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平板,上面是ob视角,手上还有评估表。 “认真打。”他手指敲了下桌面,“不要再互相浪费时间,这是训练赛。” “收收心。”杨致看着机位前的四人,“joker没有任何义务要等我们。你们要对得起这份包容。” “更要对得起你们自己。” 分明他才是风暴中心被滋了一脸水的落汤鸡,杨致却比在座任何一个人都冷静,好像瞬间就从方才的鸡飞狗跳里抽离了出来。 他不疾不徐地在麦里调整队员情绪,“原时上加速轨道。谢心树保一下氮气覆盖率。” “今天的录像我还是会查。和joker的训练赛至关重要。” “把注意力集中过来。” 他一句一句地引导着。 机位前的四人都安静着,偶尔交流几句路况,慢慢地找回了感觉。 杨致很快就不说话了,退出组队麦。 他站在后面看视角,同时悄悄地留意着谢心树的表情。 杨致很少和人说交心话。 但他不得不承认,刚才谢心树挡在他面前,冷声让陈刚滚的时候,他非常,非常感动。 这种感动无法用语言描述,甚至能直接击破成年人用来伪装自己的油滑。 他从来不认为谢心树是需要他保护的残苗。 树木只要碰到地面就能扎根,哪怕是在荒漠里。 他只需要给谢心树这份踏实就行了。 那他给得了么? * 训练赛结束。 谢心树站在桌边喝水,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 他看着组队麦还没退出去的victor,低声,“victor。” “诶!”维克托立刻回应,“在在。” “谢谢你们,今天。” “不客气。”维克托笑了,“期待世竞赛再见。拜拜!” “谢谢,再见。”谢心树又一次郑重道。 队友几个都陆续下楼吃饭,原时绑上围裙在征战厨房。 谢心树顺着楼梯往下走,经过窗口,突然听到声短促的口哨。 他一怔,推开窗往下看。 杨致站在后花园里,手插在兜里,朝谢心树扬了扬眉。 谢心树只是犹豫了一秒,就转身噔噔噔地下楼。 “跑这么快干什么?”杨致看来人眼睛亮晶晶的,微微喘着气,失笑,“我特地站在这等你的。” “怎么了?”谢心树问他。 “来我家一下。”杨致笑。 他带着谢心树去了客厅角落。 角落放着个恒温箱。 杨致把小夜灯打开了,刚好能照到里面情况。 “...”谢心树眼睛俶尔瞪大,新奇地抱着箱子看,而且还是左看看右看看。 “蜕皮了!”谢心树回头看杨致,眼底碎亮。 “是。”杨致饶有兴味观察着谢心树反应,轻笑道,“之后会更漂亮。” “感觉你会喜欢,带你来看看。” “小心点,它最近脾气比较暴躁。”杨致提醒。 “好。”谢心树应道。 他弯腰凑近,用手指隔着恒温箱点了点小蛇的脑袋,小蛇吐着信子,豆大的眼睛好像在看他。 杨致见谢心树是玩上了,半晌没再出声,只是站在旁边看。 谢心树看小蛇,他看谢心树。 看睫毛,眼睑,看那双温温柔柔的眼眸,看嘴角很浅的弧度。 “它有名字吗?我还没问过。”谢心树用手指绕着恒温箱画小圈,声音轻得像细雨。 “宝宝。” “嗯。”谢心树应了。 结果杨致又没了动静。谢心树略带疑惑:“嗯?” 杨致又道:“宝宝。” “..在。”谢心树回头看他,“别喊了..你,你快告诉我。” “我说它叫宝宝。”杨致忍着笑,“它就叫这俩字。叫宝宝。宝—宝——。听懂了吗?” 谢心树:..... “我明天得去医院一趟。去看看我表弟。他确实是摔骨折了。” “但他情况有些特殊,智力比平常人低很多,很难沟通。他是天生有智力障碍。” “我和他以前关系很好。” “...非常好,相依为命。” “外婆左右手把我们俩一起带大的。” “陈刚我可以不管,小姨我也可以不管。但我好久没见他了,该去看看。” 谢心树又看向他,这回不敢轻易说话了。 “宝宝陪我去吗?”杨致直勾勾盯着他,说。 谢心树一愣。 “没有你我不敢去。”杨致说。 “行吗?”他低声。 谢心树眼睛又慢慢亮起来,他笑了下: “好呀!” ——
第86章 陈漾 * 常规训练赛傍晚六点结束。 谢心树从机位起身, 要去活动室拿水。 拿完他准备出门了。 “队长,号给你挂着。”缪思羽在组键盘,边组边抬头, “早点回。” “好的。”谢心树跟他道了谢。 基地一层的墙上有个倒计时。 距离国选赛还有9天。 两周不到。 谢心树路过原时几位,被地上的充电器绊了脚。他趔趄两步, 撞到桌子,风一吹就把键盘底下压着的草稿纸吹落在地。 他弯腰捡起, 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飞车道具的数据和各种用法。 谢心树微微一愣, 不动声色地把草稿纸压回键盘底下。 他去活动室冰箱里拿了水和饮料, 回机位拿手机时顺便往原时桌上放了袋牛奶。 “走了?”杨致把车开到了基地门口, 站在门边等谢心树。 “好。”谢心树说。 他是第一次坐杨致的车, 副驾驶座,弯腰系安全带的时候发现杨致车上摆了个香薰瓶。 察觉到他目光,杨致也看了眼。 “好闻吗?” 谢心树点头。 “那就好。”杨致笑了声。 “以前没有的吗?”谢心树眨眨眼问。 “嗯,没。”杨致手搭在方向盘上, 说话懒散带笑,“给你准备的。” 谢心树侧头看他,“这是你的车, 如果你不喜欢车里有香味就不用放的。” “那怎么办,你喜欢香味,我又喜欢你。”杨致看了看后视镜, 倒车, “换算一下,我也喜欢香味。” 这是哪种换算法。 谢心树坐座位上,挠了挠自己脸, 他侧头看杨致,杨致也侧头看他。 两人突然都笑了。 “你就快开吧。”谢心树耳朵发烫。 他们卡基地门口要两分钟了。 “行。”杨致勾唇。 * 市医院。 大城市医疗水平比小地方好, 每天市医院接待的也有不少是外地来看病的。 “表弟叫陈漾。”杨致带着谢心树往里走,低头在看病房号,“荡漾的那个漾。” “我能问问题吗?”谢心树举起手。 杨致被他萌死了,笑出声:“问吧。” “表弟也是彝族吗?为什么你们名字没有那种少数民族的风格,就是像小姨那样的,叫四个字那种。”谢心树好奇。 杨致还以为他要问什么难题,问之前需要煞有介事地举手。 “一般来说是跟父亲,陈刚是汉族,表弟就是汉族。”杨致搓了搓谢心树头发,又给他发丝搓得四仰八叉,“我也一样。我们母亲是彝族,外婆也是彝族,但都是外嫁给汉族。” “..噢。”谢心树表示懂了。 “不过我们家算情况比较特殊。”杨致顿了顿,“因为外婆比较开明。通常来说,我们那片地区的老一辈都是不允许小辈和汉族通婚的。” “这个我知道。”谢心树点头,“大多数少数民族都不能。” “对。”杨致带谢心树进电梯,摁了个楼层,“本地风俗就这样,要走的路还很长。贫困地区更封闭,甚至不允许家里小孩离开家乡。” “那我见表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谢心树低头开始整理自己衣服,“这样穿有问题吗?” “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你注意注意我吧。”杨致说。 “啊?” 杨致“嗯”了声,“因为我可能会被表弟揍。” 谢心树:“啊??” 等谢心树进了病房就知道为什么杨致会这么说了。 病房只有陈漾一个人。 窗帘已经被护士拉开,落日余晖照在窗口处,打在床畔。 陈漾坐在床上,谢心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 他的目光呆滞,坐着轻微地在点头,然后掰着自己手指玩。 而且他看上去很黑,眼窝同样深邃,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十分肥大。 他有一双和曲比玛依相似的眼睛,纯净,一眼仿佛能看到底。 属于少数民族的气质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杨致走在谢心树前面,一进病房,床上的人就朝他们看过来。 然后,陈漾开始尖叫。 他捧着脸放声大叫,把谢心树吓了一跳。 不过这尖叫并没有持续多久,甚至可以说短促。 在杨致沉默的视线里,陈漾慢慢安静下来,他愣愣地看着杨致,掀开了被子坐在床边。 “阿措?”陈漾开口。 “嗯。”杨致应了声。 陈漾于是又看向谢心树。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瞥见了谢心树藏在衣袖下的手链。 陈漾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躺好。”杨致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抬了抬下巴,“你腿还要不要了?别乱折腾。” 陈漾可以和人交流,但偶尔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的眼神,他的小动作,还有他总忍不住哆嗦的肩膀和下意识的点头,都能让人看出他是不太正常的。 “你爸来找过我。”杨致看着他说。 陈漾反应很大,叽里咕噜对着杨致说了一大堆。 “用普通话。”杨致道。 陈漾哆嗦了肩膀,又歪脖子点头,不解:“为什么?” “这是谢心树。”杨致回头伸了手,把人带过来,“我们队队长。今天过来看你的,你要说普通话,不能让他听不懂。这不礼貌。” “你好,谢心树。”陈漾抬头。 “你好。”谢心树笑了下。 “他比你大,你得叫哥哥。不能直接喊全名。”杨致很重地拍了下陈漾的手背,“别抖脖子,教过你的全忘了?” 陈漾突然开始生气。 他紧皱眉头,恶狠狠地瞪着杨致,像要咬人的猎犬,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下一秒他就一拳砸上杨致肩膀。 “你不回家,凭什么管我?”陈漾红着眼睛问。 他说完这句话又开始哆嗦肩膀。 杨致直接摁住了他,阻止他继续做这些小动作。 “听话。” “我恨你。”陈漾朝杨致龇牙哈气,下巴开始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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