爆发催化剂的事情必定会被揭露。” 坐在盛懿正对面的人徐徐开口:“经过总部讨论,我们一致认为,应该在事情爆发之前把祸根除掉。” “我记得盛枝郁也就是当年你在废墟里捡回来的小孩吧,既然没有血缘关系,上将你应该也不会犹豫把他交出来。” 说完,会议桌上只剩下安静。 盛懿随手把玩着桌面的钢笔,漫不经心:“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想怎么处置他?” “怎么处置?”其中一个军官笑了,“上将,你不是一直清楚,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持沉默吗?” 话音落下,其他的军官视线都聚集在盛懿身上,似乎想要揣测他的态度。 而片刻之后,盛懿却倏然轻笑出声。 突兀,怪诞,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声,像是一把尖锐的刻刀,忽然抵上在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神经。 “明明都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了,没想到诸位还是如此胆小。”盛懿长指转了一圈钢笔,随后眼神一厉,钢笔刺进了正对着他的摄像头上。 所有人都看到正中间的屏幕闪出了一片电光,然后只剩下一片沉沉的黑暗。 再也没有人能看到盛懿现在的表情。 “话我先放在这里,死的可以是在座的任何一位,但不可能是我家小郁。”片刻之后,盛懿阴冷如蛇的声音从会议软件里爬出来。 他眸光森然地扫过屏幕上的每一张脸,阴恻恻地开腔:“以后这种没意义的会议,就没必要开了,浪费时间。” 嘟—— 冰冷的机械音过后,通话挂断,只余死寂蔓延。 会议室内,有人发出一声咬牙切齿的叹息:“这个疯子……” 盛懿毫不在意这群所谓的“上司”对他作何评价,从会议室出来之后,便坐电梯到达负二层。 这里是独立于首都之外属于他的区域。 先前他以为盛枝郁体内有药就万事大吉,所以疏忽了看守,才让祁返有机可乘。 但现在不会了,这里才是彻底的囚笼。 下行的电梯徐徐打开,通过生物识别技术和量子加密锁,一个封闭的空间在眼前徐徐打开。 盛枝郁坐在床的正中央,金属制的镣链贴在他的颈部,手腕和脚踝上,充盈的电流泛着淡蓝色的光。 略高于安全电流的数值配合药物,能够抑制哨兵的五感,将它们锁在密闭的精神空间中,无法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他由身到心,都被盛懿上了一把锁。 盛懿漫步走到床边,看着黑瞳上拢着一层淡淡阴翳,维持着环抱动作一动不动的少年,眼底渐渐落了一层笑意。 他最喜欢盛枝郁的这双眼睛,宛如琉璃瓶里装载的圣水,纤尘不染,无悲无喜。即便当时的自己卑微如蝼蚁,凄惨如败叶,饱受践踏与摧残,他落下的眸光也只是淡如纯水,没有轻贱,没有怜悯,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疏冷清离,遥不可及。 直到那个暴雨倾泻的夜,盛枝郁站在那群恶徒的血泊中间,将他生前最爱的荼蘼花用刀刃上的血液染红,留在了他的坟前。 后来,那束花,这个人,都成了在心脏深处根深蒂固的荆棘,此生唯一的执念。 为了这份执念,他甚至潜伏在三千世界的罅隙里,用各种卑劣的手段,不断地窥视深挖着盛枝郁的过去和回忆……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副合适的皮囊。 「盛懿」 他的哥哥。 改变他人生轨迹的,最重要的那个人。 盛懿走到床前,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到盛枝郁赤/裸的脚踝上,察觉到他比自己要略微高些的体温,那股压抑已久的冲动忽然觉醒。 他慢慢地托起盛枝郁的脚掌,细细地观察过他莹白纤细的脚背足见,随后虔诚又痴迷地,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 “我不想这样伤害你的,小郁。”炽热的气息洒落在足面,盛懿的眸光逐渐变得病/态而痴/缠,“我那么有耐心地扮演成你生命最重要的人等你,等你长大,等你接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要我怎么接受,原来你根本不喜欢‘哥哥’的事实?” “如果我知道在你的世界里,我无法拥有实体,我就不会刻意灌醉你……那样祁返就不会有机可乘。”他的手顺着脚踝慢慢落到纤细的小腿上,呼吸越发急促,字末轻轻颤抖着,“他没有机会纠缠你,我们就能更早地在一起……” 论相遇,明明他和盛枝郁要比祁返更早。 三千世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凭什么只有祁返能被他看见? 无边无际的阴暗仿佛从胸腔正中爆开,盛懿甚至有一瞬想解除盛枝郁颈部的镣链,让他看清楚现在是谁在占有和控制他。 不过是刹那的妄想,盛懿却发现自己心脏深处那块阴湿黏腻的黑暗仿若得到了某种满足,某种卑劣的愉悦丛生蔓延。 他抬起指尖,即将要触到盛枝郁的眉心时,一阵极强的精神屏障再度绽开。 更纯粹而强大的精神力像一道新生的壁垒,分寸不让地守护着失去意识的哨兵。 “……祁返!”盛懿的表情瞬间扭曲了三分,他一把抓住了盛枝郁脚踝边的镣链。 电流受感应而一点点增强,哨兵微弱的五感被彻底封闭。 精神图景里,盛枝郁的掌心轻轻抚摸过怀里蜷缩疲惫的小黑豹,精神体的衰弱力竭,象征着哨兵的精神图景即将被攻陷。 一个向导想在已有配偶的哨兵身上留下痕迹,要做的必须是打碎原配向导留下来的屏障,结合和契。 盛懿来势汹汹的精神突触像是无尽的触手,即将要破开祁返保护他的防线。 盛枝郁放轻了手里的动作,缓缓抬起了眼睫。 自从盛懿将他锁在精神图景里之后,他就一直在找祁返留下的契。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世界残破贫瘠,所以想过那个向导会在这片废墟里留下什么样的痕迹。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过,祁返只是在他曾经居住过的旧宅门口,留下了两枚气球。 星星和月亮。 两枚气球就这么依偎在一起,孤零零地漂浮在荒芜之上。 为什么是气球呢?太纯情了,不好猜啊。 怀里的小黑豹最后颤了颤,随后停了心跳。 盛枝郁听到了精神图景崩裂的声音,从这片区域最遥远的尽头传来。 随后,天空撕裂,海浪席卷,混乱裹卷着无序的悲鸣从灵魂深处涌出。 盛枝郁平静地挽唇,接受着自己精神世界的崩坏。 落日渐渐沉入眼前的天际线,最后的余晖洒在地表,飘落到气球之中。 淡金色的余晖融化了气球的边界,里面的星星和月亮像是成了这片残缺天空中最后的印迹。 ——把星星月亮藏在黄昏里。 盛枝郁轻垂的眼睫倏然颤了颤,随后,一声清澈的机械音凌驾在精神图景崩坏的杂音之上。 【……35%……78%……99%,100%】 【系统重新连接成功。】 【快穿局配角组系统-林蔚与,竭诚为您服务。】
第078章 三月的第一天, 一份催化剂的检验报告从天而降,登上了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 其中不仅剖析了催化剂的主要成分,并且附有第一批低级哨兵异化的血淋淋的事实。“催化剂”会导致人体变异感染这一消息就仿佛深/水鱼/雷, 迅速对末世后的人类秩序造成了极强的冲击。 当日下午,首都总部发表红头文件, 声明将严厉彻查相关部门, 并且暂停新一届白塔新生的觉醒程序。 简短的声明, 表面上如同锚定舆论的支点,暂时平息了波涛汹涌的猜疑, 而在内部却如投石入水, 溅起层层激流, 腥风血雨之中, 盛懿的几位上司人心惶惶,无所不尽其用地想联系盛懿,仿佛他是最后的主心骨。 然而盛懿并没有在意外界的暗潮涌动, 而是依然我行我素地留在他的基地里,对堆积如山的通讯和任务视而不见。 他本来是打算等盛枝郁转醒, 才去处理这些繁杂事务, 却没想到有人耐不住性子, 几经周折查到了这里, 派了自己的副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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