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蕤点点头,他看着脸上带了雀斑,长得有几分可爱的男孩正准备离开时,又连忙叫住对方。 他也不清楚男孩究竟是什么身份,不过能有资格来看管他们,还这样来去自如,应该不会太差。 他直直地看向对方,有些迟疑,眼看着男孩在他的注视下,脸颊一点一点地升温,泛红,就像是一颗番茄。 “你、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之后也不用去接待客人,我不想去。” 他小心翼翼地请求着,水润的眸子里写满了拜托和渴望,眼中似乎就只剩下对方的身影。 空气有些静,时蕤更加忐忑不安,生怕自己被拒绝,似乎还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芬尼安一咬牙,满口同意:“好吧,我会尽力的,你不要太害怕。就算是被迫接待客人,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时蕤又说:“谢谢你,你可真是个大好人,你叫什么名字?” “芬尼安,我叫芬尼安。”男孩重复了一句,他盯着时蕤看。 时蕤从善如流:“谢谢你,芬尼安。” 这下不但是脸颊红透了,就连脖颈还有耳根子都充着血。 “之后见了。” 时蕤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里还带着许多的困惑和不解。 他在这间小屋子里走了一圈,上面还有几本打发时间用的书籍,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他就坐下来看那些书去了。 * 芬尼安一路来到最顶层老板娘所处的工作间里。 他敲了敲门,立刻就有人来将门打开,可以看见侧躺在榻上,懒懒散散翻着终端的女人。 看得出来美人已经迟暮,但岁月在她脸上沉淀下来后,不但没有削减她的美丽,反倒是多了几分犹如沉淀了许多年的红酒一般的韵味。 她甚至都没有瞥一眼进来的人,开口就问道:“这次来的人怎么样?” 芬尼安的视线忽地落在她的红唇上,今天涂上的口红是最近流行的那种,老板娘注重保养,看不到多少唇纹,嘴巴的色泽也很漂亮。 但是她以前并不喜欢涂抹口红,因为自身嘴巴的唇色就足够艳丽,根本无需涂抹那些外在装饰。 想着想着他就走了神,思绪飘荡在今天来的那个漂亮少年身上,也许是今天恰好碰见了,就忍不住想起了对方的嘴巴,也是那样姝色无双。 “嗯,怎么了,今天又是什么把你的魂给勾走了,芬尼安?”老板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她的目光总算落在了他的身上,“噢,你好像也长大了,这个年纪,应该是到了拥有心上人的时候了吧,但还是这样莽莽撞撞。” 其他人因为老板娘的这句调笑也都忍俊不禁起来,笑声让芬尼安涨红了脸,却出奇地没有反驳老板娘的话。 老板娘觉得惊奇,又跟其他人说:“好了好了,你们别笑他,他还小,脸皮薄。快继续说一下你的任务吧。” 芬尼安收敛了情绪,摇头:“不好。” 老板娘沉了沉脸,吐出一口浊气,房间里立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气息有些压抑,她的手指轻轻点在榻上,半天才说:“我也早有预料了,那也许是最后一次送来的人,本来在人越来越少的时候,品质就不怎么高,全都是用来敷衍的。” “我们店里也是倒霉,偏偏就叫他看上了。这也就罢了,我们忍气吞声过去就行了,谁能想到他竟然是只寄生种,这可真是要了命。最近店里收益要持续低迷很长时间了,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吧。” 老板娘又叫芬尼安继续说。 “这次来的就只有一个人,细皮嫩肉的,但是长得却很一般。”芬尼安眨了眨眼睛。 老板娘看了他两眼,勾唇:“好吧,你叫他上来,让我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 …… 时蕤雪腻的面颊上多出了一片横跨半张脸的红斑,连带着洁净白嫩的脖子上都生了大红斑。 但是这样还不够,这些斑如果想想办法是能够祛除的,所以又在鼻子和嘴巴上做了点伪装,看上去就没有之前那么精致好看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时蕤睁着那双好奇清亮的大眼睛问芬尼安。 芬尼安咽了下口水:“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句话我在今天可算是明白了,或许说的就是你这样吧。” 就算时蕤已经做了伪装,但是那双眼睛里的风华却掩饰不住,露在外面的手嫩白细长的。 “我不知道老板娘会不会看出来,唉。”芬尼安叹气,“她走过的路比我吃过的米饭都要多,只能希望这个药效果能够好一点,不至于立马露馅。” 时蕤有些不安。 他跟着芬尼安坐着电梯一层一层地上去,外面看起来古色古韵,里面的玄机却让人讶然。 最后来到了推拉门外面,正站着两个狼人护卫,他们双手背在身后,看见了芬尼安,以及他身后的时蕤。 芬尼安立刻道:“快过来搜检一下我们就进去见老板娘了。” 他身后的大尾巴摇了摇,时蕤的余光情不自禁地瞥了过去,毛绒绒的,看上去十分蓬松柔软。 两只狼人忽然就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盯着一个面孔普通的少年半天,都有些羞恼。 “催什么催,又不是去赶着投胎。” 他二人走了过来,敷衍式地搜查了一下芬尼安。 走廊里即使是白天也点着灯,外面的阳光和里面明晃晃的白光一同映进来,却在触及一些红色装饰时将光线晕成了暧/昧朦胧的红。 时蕤换了一套衣服,抬起手时,宽大的衣袖就滑了下去,两只白生生如同脆藕的手臂上都晕了些红艳的色泽。他眉眼流转,脸上的红斑看着都精致了许多。 两只狼人本来心情暴躁,动作有点粗鲁,但是却又情不自禁放柔了。 芬尼安在一旁大呼小叫:“诶诶诶,你们干什么呢,调情啊?用机器搜一搜就差不多了。” 时蕤抬眼看上去,两只狼人闹了个大红脸,得亏是皮毛厚实才看不出来。他俩狠狠瞪了眼说话的芬尼安,然后把二人放了进去。 推拉门一展开,屋内飘着薄薄的烟雾,进去之后温度要低些。 那些烟都是焚着香炉里袅袅升起来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很绵长舒缓的香气,有一种清冷幽密的藤蔓被燃烧的感觉。 光线也不是特别明亮,四周都是昏昏沉沉的,唯独只有最末端的榻上有一方光亮,然后往外晕散开。 榻上躺着一个应当是上了中年的女人,美艳端方,一举一动却带着说不出的妩媚,眼尾有一抹拉长晕开的红,身后还站着两个年轻的女人,和她差不多的扮相。 “老板娘。”芬尼安如鱼得水地摸过去,兴冲冲地打招呼,像是踏足自己家似的。 时蕤就显得局促不少,他垂下眼睫,不敢再去看那位老板娘,可又能明显感觉出来对方的视线如有实质地刮过他身体每一寸。 “你不抬起头来,我怎么看你呢?”老板娘戏谑又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是那种非常标准的美御音,声音不紧不慢,有自己的高傲和个性,经过时间的酿造后,充满自己的风格,极其抓人耳朵。 时蕤微微慌乱了一下,缓缓地抬起脑袋。 他的视线还是会瞥过老板娘,对方似乎笑了一声,又好像没有。 他半天才听见对方叹气的声音:“还以为这次来的人可以帮忙救活我们店呢,看来也只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这句话时蕤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他只垂着眼睫不作声。 “不过好歹也是个劳动力,脸上的斑是什么?” 时蕤握紧双手,掌心有些冒汗,他照着芬尼安之前告诉他的话,道:“是胎记,天生的。祛除了对身体不好,又不影响生活,于是就留了下来。” 老板娘从榻上走了下来,她撩起自己的袖子,掐了掐时蕤的脸蛋,又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臂。 “是个好孩子,之前看上去也是被人娇生惯养的,怎么就被卖到我们这儿了呢。”她像是在为时蕤的经历惋惜遗憾,又摸了摸他的头发,“既然这样,你就跟着芬尼安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吧。” 芬尼安听见这句话,简直狂喜,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不再做声,只是嘴角上扬了些。 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老板娘柔软的红唇上下一碰:“我们日丽阁中的那些孩子们也不太好相处,但他们也是可怜人,你平日里也要多去帮帮他们,那也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我把你留下来,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时蕤听着,脑袋晕晕乎乎的,下意识也顺着老板娘的话去思考了,他点点头。 余光不是没有瞥见芬尼安惊诧的表情,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要在老板娘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回绝对方吗? 而且芬尼安没有特别难以接受,那这些事应该就不算太难做…… 时蕤也是在心里反复斟酌了的。 “我就知道你是个乖巧的孩子。”老板娘亲昵地挽住了时蕤的臂腕,笑吟吟地拉着他,“你刚来可能还不适应,我也不要你去做什么,今天就和芬尼安好好熟悉一下这个地方吧。看看你现在的神情和眼睛,怪惹人疼的。” 时蕤听着这些话,面色有些羞赧。 …… 他们终于出来了,芬尼安拉着他的手就往外面跑,然后乘坐电梯一路到了一楼。 这是阁楼的第一层,也是工作人员居住的地方,倒不至于成了大通铺的地步,每人都有一个小房间,但是不大,甚至只是有架床,有张衣柜和小桌子,其他就再也没有了。 每个房间紧密密地挨在一起,有点儿类似于蜂巢的构造。 “我旁边都没住人,你和我住一块就行了。”芬尼安碎碎念着,操心得极好。 “里面收拾一下就行了,很整洁。平时都有机器人过来打扫,那些被子枕头都是齐整的,你要穿的就是我们日丽阁里面的员工服。” “到时候清洗也是机器人来,你不用费多大的心思。” 时蕤听着他的话,眼睛也在打量着四周。圆鼓鼓的机器人飞了过来,把芬尼安房间里那些脏衣服都抓出来,装进了衣篓里面。 芬尼安跌跌撞撞,面红耳赤地跑过去挡住他的视线:“啊,这个,它们每天都会来的,只是我有一两天跑来跑去汗水长流,换下的脏衣服就有点多。” 时蕤点头赞同:“你的精力很好,任务也很多,所以应该很累,换衣服快也正常。” 芬尼安的脸颊红完了。 旁边传来噗嗤的笑声,时蕤扭头一看,目露惊奇。 那是一只站起来的橘黄柴犬,他的形态有点儿像是狼人,前胸鼓起,腰身劲瘦,两条略细的腿有力地踩在地板上。他抱着双臂,爪子倒是很大,两只雪白豆豆眉微微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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