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一个激灵坐起来:“等会,我先去报个警!” 池翰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谢玦一溜烟的跑了。 没多久。 自习课的铃还没打呢,就见谢玦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不用问,池翰墨就知道情况应该不好。 果然,谢玦一坐下就开始往外倒苦水:“打110了,我说我被诈骗了。两个串子加起来过三千,警察问我立不立案,然后又问我有没有收据,有没有骗子的联系方式、相貌特征……我一听就知道没戏。” 神出鬼没的,估计那天买完手串就是俩人最后一次见面了,怪不得那位大师看上去暮气重,转身跑路的时候倒是健步如飞的,说不定连那白胡子都是假的! 谢玦那天把手串拿过来递到面前的时候,池翰墨就觉得是假的。现代社会,哪那么多不世出的高人?就算有高人,能在庙外头随便一个小山道就精准知道苦主,还能对症下药?还真以为处处都有神仙呢? 那时候俩人不过刚开始打交道,池翰墨也不是自视清高,纯粹是对谢玦也没有什么好印象,连带着觉得这人做事儿也不牢靠。 说谢玦被骗了,这人也不当回事儿,反而拿着那手串当宝,池翰墨当时是懒得和傻子计较。 现在离当时也没有过去很久,满打满算也就刚一周——还是刨掉了周六周天那种。 但现在池翰墨对谢玦的观感已经不一样了,俩人有了点儿“同生共死”的情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当时能直接嘲讽,现在这落井下石的话池翰墨说不出来了,甚至还在心里想方设法找词儿,想着能不能安慰安慰谢玦。 “他……做这种骗人的事儿,对他自己的德行也有损害。”池翰墨搜肠刮肚,最后憋出来这么一句。 谢玦被他这话逗得一乐,凑过来看他:“还想法儿安慰我呢?” 池翰墨被他这种目光看得面上一热,上手把他推开:“你这气这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听他这么说,谢玦叹了口气:“是啊,我是气,但又不是气他骗我钱。你懂那种,给人十分希望,又给人十分绝望的感觉吗!” 说着,谢玦又攥起拳头来。 这人真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本来,我是很相信他的!真以为咱俩能四十九天换回来的,结果呢?我被骗,钱倒是罢了,关键是咱俩怎么办?要真一辈子就这么呆着了咋整?” 所以他刚才才找池翰墨要那张表格。 之前觉得不靠谱,现在什么跟他那求来的手串比起来,都靠谱。 他说着,目光往那张纸上瞥:“你之前说,还是还原咱俩互换当天的情景,成功率最大?” 池翰墨其实心里也没底,但现在边上有了更难受的人,他就算再没底,也得往上托一托谢玦的情绪:“嗯。” 谢玦拿起来那张纸,看第一行,末了道:“不会连日期也要相同吧?明年的这周一什么天气?” “……太远了。” “没有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现在两周内比较准。”池翰墨心里有点儿无语,谢玦以为预报是怎么预报的?不靠数据推算靠占卜么? “啊……测不了一年啊?”谢玦遗憾:“那咋办?” “未必得是同一个日期,之前的很多案例也不是同日同月换回来的,如果真连日期都得一样就难上加难了。” 池翰墨最后一句是开玩笑,没想到谢玦居然听进去了,整个趴在桌子上:“连年份都得一样,我们得等几个世纪啊。” “……” 谢玦这思维过于跳跃,池翰墨差点儿没跟上,他看了眼软趴趴瘫在桌子上的谢玦:“我的意思是说不定不用什么日期,暴雨、课堂、你我同时进入睡眠说不定就满足了条件,就和之前我看到的那些案例一样。” 谢玦依旧没有抓到重点:“什么案例?” “……你看过互穿小说或者电视剧吗?”池翰墨这话说得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谢玦“啧”了一声:“那都是小说作者胡诌的,为了满足爱情顺利发展生创造出来的条件。” “你看过?”池翰墨问。 “没看过。” “那……” “不用看过,猜都能猜出来!” “……” 话题到这,算是了了。 谢玦一会儿对池翰墨的那张纸感兴趣,话里话外都是觉得他这方法更靠谱的意思。一会儿又连连反驳,说得他自己都不相信起来——小说作者和电视剧编剧,那能相信么! 池翰墨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想试还是不想试了。 前后句都矛盾,这人说出来的话放语文阅读里都凑不出来一个完整的中心思想,话他都不知道怎么接。 算了,先放着吧。 池翰墨不太明白……但也有点儿明白谢玦的心理。他们年岁不大,家里有父母、学校有老师,再不济还有课本,都是用来了解世界、求知的渠道,基本上构建了他们全部的生活。 现在还有网络,不知道什么可以自己查。 他们俩是亿万人类中的一员,都是普通人,也没见谁是天生生下来就会跑会跳,展露出什么常人没有的智慧来的。所以什么事儿都有前人干过,自己会的都是从先人的经验那里传承下来的——手上写的字、课本上的公式、吃的用的……只有他们没学到的、没学会的,没有他们知道的但别人都不知道的。 但灵魂互换这事儿……头一回突破了南辕北辙生长的俩人的认知,书上没写,课堂上没教,网上搜也搜不到什么正经渠道的解法,就算这事儿告诉老师家长,也不过把他俩打包往精神科塞——第一天去医院,医生的反应依旧足够说明这一点了。 阅历比他们长、经验比他们丰富的专业人员都没见过这回事儿,他们真能用自己的方法破解么……他们俩有那么能耐吗?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担子就这么从天而降,降到他俩身上了? ——本来谢玦还有点儿精神寄托。上水禅寺边上、不世出的高人大早上掐着点碰上给你指点迷津,听上去又权威又靠谱,这就是一记强心剂。 可谢玦不是一头扎进沙漠里的骆驼,能听进去清醒人的话。于欣然还带他亲眼去看了杂货店里一模一样的手串。 所以这点儿念头现在也断了。 这是一种求助无门的迷茫,池翰墨想。 所以谢玦想质问,想推敲,想怀疑,目的是为了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可谢玦问的对象是他,他又能比谢玦好到哪里去? 谢玦未必能剖析清楚他自己刚才的情绪,但事儿总想得明白。所以问着问着,俩人都沉默了。 因为谁也不能给出个答案来。 池翰墨就这么精准地捕捉到了谢玦那点儿没说出口的情绪,在这种谁也不想说话的情况下和谢玦共情了。 …… “叮铃铃铃——” 最后一节自习课的铃响了,走廊上的同学跟被赶回羊圈的羊一样,一步三回头地慢悠悠往教室走。 ——上一天课了,下午就剩最后一节自习课,赶上明天还是周末,学生们的状态早就绷不起来了。 铃都打完了,还有人拎着雪糕在窗户外头晃悠,一步三回头地往班里头边打闹边走呢。 突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老班来了!” 这句话一出,教室外头流连的、教室门口搭着别人桌子聊天的,还有扭着头和后桌说话的,都像是被老鹰惊到的兔子,撒丫子三两步跑回自己座位上。 聊天的不聊了,睡觉的起身了,连看小说的都犹豫再三,摆上书本收起了手机。 屈子琪看小说猖狂,但他从来不在边知课上看。 班主任的威力可和别的任课老师不一样! 班里打了铃还淅淅索索的声音陡然一惊,连上节自习课就一头躺倒,睡得昏天黑地的于欣然都被那一嗓子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探着头小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边知夹着个本子大步走进来,连他的标配保温杯都没拿。 边知在讲台边上站定,敲了敲铁讲台:“刚开完会,说点儿事儿。” “怎么三天两头开会啊,昨天开完今天开,咱们学校的老师是不是有什么瘾呢?” 池翰墨听见于欣然在前桌小声嘀咕。 “从这周开始,高二的开始调整周末,以后周六正常上课,周日放假。” “啊——” 话音刚落,班里就响起了一片哀嚎声。 “叫什么叫?二中从高二下学期就是这个放假流程了,给你们多歇了一个学期的周六还不知足?”边知在上头语重心长:“高三高考完了,意味着你们离上考场已经不到一年了,现在应该已经把自己当高三生了!要我说,现在给你们放一天都算多的,等你们暑假来了,咱们学校高三一周只有周日下午半天假知不知道?” 话虽如此,但激动了一天,想着明天就能休息的学生们接受这个噩耗还要时间——就好比你明天明明要放假了,突然被告知:别休了,还得再上一天。 有什么痛苦能比到嘴的假期飞了还痛苦的? 学生们之间不是没有信息渠道,一到假期跟前,打听的最多的、流传的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放假、学校对于假期比起上一届有什么改动,还有就是别的学校什么时候放假。 有认识学长学姐的,听说上一届从五月份开始就取消周六了,是以那一阵人人都紧张,生怕周末假期直接被砍一半——就算周末两天拿回去一沓卷子当作业,写都写不完,但那毕竟是在家呆着。 在家写作业能随便吃零食玩手机,不想写了还能看会儿电视,出去溜达一圈,和在学校没法儿比。 度过了战战兢兢的五月,然后是六月,现在七月第一周都过去了,不少学生心里庆幸呢——他们这一届说不定不取消周六休息呢,都这时候了,再上一个月放假了,再痛苦等暑假来了再说呗。 没想到噩耗来得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于欣然愁眉苦脸地转过头来诉苦:“我妈给我请了一堆家教,本来周六就要上一天,周日半天,这下可好了,就休一天,估计家教要把我的周日排满了……我这是一周七天,全天无休啊!” 后排俩人都没给他什么反应。 一是心里确实装着事儿,二是……周六在学校上课,对谢玦和池翰墨都没什么影响。 池翰墨本来就一周七天不是学习就是做题,别的同学可能周末挤一挤时间,爸妈还能带着出去逛个商场吃个饭,在池翰墨这……反倒周末不如周内过得舒心。 周内一天三顿都在学校解决,上课学习自习课写作业,没人一直盯着,反倒清净。周末一天三顿在陶青眼皮子底下吃,少不得有那么不中听的挑拨离间进他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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