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山并不禁止外门弟子采摘药田,但只能用于治病,不能单独售卖,狂薅羊毛式的采法,明显不是正常消耗,极有可能是见宗门无望,想直接卖药赚快钱,能满足这一点的市场,只有山下的依仙城。 况且从一路走来的情况看,被红衣仙师骗过的人只有姜家一户,依仙城大得很,南城的事甚至传不到东城,那么只要不在南城贩卖,就几乎不会有人知道他把人越医越严重的事。 “他若来过南城或去过东城,听闻我们来了,一定会选择避开,因此极大概率在西、北两城。”夏南星摸着猫猫头,思路在毛绒绒的手感下尤其清晰,“咱们不能就这么去逮人,他闻讯一定会跑。” 橘子:“喵。”本大王一脚踹飞他。 “只要在视线之内,我必能擒获他。”大壮道。 “他心术不正,难免会搓毒丨药,直接抓太不安全。他认得我们俩,只要一瞧见,万一狗急跳墙,放毒丨药,或抓路人做人质,我们就很被动。”夏南星想了想,问道,“你会易容之类的术法吗?” 大壮摇头:“不曾习过,或可暗中探访,寻其住处,趁夜偷袭擒拿。” “这也是个办法。”夏南星搓搓下巴,正打算具体谋划,有人打断了他的思路。 “仙师,听说你们有卖仙丸,内人风寒半月未愈,请了几个医师没见成效,嗓子都咳哑了,能治吗?”来人正是昨日旁观哄老婆的男子。 这不正是速效丸的用武之地,夏南星道:“有速效丸,一颗就好,就是有些贵,或者煎服便宜的……” “速效丸好,钱不是问题,请随我来。”男子引着两人到自家铺中。 两夫妻开了间成衣铺,妻子正在柜台后给顾客试妆容,脸色苍白,手却很稳,口鼻系了条帕子:“这是连理花钿,咳咳……寓意永结同心,最适合新娘,如何?咳。” 那顾客一身大红喜服,显然是定了衣服,再配个新婚妆容,满意地不得了:“就按这妆面,老板娘,我三日后就要成婚了,你这咳症……” 新娘子欲言又止,南城找不到比这位更厉害的妆师,可让人把病气带去闺中,又不太吉利。 “当然能好,瞧我这不带了贵人来。”老板引两人进柜台。 新娘子一间夏南星,喜笑颜开:“这不是仁心山的仙师。”这也太俊俏了。视线往上,见到大壮的脸,姑娘脸颊蓦地飞起红霞,反倒不说话了。 不能多看,不然就不要新郎了。 夏南星给老板娘诊了脉,确认速效丸对症,便让她服了药。 老板道:“仙师的药一天起效,娘子再修养两日,介时包管面色红润来沾喜气。” 药香四溢,泛着微微的苦涩,并不难以忍受,老板娘只觉一股清气自腹间而起,周身寒气立时被驱散,又疼又痒的嗓子不过片刻就不难受了,人也有了精神。 “这仙药好呀,哪还用修养,瞧这气色和方才大不一般呢!”新娘子如获至宝,“仙师,这是何药丸?可否卖我几丸?” 新娘子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听完夏南星说了针对的病症和使用方式,各买了两丸益气丸和速效丸。 有了钱,当然要花一花,夏南星看着一件件秀丽的罗裙,有了想法:“我觉得,咱么可以试试变装。” 一刻钟后…… 夏南星顶着刚上的病美人妆面,拿帕子轻咳一声,夹出嫩生生娇滴滴的嗓音,指向一套罗裙:“壮郎,你瞧这衣衫配我吗?” 大壮鼻腔一热,两道鼻血淌了下来。
第18章 依仙城西城是外乡来客的聚集地,道旁各色特产铺子密集,沿海的鲜活鱼虾、南方的酸甜水果、北方的鹿茸人参应有尽有,除了凡人物什,还有些修真界来采买的修士顺道带来的低品灵器。 街市熙熙攘攘、吆喝声连成一片,一个高大的男人头顶傲视众生的小胖橘,怀里横抱娇小女子,从南面一处小巷拐入主街道。 男子太过挺拔,络腮胡遮住半张脸,锐利的眉眼和高挺鼻梁依旧吸引了不少视线,至于那女子,罗帕掩面,埋头靠在男人肩上,看不清面貌。 “大壮。”少年清脆的嗓音传来,伪装成姑娘的夏南星拽拽蟑螂须刘海,小声道“你佝偻些,身材太出挑了。橘子,你下来,别站那么高,太显眼了。” 昨日见过成衣铺老板娘的上妆手艺后,夏南星便和大壮重新谋划了一番,让老板娘帮忙化妆,两人伪装成重病的妻子和爱妻的丈夫,特来此处重金求医,以诱出恶医陈康虎。 早晨两人上了妆换了衣裳,便先就近赶往西城碰运气。 橘子蹿到大壮肩上:“喵。”站得高望得远,本大王帮你们找鲶鱼恶医呢。 让大壮弯腰是件难事,平日里他不管劈柴烧火,蹲坐起居,背脊总挺得笔直,如同不畏霜寒的挺拔松竹,令人赏心悦目,现下凹了半天动作,怎么都不自然。 夏南星轻拽蟑螂须:“那你低头看我,能稍微显得矮些。” 大壮余光本就黏在他身上,闻言低头,光明正大地凝视。 那眼神深邃得仿佛一池深潭,要将人溺毙其中。 “你要……”身旁有人擦肩,夏南星捏捏嗓子,夹道,“吃了我吗?” 大壮瞳孔微缩:“我可以吗?” “当……当然不可以。”夏南星发现自己挺有夹子音天赋,好不容易有一次女装——他穿的海棠映雪袍虽说有女装的嫌疑,但看不出明显的性别标识,不能算在内——不想浪费这独一无二的机会,干脆越夹越嗲,“你吃了我,就没有娘子了~” 大壮的发型也由成衣店老板娘整理过,拆了高马尾,包了个寻常的纯黑襥头,耳朵没有长发的阴影遮蔽,完全暴露在阳光下,红得十分夺目。 夏南星正要询问他的热症情况,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小小一隅的大壮猝然抬头,叫住擦身而过的路人:“请问你可知仁心山医师在何处?” 那人摇头,说自己是外乡来的,今日才入城,不知什么仁心山。 “你瞧他背着行囊,一看就是外乡客,瞧我的。”夏南星被大壮抱得极为稳当,双手都不用揽脖子,一手捂口鼻,一手探出,随便拉住个人的衣摆,“这位小哥哥,你见过医仙山仙师吗?奴家病了,想找仙师瞧瞧,咳咳~” 被拉住的是个少年,对着他脆生生的眸子,脸唰的红了:“我我我没见过,我帮你找。” “谢谢小哥哥。”夏南星松了手,又逮住一人,“小姐姐,你有没有见过医仙山仙师呀?” 年轻姑娘看看他,又看看大壮。妻子都病了,竟然还让人自己拉人问医,看妻子的眼神倒是情真意切,这丈夫空有一张脸和无所作为的深情,不能办实事,不合格。 姑娘默默给大壮判了分:“昨日我见过红衣仙师,他到处游走行医,应当还在这一带。姑娘,你病着,可得少说话,别再受了风。”她意味深长地瞧了大壮一眼。 大壮看着夏南星放开拉人衣摆的手,放到身前:“我来问。” 待姑娘离开,夏南星恢复本音,对板着脸的大壮悄声道:“你怎么不高兴了?” 大壮不言,良久才开口:“我以为,第二个计划更好。” “计划二要先打听鲶鱼住处,反正也要跑一路,干脆直接寻人逮。”夏南星扬手又要去拉人衣角。 “别拉了。”大壮拧眉道。 过来的是个中年男子,趁夏南星不注意,咸猪手准备就绪,眼看要吃玉手豆腐,大壮一个眼刀飞过去,吓得那人缩脖子赶忙逃跑。 他的手早已按耐不住,要不是两只都抱着人,早掐上去了。 夏南星缩回手,总算意识到方才嘚瑟过头,行为不妥。 此刻的他身穿罗裙,头梳女髻,眉眼还被描画了一番,颇为精致,脸颊被故意敷白,俨然是个娇滴滴病恹恹的小娘子,还躺在“丈夫”怀里,如此行径,不止显得他浪荡,还显得“丈夫”尤其无能。 “对哦,我现在是有夫之妇,随便拉人不行。”夏南星羞赧得脸颊微微发烫,手老实地缩回身前。 夏南星不再言语,大壮也不叫路人,走到街边,沿街向摊贩打听起来。方才那一出,让他眉宇间蓄着几分戾气,倒也颇有妻子重病,焦急寻医的急躁味,没引人生疑。 问到街尾,终于有一人指了条明路,说那仙师去邻街看病了,两人便转道而去。 夏南星安静了那么久,缩在人怀里装病,除了轻咳甚至不敢多动一下,按捺不住,见这条路不是闹市街,人流稀疏,立刻不老实起来,抓住大壮衣襟,唤了声:“相公~” 不对,再怎么穿女装,他也是男的,总不能被大壮叫娘子,夏南星又改口道:“壮郎~~” 大壮沉默不言,耳际的红一路蔓延,染了半截脖子,僵硬地应道:“娘子,何事?” 没什么事,夏南星只是想逗逗他:“换个称呼嘛。” 大壮嗓子发紧:“爱……妻?” “我叫你壮郎……”夏南星想了想道,“不然你叫我爱星?” 橘子:“喵。”你们两条腿的真会玩。 “爱……星……”大壮嗓子有些发哑,红霞飞上了整个脖颈,若不是被络腮胡盖住,此刻半张脸的红也藏不住。 夏南星嘴不老实完,手开始不老实,食中两指勾着大壮衣襟,一点一进,朝里探了进去。 “你做什么?”指尖的触感隔着薄薄里衣传来,大壮胸肌一绷。 “我找东西。”夏南星掏了半天,终于摸到储物囊,从里头掏出一把竹伞。 这是大壮为了让他随时取用,特意放进去的。 夏南星撑开竹伞,阴影落下,罩住两人,隔开了炎炎夏日。 “心脏又难受了?”大壮拧眉道。 “没有。”夏南星扭扭肩膀,示意自己好得很,“你热症太严重,额头都红了,不能再晒了。” 善良单纯、可爱撩人、体贴入微,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大壮的脸热沿着脖颈,蔓延到胸膛,淌进心坎里。 “壮郎,你的爱星体贴吧。”夏南星笑嘻嘻的又开始夹。 大壮瞧着那朝气可人的笑,颤动的长睫仿佛羽毛扫在心上,喉结滚了滚。 他猝然低头,红晕几乎染到了眸子里,手掌一托,让夏南星靠近自己,在触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低哑的嗓音道:“你可知夫妻之间该做什么?”
第19章 大壮的脸生得英俊无俦,饶是被邋遢的胡子盖住了半张脸,锋锐的眉眼仍英气逼人,甚至带着股占有欲。 夏南星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握着竹伞柄的手抖了抖,照着两人的阴影微微一晃,很快稳住。 “我心脏好像有些不舒服。”夏南星垂眸调整呼吸。 大壮闻言立刻正色道:“我给你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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