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夜听延毫不在意得应了一声:“我没吃药,刚刚出现幻听幻觉了。”
“什么?!”温霆有些头疼,“那你现在抓紧去吃药。还有,一定得调整好心态,别再想曲先生的事情了,不然你的病情恐怕会加重。”
“药不在家,我都放在公司。”
“曲先生……他之前一直不知道你的病情?”
夜听延一想到曲未晚就胸口沉闷,他紧紧抱住被褥,又将头埋进被窝:“他没必要知道,如今更是再也没机会知道了……好了温医生,我累了。”
温霆也能理解,爱人去世不是外人劝劝就能走出来的,如今只能靠他自己去克服:“那好,你休息吧。记得来我这里复诊!”
夜听延没再回话,挂掉电话后就随意地扔在一旁。
夜里他睡得并不安稳,只要一闭上眼睛,耳边就会传来曲未晚呼唤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柔情又清甜。
…
曲未晚刚洗漱完便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巨响,他清楚夜听延应是发了怒。以前他也见过夜听延生气的样子,就像是一头沉睡的雄狮被打扰了睡眠,醒来时,狂躁又疯狂。
曲未晚既然已经选择摆脱曾经的身份,那他就不会再关心夜听延以后的任何情况。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
蝉鸣声骤响,伴随着阳光和微风将熟睡的曲未晚唤醒。 他伸手拿过原身的手机看了一眼,已是早上八点。他洗漱完毕打开房门,撞见从三楼迈步下来的夜听延。 毕竟现在他的身份是寄宿在夜听延家的外甥,曲未晚还是朝他淡淡一笑,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小舅舅,早上好。”
夜听延的状态似乎很不好,他满脸疲惫,还带着浓浓的黑眼圈。夜听延眼中没有丝毫感情,淡淡瞥向他,轻轻点头便转移了视线,继续走向楼下。
曲未晚早已习惯夜听延冷漠的态度,并不在意。他回头带上房门,跟在夜听延的身后朝一楼的餐厅方向走去。
“夜总早。”陈管家正在摆放餐盘,见到夜听延过来便打了个招呼。
“嗯。”夜听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似乎昨晚去世的那个人跟他毫无关系。他坐在平常吃饭的位置,可身边那个人的位置却空了出来。
曲未晚时刻牢记自己已不是曾经的曲未晚,他选了一个离夜听延最远的位置,规规矩矩地坐下,埋着头,尽量让自己变得低调。
“谁让你们做的?”夜听延声音盛满怒意,忽的传入曲未晚的耳中,让他不由得抬头望去。 原来今天的早餐是虾仁玉米粥。
夜听延死死地盯着他面前的那碗粥,薄唇紧抿。陈管家被夜听延莫名的怒火惊得立马反应过来:“夜总,之前曲先生说你喜欢喝虾仁玉米粥,我便擅作主张……”
听到“曲先生”这几个字,夜听延努力克制怒意,没再迁怒陈管家。 他拿起勺子,朝碗里舀了一勺缓缓送进嘴里。 味道不对,夜听延神色一凝,伸手在一旁抽了一张纸尽数吐出:“厨师换了?”
陈管家抬手擦了擦冷汗,不敢再提曲先生:“是换了。”
他们的一言一行均落入曲未晚眼里,令他在内心不由得冷哼:不止是换了,那个为你熬粥的人已经死了。
曲未晚低下头,默默吃饭。 只要他这一年低调一点,等着叶蕙来接他离开,就能彻底摆脱夜听延。 ---- 夜总,注意控制脾气!
第6章 有缘胡同在这灯红酒绿的都市街景里显得格格不入。曲未晚到达时,并没有发现之前写着“有缘酒馆”四个暗紫色大字的地方。 如果不是现在的自己已经变了模样,他都会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悠然长梦。 就算没有“有缘酒馆”这几个字,曲未晚也并不打算放弃。他猜测,也许是自己出了事之后被谁给拆掉了。
他循着记忆沿小胡同深处缓缓走去,周围一片明亮,明明昨天才发生的事请却似恍如隔世。这不是他记忆中逼仄狭窄又幽深的小巷子,身边偶尔人来人往,直到曲未晚走进最里面的死胡同,都没能发现任何异样。
道路两旁都是普通的居民住宅,能够一眼望穿。曲未晚轻叹一口气,昨天的事就像南柯一梦,他寻不到答案,只能无奈转身离开。
这时一抹熟悉的身影落入曲未晚的视野范围内,那人刚好从一旁的居民楼内缓步走出。 曲未晚急忙追上前去拍上那人的肩膀:“老爷爷!”
老人转过身子满脸疑惑地看向曲未晚,似是第一次见他:“你是?”
可曲未晚的记性很好,面前这人分明就是昨天递给他酒喝的老人:“昨天我们才见过面,您不记得了吗?”
老人轻轻拍开曲未晚搭在他肩上的手:“小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老头子我还要去买菜,要先走了。” 他说完,背着手转身,蹒跚着脚步离开。
曲未晚久久回不过神来,明明老爷爷的声音也和当时的那人一模一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曲未晚不死心,想到自己已经变了个模样,老爷爷或许认识的是之前的自己,便立马朝着老人离开的方向疾步走去。
老人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停下脚步回过头,见一副气喘吁吁模样的曲未晚,不明所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曲未晚停下脚步,一脸焦急:“还记不记得你昨天给谁喝过一杯酒?”
老人脸上的皮肤本就有些许松弛,如今轻皱眉头思考的模样让人觉得有些滑稽。他摇摇头:“没有。昨天我和孙子一直在家,没出门。”
“孙子?”曲未晚不想放过任何细枝末节,便多问了一嘴。
提及他的孙子,老人瞬间展开笑颜,眼里立马透露出骄傲:“嗯呐,我孙子可是实验中学的学生,高二期末考了年级第一,可聪明着呢!”
没在老人的身上找出破绽,曲未晚不免有些失望。看样子他在这里是寻不到答案了,还是别想这么多了,顺其自然就好。 无论是否是南柯一梦,至少现在发生的事才是真实。
老人见曲未晚一脸沮丧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因为谈及自家孙子成绩的事令他觉得受到打击,随即抬手拍了两下曲未晚的肩膀,安慰道:“老头子话说多了,你别介意啊。成绩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
曲未晚知道他是误会了,但也没有过多解释。 见老人步履蹒跚再次离开,曲未晚连忙扶上了他的胳膊:“老爷爷,买菜方便拿吗?要不要我帮您拎回去?”
老人见面前的少年如此热心,也清楚自己确实老了,行动不太方便,便没有拒绝:“那就谢谢你了啊小朋友。”
曲未晚扶着老人往菜市场的方向缓步走去,安静地听着老人谈论家长里短:“平常都是我孙子陪我去买菜,或者他放学回家顺便将菜买回来。这不是要开学了吗,老头子我啊,拿了点钱给他让他去买身新衣服穿。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只有我们爷孙二人相依为命,一直都在这有缘胡同的老房子里住着。全靠老头子我这一个月一千多的低保活着啊……”
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大多数的人活得都很累,但他们却不会向自己的生活低头,日子总要向前看,沉湎于过去并不是明智之举。 就如曲未晚,他觉得他与夜听延已是过去式,此时的他已经清醒过来。 思及此,曲未晚由衷地夸赞道:“他没有被生活所打倒,并且还如此优秀。我相信他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
老人闻言瞬间热泪盈眶,他忍不住侧头多看了曲未晚两眼:“是啊。你这么善良,一定也是未来可期。”
曲未晚呼吸一滞,心脏忽然开始剧烈狂跳:“未来可期……”
“是啊,你也是高中生吧?”老人笑得一脸慈祥。
“嗯,过几天我也在实验中学读高三。”曲未晚乖巧回答。
老人有些吃惊:“你和我孙子还是同学呢?真的好有缘分!那你认识我孙子吗?他叫池喻。”
曲未晚轻笑着摇头:“不认识,我刚转学过来。”
说话间隙,二人菜已经买得差不多了。 曲未晚一只手拎着菜另外一只手扶着老人往回走。
老人忽的向他发出邀请:“等会儿回去我给池喻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家,你们俩互相认识认识怎么样?”
曲未晚欣然接受:“既然是一个学校同一年级的同学,或许以后还可能会同班,那就认识认识吧。只是……我们还不认识就如此贸然登门,实在是有些打扰。”说到后面,曲未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打扰,你都没有嫌弃我这个老头子。”老人佯装生气地瞪了一眼曲未晚,“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人就喜欢热闹,你到我家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这小孩这么没有心眼,我真心希望你能和池喻成为好朋友。池喻那臭小子,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了。”
曲未晚嘴上挂着一抹惔笑,一路上安安静静地听着他唠叨。他轻扶老人踏入居民楼大院。
“池老头儿!买菜回来啦?”
单元楼下的一颗黄果树旁,有几个老人正在乘凉。其中一个老爷子拿着一把蒲扇为自己扇着风,见到院外熟悉的身影立马热情地打招呼。
“回来了!”池爷爷闻声大笑着加快脚步跛着脚向几人走近。曲未晚见状急忙扶好他,也朝着那几个老人的方向走去。
“李老头儿!看见池喻回家了没?”池爷爷在李老头的面前停下脚步,出声询问,语气轻快。
李老头抬了抬手中的蒲扇,指向最近的那个单元楼:“喏,刚进去不到一分钟。”他说完便回头打量了一眼池爷爷旁边的少年,“这个孩子是?”
“这是池喻的同学。”池爷爷反手拉过曲未晚,简单地向众人介绍了一下便带着他朝单元楼走去。
有缘胡同内的居民楼都是老式步行房,好在池爷爷家就在一楼,不然他上下楼梯会特别不方便。
门是半掩着的,池爷爷轻轻一拉便打开了:“喻喻?”
池喻还在洗手间,听见门口传来池爷爷的声音,他急忙用一旁白得泛旧的毛巾擦拭了一下洗过手后的水渍,然后跨出洗手间的门边说边向客厅走去:“爷爷,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再一块儿去买菜的吗……”他的视线看向门口的二人,最后停留在了曲未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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