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小说鉴赏家,算了,不说也罢,各人有各命,羡慕不来。 还有一个最近一头扎进棋谱里的半神,谢哥。 他那天上午就是稍微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周围人都走了,放学了,屈子琪都自己去食堂吃饭了,后座这俩还没动,对着手画的五子棋盘较劲。 于欣然揉了揉眼一看,这两位下五子棋呢。 一问才知道,池哥刚玩第三把,谢哥就输给他了。 第四把正在进行中。 于欣然先是惊讶,他谢哥下五子棋的水平出神入化,他绞尽脑汁都经常输,怎么能这么快就被摘掉棋王的桂冠?但很快他就释然了,毕竟输掉的对象是池哥。 他有时候觉得数学卷子最后大题的最后一问能做出来的都是怪物,他连思路都没有——或者说因为于欣然片刻,他觉得数学能学好的人脑袋里都是精密的结构,和自己不一样。 那池哥就是怪物中的怪物。 能做对最后一道题最后一问的人,下五子棋八成也能代入到他们那些公式里头去。 他释然了,但谢哥显然没释然。 谢哥的执拗和要强没放在学习上,倒是放在了五子棋上。 几个人一块儿放学出去吃饭的时候,于欣然瞄一眼谢玦的手机,都能看见对方在认真研习五子棋。 比他上课学习的时候还认真。 学习完理论,自习课上实践,等池翰墨把作业写完,就是俩人的棋艺比拼时间。 ——你说气人不气人,于欣然作业累死累活每天晚上折腾到快一点,好的时候能整个差不多,难的时候只能在他妈叉着腰赶他上床睡觉前完成百分之八九十。 而池翰墨人家能轻轻松松放学之前完成,甚至还能晚自习腾出来半个小时和谢哥下棋。 听说池翰墨每天晚自习回去之后,还给自己开小灶,人家还加班加点多学一点。 每天多学一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可能距离就是这么被拉开的吧。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于欣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每天上午自习最后那十分钟二十分钟,还有晚自习快一节课,他边苦哈哈赶着作业边观战后边两位哥下棋,能算得上是于欣然一天最快乐的时光了。 …… “谢玦。” 埋头看手机的谢玦没抬头:“嗯?” “下午上课前收齐生物课作业。”池翰墨提醒。 “行,啥作业?” “一张卷子。” 谢玦比了个“ok”的手势:“还办公室?” “不用,下午第一节课就是生物,老师说放在讲台桌上就行。” “好。” 自己班生物老师回来之后,谢玦就走马上任替池翰墨当上了生物课代表。 好在课代表事儿也不算多,也就收个作业写个作业的事儿。在黑板上留作业这事儿也好解决,谢玦和池翰墨的字迹任何一个在黑板上写都违和,最后一拍板,由于欣然代劳。 反正写在黑板上也是自习课写,就是给同学们一个提醒,是谁写也没什么人在乎。 就算有奇怪的,也不会真问到“池翰墨”跟前来。 托这个“课代表”的服,谢玦别的不知道,每天生物作业要收什么他倒是一清二楚。具体内容不看,但留了啥他倒是能记住。 不是每天发的卷子就是生物课后一练那本练习册。 谢玦应完,又低头看手机上的大师五子棋。 现在是中午班里午休的时间。 说是“午休”,有人在写作业有人在睡觉,也有人抓紧中午这点儿时间消遣一下。 一中夏季作息,中午休息时间是十二点到下午两点。 准确来说是一点五十打预备铃,两点正式上课。 两个小时的时间,吃完饭睡一觉的时间是有的。 谢玦看完一个难局,在本子上简单记了一下数字和位置——没错,他记上笔记了。 看了眼时间,他又算了算这几天和池翰墨的对弈输赢。 随着俩人水平的直线增长,对局时间也在增长。 上午一般最后一节自习后半节能下一把,晚自习最后一节课能下两把。 一天三把,眼看着就要过去一周了。 除了周一那天的对局,从周二开始算,周二那天下了四把,他和池翰墨一人赢了两把。周三下了三把,池翰墨赢了两把,周四下了三把,池翰墨赢了一把。 今天周五,统计一下战绩,他和池翰墨打平,一人赢了五把。今儿要还是三把棋局,高低能有个小胜负出来。 上午最后一节课那把他输了,得晚自习两把都赢才行。。 谢玦算完战绩,站起身来,看还有五分钟就预备了,插着兜喊:“都醒醒咯,生物课作业,小组长们交我桌子上,三分钟,过时不候。” 池翰墨伸手先把自己那张放他桌子上了。 周一那天,谢玦第一次得知他要收作业、这么喊的时候池翰墨还不太适应,班里同学也都不太适应。 以往池翰墨收作业都是绕一圈,从小组长那拿的,没这么高的分贝,跟吆喝似的。 但谢玦哪知道什么小组长、什么咋交作业,他压根就没正儿八经关注过这个问题,甚至不知道他们后排三个原来的小组长是于欣然。 看见同学们转过头来看他,他挑了挑眉,问:“看什么?” 然后就没人看了。 池翰墨差不多适应“自己”这么喊了,这么收也确实快,他觉得班里同学们也差不多适应了。 收完作业,谢玦简单点了数,然后他溜达到讲台边上,把卷子放在上头。 正好生物老师推门进来,谢玦自来熟地一点头,下去了。 “齐了吗?”生物老师问。 谢玦边往后排走边回头说:“除了谢玦没交,都齐了。” 生物老师:“噢,那我们开始上课。” “上课!” “起立——” “老——师——好——” 于欣然听完还看了一眼这俩人,这俩人倒是非常自然。 一个摆好了课本准备听课,一个人熟练的摸出手机来继续钻研棋艺。 互换身体到现在过去快两周,俩人基本已经适应了对原来自己的名字脱敏。 转而把对方的名字“刻”在了自己身上。 …… 谢玦摩拳擦掌,准备晚自习一举拿下两把。 但他终究没能如愿。 晚自习第二节课快下课时,本来不应该在学校值班的老边出现在后门。 把池翰墨叫走了。
第五十八章 上午的时候,谢玦其实察觉出来一些不对劲。 上着语文课的时候他手机突然收到一笔转账,两万五,他妈妈转过来的,说是多给他点儿零花钱。 以前谢玦的零花钱都是他妈发,一般都是几千,花完了再说。也不是没有几万几万的发过,但那样的时候屈指可数——基本上是之前谢玦沉迷于收集手办那一阵才这样。 谢玦再“铺张浪费”也只是个高中生,除了吃吃饭打打游戏,没什么特别花钱的地方。 他现在又没什么过于烧钱的爱好,现在手里还有个两千块,也没张口要过。且最近这一年都是月底的时候给他打,都快形成规律了。 上午的时候谢玦收到这样一笔转账,还以为是池翰墨最近在他家表现太过良好,他妈以为自己已经扎进学海回头是岸,给的奖励费呢。 当时他看了一眼台上讲课的老师,压低声音问了两句池翰墨。 池翰墨倒是说在家里他学得很隐蔽,基本是照着谢玦说的,晚上学习把屋门锁起来,没让别人看见。 没有什么多余的“谈话”或是“表决心”。 谢玦当时犯了会儿嘀咕,寻思不会就是因为买了两本教辅被看见了吧?他家对他的期望已经这么简单了吗? 思考半天,未果,他就先把这件事儿放在一边不想了。 直到晚自习池翰墨被叫走。 谢玦想起了上午这回事儿来。 池翰墨肯定是以“谢玦”的身份被叫走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谢玦”今天没干什么需要班主任不值班还专门晚自习来一趟拎人的事儿。 他能想到的原因,只有家里。 谢玦不是傻子,他一联想到上午那笔转账,心里琢磨出来两个可能。 其一,和他家的生意有关系?只不过他很少关心他爸的生意——或者说也不是他不关心,从他上小学开始,他爸就很少在家里提关于生意上的事情。 就算偶尔公司的人过来,也是直接进他爸的书房,顶多看见他的时候跟他打个招呼。 少年心里装着的全是不忿和叛逆,在家里能平和地跟谢宝海说两句话都算稀奇,更不用说问工作往来上的事儿了。 年纪没到,也没那个心情。 不过这个猜测是根据那笔转账来的,仔细想想谢玦感觉有点儿立不住脚。 他家生意上就算赔钱了、破产了也不至于把班主任叫过来跑到学校谈吧? 他们家又不是什么学校的股东,有钱了没钱了还需要跑到学校来昭告天下不成? 这是有钱了准备再捐一栋楼,还是没钱了准备收回那栋捐给学校的新图书馆啊? 谢玦摇了摇头。 其二,是不是谁身体不好,进医院了? 马上下学了,能让老班这么老远过来跑一趟,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儿。 谢宝海出事儿进医院了?还是……妈妈? 他心里一紧。 上午他妈给他打的那笔钱什么意思,那笔钱要是不买什么大件不冲销游戏,够他花几个月的了。 是妈妈身体出什么问题了,怕自己不在谢宝海苛待他么? 前排的于欣然做作业做得欲生欲死,对后排少个人的事儿没太关注,直到理综写得差不多了,才伸了伸懒腰转过头来打算观战今天的五子棋大战,这么一看发现少了个人。 “池哥呢?”他问。 谢玦揣着一肚子的心事,没心情详说,只道:“老师叫他有事儿。” “噢。”脑子被卷子上的题搅成浆糊,于欣然也没想那么多,叹了一句:“唉,好吧。” 今天的娱乐项目也没了,他还是好好写作业吧。 …… 谢玦看了看时间,池翰墨被叫走差不多二十分钟了。 现在晚自习第三节课都上了快十分钟,一点儿信也没有。 再过五分钟。 再过五分钟要是还没回来,他得去一趟老边办公室。 是,他现在是“池翰墨”,“谢玦”家里的事儿似乎和他没有关系,但谢玦自己知道自己是谁。 真要是妈妈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他怎么也得去看一眼。 就像是某种巧合,谢玦心里刚这么想,就扫到了后门口再次出现的班主任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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