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晚了,让庆雾占了先机。但以后难说了呢,现在的主子不是以前的郝瑾瑜,他即便拥有郝瑾瑜的记忆,却没有切身的感情。 主子的到来,意味着以前的一切归零。庆云宽袖下的手紧握,他定能超过庆雾,先一步成为主子最贴心的人。 - 傍晚时分,柳闵前来求见。 “瑾瑜,关于阿拉伯数字的识认小册子,我编好,请你帮忙校验。” 郝瑾瑜接过册子,条理清晰,讲述的比他更为清晰明了。 他赞道:“勉之比我说得明白。” “”哪里哪里。” 柳闵笑着客气,眼神躲闪。 郝瑾瑜淡淡说道:“勉之有话直说。” “今日可热闹了,不少人都在看太子南下赈灾的话本。” 做派沉稳的柳闵也难得流露出几分八卦的雀跃。 郝瑾瑜眼神一暗,勉强笑道:“都是些闲人胡编乱造的东西。” “你已经听过啦?” 柳闵察觉到郝瑾瑜的不自在,感到奇怪,“话本里的内容可是把你塑造成忠贞义勇的大忠臣,你和陛下坚贞的君臣之情,我听着都要落泪了。” 他调皮地眨了眨眼:“要不是我也在队伍里,我可就信了。” 柳闵的深情并没有恶意,酒店老板都能从中看出的‘绯闻奸情’,他难道就不曾发现半分吗? 郝瑾瑜嘴角微抽,一时不知是庆幸还是无奈。 他穿越过来,看似权力无边,实则人人畏惧、唾弃。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庆雾庆云,便是柳闵了吧。 柳闵作为古人,肯定会讨厌他这种“以色事人”的小人吧…… 郝瑾瑜轻轻舒了口气。 柳闵合上小册子,眼神火热:“瑾瑜,你与殿下关系要好,亦师亦友。如果你向他求个官职,想必殿下会同意的吧……” “你想调动?”郝瑾瑜问道。 柳闵不好意思地抚了抚书角,低着头,红着耳尖道:“不不不,我是想你调任到工部做大监事。你知道的,工部的工程动辄几百万两,油水很高,哪哪都有人想贪点。先皇在世时,为公为民的工程没做几个,大笔的银子落入奸佞手中。你与殿下关系好,为人又狠,出任大监,就如同天人下凡,救我们于水火……” 郝瑾瑜被他逗笑了:“你怎么也学会溜须拍马的话了?” 柳闵头快低到胸前,声如蚊呐:“我可是背了好久的词……” 郝瑾瑜眼珠转了转,道:“好,我试试。” 他与刘子骏的关系不可再进一步,工部在皇宫外院办公,离皇宫内院远,可减少与刘子骏的会面。 至于以后如何逃脱,郝瑾瑜内心微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知道这大监是个得罪人的伙计,你没必要搀上……” 柳闵猛然抬头,双手摁住郝瑾瑜的肩膀,惊喜道:“你答应来工部做大监?” 郝瑾瑜重重点头。 柳闵喜形于色,双手一揽,抱住郝瑾瑜的腰。颇为文弱的人给郝瑾瑜来了个旱地拔葱,笑道:“太感谢你。” 刘子骏踏门而入,瞳孔地震。
第36章 醒悟 放肆!”刘子骏声如洪雷, 吓得在场之人一哆嗦。 柳闵这才发觉自个的手正扣紧郝瑾瑜的细腰。即便穿着厚实的冬衣,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掐断,柔软又细弱。 手心火辣辣的。柳闵脸色一红, 匆忙松开。 郝瑾瑜被刘子骏吓一跳,略带不满地瞪视,敷衍地行礼,掐着尖细的太监音道:“殿下何意?奴才哪里放肆?” 刘子骏一声长呵后,脸色涨红,想发火却见郝瑾瑜面色难看, 还在生他的气。只得把怒火压下, 闷着脸问道:“你们做甚?拉拉扯扯不成规矩。” 柳闵面露惭愧:“殿下训斥的是。臣一时喜形于色, 忘乎君子行径。” “什么事让柳工部如此开心?”刘子骏问着柳闵,眼神却直勾勾盯着郝瑾瑜。 “这……”柳闵看了一眼郝瑾瑜。他拜托郝瑾瑜前来工部做事,有结党营私之嫌, 自然是不能在未来君王面前明说。 “臣撰写的阿拉伯数字册子被提督大人夸奖,臣不甚欣喜。” 郝瑾瑜顺势点点头。 两人“眉来眼去”,明显有猫腻,没说实话!刘子骏心里默念,帝王风度,帝王风度。 柳闵见太子目不转睛盯着郝瑾瑜,似有话说, 懂事地行礼告退。 得了太子的应允,柳闵恭敬地退了出去。轻手轻脚合上红门时, 鬼使神差地往提督大人那撇了一眼。 提督大人好像不太开心,鼓着脸, 挑着狭长的黑眸瞪着太子殿下,有点子……撩人的可爱。 这两个词出现在令人威风丧胆的提督大人身上, 搅得柳闵心跳快了几拍。 工部主事区区六品官,面见九千岁提督大人的机会少之又少。柳闵听同僚说了不少提督大人的残忍弑杀、如同阎罗的说法。 赈灾缺银,提督大人挪用先皇私库金银,恐吓加骗哄地迫使他收下银子,进行灾后重建。柳闵便觉得提督大人虽然心机了得、胆大包天,却也不是传说中的贪婪无厌。 这次他大着胆子求提督大人掺和工部的烂摊子,提督大人和颜悦色地应下。在柳闵心里,提督大人便是心系天下的大好官,一点儿也不可怖了,性格举止甚至有一丝丝可爱。 柳闵搓了搓发烫的手指,再次望了眼紧闭的红门,羡慕地想,殿下和提督大人的关系可真深厚啊。 殿内。 刘子骏心底压着火气,但耐着脾气,好声好气地问道:“我请你吃饭听书,你摆着脸子,也不知道柳闵说了什么,你倒笑没了眼睛。” 这话说的……郝瑾瑜暗想,你把我写成舔狗,理所当然地当自己皇帝爷,我又不是真的奴才,凭什么要感恩戴德。 “我答应柳闵帮帮他,他很感激我。”心里这么想,郝瑾瑜也知道现在得罪不起刘子骏,略过刘子骏前半句话,直接回答后半句。 “你最近忙于先皇修陵的事,也能看出工部贪墨乱象严重,也想整治吧。柳闵是个可用的人才,能做实事,只官位低、胆量小,不敢怒不敢言。我寻思着殿下撤了我锦衣卫的职,我总得找些事做,不如去工部做大监吧,帮殿下整治一番。” 郝瑾瑜没有说是柳闵出的主意,揽到自己身上。 刘子骏眼神闪烁了下,笑着揽住郝瑾瑜的腰,轻轻摩挲。他还没有正儿八经摸过这把细腰呢,柳闵算什么东西。现在还想抢瑾瑜的时间,门都没有。 “你可是孤的秉笔太监,要批红拟折,忙得很,工部那摊子烂事,无需你操心,孤自会整治。” 郝瑾瑜垂了垂眸,暗想果然如此。刘子骏说得好听,实际是怕自己掌工部的实权。刘子骏是一点儿权利都不打算给他,铁了心要他做红袖添香的禁.脔。他似笑非笑道:“工部这笔烂摊子得罪死人,要不是为了殿下着想,我一点儿也不想粘这破事。” 郝瑾瑜打着哈哈陪刘子骏调笑,心思烦闷。亏得柳闵如此信任他、崇拜他,自己却要食言了。 深夜。郝瑾瑜翻来覆去睡不着,披散着乌发,拥着被子坐在床头,朗声喊道:“庆雾。” “属下在。”沉稳厚重的男声从黑暗里传出,庆雾推开门,轻布走了进来,半跪在床前。 郝瑾瑜笑吟吟道:“洒家都说了不需要暗卫。” “但大人知晓庆雾一定会守着大人。”庆雾隐在黑暗里,看不清面容。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恋人不可信,关键时刻还是朋友最值得信任。 郝瑾瑜道:“庆雾,我向你道歉。” “道歉?”这个词从未出现过他的人生中,如此陌生,以致于庆雾狐疑地重复了一遍。 郝瑾瑜继续道:“你白日里说的对。我……” 他脑子里闪过与刘子骏亲吻的画面,自嘲道:“以色侍人,无异于把刀递到对方手里,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本事。暗桩如何?有什么消息吗?” 庆雾抬眼,仰望依靠在床头的冒牌货。身形单薄,似棵伶仃的树,发出呐喊的声音也是平淡温和的,像春天萌芽的树苗,未经历过风霜。 真正的郝瑾瑜曾经也时常依靠在床头,但腰杆永远笔直,侧影永远锋利,是冬日浓雾里冒出天际的凌冽枯枝,把天戳出个窟窿,孤傲而又诡谲。 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宫内没有丝毫消息传来,一切风平浪静。至于宫外的消息……在太子的支持下,路锋重新掌握了锦衣卫,文武百官的消息被切断了。”庆雾如实回答道。 郝瑾瑜听此,手握拳烦躁地捶了捶床。路锋背信弃义,刘子骏更是顶头的卑鄙小人! 他缓了片刻,道:“距离先皇入陵不到十日,我不信二皇子什么都不做。” 一旦三十三天国丧结束,刘子骏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帝,等待二皇子的只能是清算。 而他面临和二皇子相同的处境。他如今焦虑得睡不着,二皇子也定辗转反侧。 “我们不是还有些线人安插在二皇子和他的党羽府上嘛。” 原身支持太子,自然也最怕二皇子上位。这些年明里暗里安插在二皇子身边的人,数不胜数。正是关键时期,刘子骏不可能把他的人拔除,打草惊蛇,这些人还能为他所用。 庆雾道:“大人是想与二皇子结盟,共同对抗太子?” “咳咳咳咳……”郝瑾瑜被口水呛到,吞吞吐吐道:“两虎相斗,必有破绽。我只想从中保命,早日离开京城。”
第37章 火锅 国丧将近, 皇宫内处处可见匆忙的人群。郝瑾瑜担着秉笔太监的统管之职,捏着奸细的嗓子,从早到晚指派工作, 一整天下来嗓子在冒烟,又哑又干。 “主子,您都说不出话来,咱们就没必要……”庆云看了眼滚开的红彤彤的麻辣火锅汤料,抿着唇道,“没必要吃辣锅, 奴才让人换成清汤。” “火锅不吃辣, 滋味少一半。”郝瑾瑜哑着嗓子坚持。 桌面上摆着海虾、鱼翅、海参等海鲜, 还有些冬日难得一见的山珍时蔬。 “等我们出了宫,可吃不到这么好的食材,多吃点。”郝瑾瑜涮了鱼片, 放进庆雾和庆云的碗里。 “庆云,给大家的遣散费可到位了?”郝瑾瑜询问道。 庆云停下筷著,轻轻点头:“都安排妥当了,每人五百银。我们还剩下两千三百多俩银子。” “不少了,寻常人家一年也就花个五六十两银子,我们三个人都年轻有力气,到时候买个铺子, 做点小买卖,生活不成问题。” 郝瑾瑜顿了顿, 道:“如果计划顺利的话。” 后天即是先皇入陵的日子,如果计划顺利的话, 借二皇子之手,从这困顿的囚牢里逃出生天, 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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