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星拿出条小鱼干:“如果她有任何不适,把小鱼干放在门口,我们会来看。” 这是橘子的特异功能,闻小鱼干辨味追踪。从前夏南星换病房,只要把自制小鱼干往窗口一放,不管周围有多少干扰气息,它总能精确地上门来叼走。 “当我三岁小孩?”老汉没接,扭头回屋。 夏南星无奈地叹了口气,小鱼干喂给橘子:“关心则乱。” 两人并肩离开,大壮忽然开口:“你不生气?” “我气的是鲶鱼骗人钱财害人性命,至于那老伯,不懂医术,被蒙骗也怪不得他,希望这次鲶鱼没诊错病。”夏南星瞧大壮微敛眉心,指头戳了戳,“你怎么反倒生气了?” “他不信你。”大壮道。 夏南星失笑:“我又不是真理,为什么人人要信我。你信我,橘子信我就好啦。” 大壮眉间愠色散去:“你说什么我都信。” “如果我说,老伯立刻回心转意,让我给他妻子诊治,你信吗?”夏南星开玩笑道,当然他自己也不信。 大壮认真颔首:“我信。” 话音刚落,身后的木门蓦地打开,刚才还一脸倔强的老汉踉跄绊过门槛,焦急祈求道:“仙师!我老伴浑身发烫,昏倒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快看看吧!” 夏南星二话不说进门,看老汉急得快摔倒了,忙道:“大壮,扶一下老伯。” 大壮手一抄,把老汉半扶半挟持地拎进屋里。 他的老伴躺在床上,呼吸急促,胸口起伏迅速,整张脸红得像被火烧过,汗水如雨般从额头脸颊流下来,老汉喊了几声,毫无回应。 夏南星诊过脉,蹙起的眉立刻舒缓,开了药:“别担心,不严重,热症当寒症医了,前几日我们诊的病人,也是被如此诊错。” “真的不严重?”老汉握着老伴的手,眼眶通红,“你可别哄我,刚才服了药还好好的,这才一刻钟不到,就成了这副模样,怕不是……” “不是不是,小病医错而已。”夏南星连连否认。 大壮接过煎药的活,夏南星生怕老汉哀急攻心,给他也诊了诊,弄了片安神药草让他含服,解释他老伴的症状只因热症又服了热药,才会导致如此,至于刚才的好转,是低品灵草中的灵力所致。 老汉没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势,楞楞坐在床边,整个人仿佛垮了下来:“你要是不成了,我也不活了。是我眼瞎,积蓄都给那骗子骗光了,还治不好你的病。” “先服药。”药还没完全煎好,此时药性只有不到三四成,不过老妪只服了一剂错药,看似凶险却远不如姜大蛋严重,未免老汉情绪崩溃走不出来,夏南星决定先把人治醒。 “我来。”老汉抢过药碗,一勺勺给妻子喂下,“怎么还没醒?” “药效需要时间发挥。”夏南星有耐心地解释。 大壮顾着药炉,看了眼外头暗下的天色,掏出个蔬菜饼,夹了腊肉片在手心用灵力煨热,递给夏南星:“填填肚子。” “正好饿了,我家大壮真体贴。”夏南星笑容爬上眉眼,啃起温度适中的干粮。 “仙师,怎么还没醒?”老汉又问。 夏南星刚要咽饼,差点噎到,大壮递来水壶,扫了老汉一眼。 老汉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别那么凶。”夏南星靠在大壮耳边,小声道。 大壮垂眸:“好。” 老汉一把年纪,耳朵却灵得很,一听络腮胡仙师对美人仙师言听计从,立刻又问:“怎么还没醒?” 好在老妪服的错药量不大,在夏南星耳朵被磨出茧子前,睁开了眼。 让她服下剩余的药物,诊脉确认无碍后,夏南星拒绝了老汉留宿的要求,再三承诺不会发生前一次急转直下的情况,便在夜色中离开。 恶医在逃,又有金丹修者相助,若等他出城,要抓人就难了。 “陈鲶鱼连病人的性命都能枉顾,喜财又毫无原则,这次扒上妙手谷,肯定不会轻易放手。”夏南星站在四方城交界的路口,摸着下巴思索。 以陈康虎的修为和能力,独自去修真界根本混不下去,一定会紧跟妙手谷。妙手谷来此是为了什么?采购并不需要金丹期修士,若他们没有完成任务,绝不可能为了区区陈康虎先回修真界,那就应当还在城中。 “无论如何,要尽快找到人,可要去哪儿找呢?”夏南星歪头看路,把脑袋搁在大壮肩头。 月上中天,行人归家,喧嚣声落,道路上一片空旷,只有两旁店铺的招子和灯笼在夏夜风中微微飘动。 “修真者不会住寻常旅店。”大壮绷着脖子,少年耳朵的形状像个小小的烙铁,印在肩颈的皮肤上。 确切的说,除了仁心山这种要修为没修为要钱没钱的落魄门派,和修为不济的散修,大门大派的修者来凡人界,必定会住最好的旅店。 “可是他们修为远不如你,会不会担心我们找上门,刻意躲到不显眼的地方。”夏南星想想又觉得不对,“如此他们就不该救走鲶鱼。” 妙手谷虽是医修门派,标榜妙手丹心,但在原著中除了协助围剿魔头,并没有什么符合医者的值得称颂事迹,还屡次在秘境中疯狂抢夺灵草,刚才对凡人射灵针以脱困的手段更是卑鄙,因此在夏南星心中,这帮医修和伪君子玄天宗宗主王迩,并没有什么区别。 总之,不是见义勇为的英雄角色。 可陈康虎于他们,又有什么用处呢? 夏南星越想越不明白,大壮却隐隐有了猜想。 金丹修士初见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震惊,似乎即使有假胡子乔装,依然认出了他,如此熟稔,不是好友亲人,就是不共戴天。 大壮下意识觉得是后者,而他们救走陈康虎的原因,也与他有关,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好复杂。”夏南星挠挠头发,越想越乱,干脆抱起橘子,“喵喵大人,请给我神的指引吧!” 大壮万千思绪,被他离谱又可爱的行为搅乱,忍不住失笑。 夏南星不甘道:“难道你有头绪吗?” 大壮摇头:“听你的。” 橘子扬着小脑袋,很配合的猫爪子一抬:“喵。”这条路有鱼香。 “这条路墙不高,能飞过去吗?”夏南星比划了一下近处的外墙,比大壮稍高些,整条路都是店铺,屋檐落脚点也多。 “没问题。”大壮一手拖住夏南星后背,一手往他膝弯一抄,横抱着人,潇洒两步助跑,提气轻巧一跃,衣袂翻飞间踩上一堵矮墙,再踏两脚,上了二层的屋顶。 他不止修为高,轻功也炉火纯青,踩在瓦片上不闻一丝声响。 夏南星有点恐高,探头越过大壮手臂,朝外看了一眼,两层楼不算太高,但周围没有任何护栏,还是让他心下一惊,攥紧了大壮衣襟。 “害怕吗?还是走下面?”大壮说着就要下去。 “走上面吧,视野好,容易找。”夏夜的风温暖怡人,漫天星子伴月,照着清冷的古代街巷,从高处看去别有一番风味,让夏南星觉得十分新奇,虽然害怕,却忍不住探头看夜景,“挺美的。” 大壮双手稍稍收紧,继续向前飞掠而去。 夏南星紧紧环住他的脖颈,下巴搁在宽阔的肩上,欣赏稀稀疏疏挂着红色灯笼的街道,有打更人经过,打着哈欠喊了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不知哪处的狗受了惊,传来几声犬吠,橘子蜷成一个毛团团,在怀里睡着了。 一切安宁如梦,可惜平静的生活,与大壮无缘。 也许是夜色让人脆弱,夏南星指尖勾着大壮一缕碎发,隐隐心疼起来。 这么好的人,天道为何要让他受这么多苦呢。 如此想着,手不自觉更收紧了些,夏南星轻声道:“今后咱们蜗居仁心山,与修真界保持距离,我一定不让你再受欺负。” 大壮隐约记得,失忆前的目标是飞升成仙,可仙界没有仁心山,没有夏南星,有什么值得追逐呢? 暖红的灯火照亮夏南星的脸,大壮侧脸看他,夜风吹起半束柔软的长发,拂过鼻尖,带着药草的清香,小巧精致的耳朵在发间若隐若现,近在咫尺,让他忍不住缓缓凑上去。 前尘往事不过云烟。 薄唇贴上微凉的耳际:“好。”
第22章 炙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像施展了灵术的羽毛,在皮肤上扫出一片麻痒。 夏南星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那无形的羽毛搔的明明是耳朵,却一路沿着血液,搔到了胸口,连心也跟着泛起痒来。 “太近了。”他缩着脖子,把脑袋埋进大壮肩头,“心脏受不了……” “为何?”大壮得寸进尺,低头再次靠近。 为何? 夏南星自问,想当然地得出结论:“当然是我心脏没好全,不能受刺激,你的热毒影响到我了。” 大壮抬起头,留出安全距离,那嗫喏却得理不饶人的语调,听得他也备受刺激,再继续下去,哪还有心思干正事。 “回去还需服药。”大壮收敛心神,扫视街道。 “倒也没那么严重,五色花神草那么稀有,不能暴殄天物。”夏南星揉揉发烫的耳朵,不再往他肩头靠,转向外侧一起找寻起目标。 “给你用,物得其所,用完我再去寻。”大壮视线一定,轻盈的脚步随之停下,“依仙楼。” 只见前方是一栋三层的高楼,在周围一两层的建筑中鹤立鸡群,大门红木牌匾上刻着金灿灿的“依仙楼”,红灯笼从三楼屋檐直坠到地面,并排三列,间隔书着“食”、“宿”二字,上两层面街方向建有露台,梁上丝绦迎风而起,紫檀案金丝垫,桌上紫砂茶具颇为风雅。 取着和城相同的名字,装修得有气势又不失精致,一看便是这条街上最高档的客栈。 “灵力能扫到室内吗?”两人停在三层一处露台栏杆上,夏南星探头看透出烛光的窗。 大壮敛目,施放灵力迅速过了一遍:“六间房中有人,五间没有禁制,其中三间住的是凡人,另两间住的是不到筑基期的低阶修士。” 灵力能探知修为,却不能代替眼睛看清屋内人的面孔。 夏南星搓搓下巴:“妙手谷应该不会让鲶鱼同住,他就在那两间其中,会在哪一间呢?” 万一找错了,打草惊蛇发生白天的事,徒增麻烦。 “早知道该往鲶鱼衣服里塞条小鱼干。”夏南星拿出条小鱼干,指指左边的窗,又指指右边的窗,“喵喵神告诉我坏蛋在哪里?” 小鱼干停在左边,夏南星把它塞给被鱼香诱惑醒的橘子:“不如走这间?” 橘子咂吧嘴:“喵~”赞成~ “此间中人正在数银两。”大壮道。 原来能探清里面人的行动,数钱是骗子能做出来的事,为防万一,夏南星还是问道:“右边那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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