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婉翊拿起酒壶,泼了死皇帝一脸。而后和宫女二人架住圣上,走出寝殿。 外面,皇上的龙撵和宫侍还站着等待。 孙婉翊嗔怪道:“陛下喝醉了,还要去那慧淑宫,真要臣妾好生伤心。” 皇帝的头窝在皇后的脖颈,似乎在耳语什么。浓重的夜色,即便有宫灯照亮,亦看不清面容。朦朦胧胧,只觉得两人如胶似漆。 孙婉翊点了点头:“皇帝与臣妾说好,不能反悔。” 她冲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富贵使了个眼色:“小贵子,快扶一下陛下,陛下醉得紧。” 富贵了然道:“谨遵娘娘旨意。” 推向富贵时,孙婉翊悄悄递了小纸条,上面写着“慢行”。 皇帝便被送上龙撵,富贵道:“走慢点,皇上还醉着呢。” 就在龙撵不急不慢、缓缓向慧淑宫方向前行。 孙婉翊及宫女已避开耳目,悄然从小道先一步来到慧淑宫。 王淑妃育有四皇子刘子孺,现年才四岁。王淑妃家世不出众,能有今日的地位,全靠皇后提携。她能生出皇子,也源于皇后的默许。 孙婉翊进宫时,太子和三皇子已十来岁,她没有办法控制。但是,后来皇帝存活的子女,全都是经过她的允许。 王淑妃是她的棋子,慧淑宫内侍从全都是她的眼线。 孙婉翊轻松见到王淑妃,开门见山道:“皇上死了。死在了本宫的床上。” “娘娘……这……”王淑妃满面惊恐,完全不知出了什么状况。 “但是,皇上即将死在你的床上。” 孙婉翊直视淑妃,无形的压迫:“本宫要皇上死在你的床上,然后你羞愧自杀。” “娘娘,求求您放过我吧!我还不想死!”王淑妃霎时泪流满面,跪在地上乞求。 孙婉翊手掌抵住淑妃的下巴,强制她抬起头。 “你不死,你儿子就会死。而你死了,你儿子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帝。” 孙婉翊神情冷漠,红润饱满的嘴唇轻轻吐出几个字:“告诉本宫,你的选择。” 她何谈有选择。 王淑妃绝望地想。打从一进宫,她便知道自己所有的时光都是偷来的。 她撇过头,脱离孙婉翊的桎梏:“娘娘,孺儿乖巧懂事,晚上睡觉从不哭闹,最爱吃的是梅花乳酪。 若他不开心了,您给他一块乳酪便好了。妾死后,请您真诚待他,不求我儿荣耀,但求我儿此生平安。” “本宫从不食言。” 孙婉翊看了一眼绝望的母亲,睫毛微垂,“放心,我会护子孺周全。” 半刻钟后,龙撵停在慧淑宫前。王淑妃搀扶着皇上,踉跄地进了寝宫。 半个时辰后,慧淑宫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宫人们纷纷冲进门,只见王淑妃衣裳不整,形色凄惨。 “皇上……皇上他断气了。” 宫灯一盏盏点亮,寂静黑暗的皇宫忽然亮如白昼,人声鼎沸。像一出戏募地开场。 在位二十一年的明宣帝薨了,薨于马上疯。 太医虞蓬诊了又诊,哆哆嗦嗦地得出结论:“陛下行房前服用了过量的壮阳药物,以致于气血上涌,欢愉致死。” 床榻上皇帝已死,床榻前众人各怀心思。 “不可能!绝不可能!” 三皇子刘子佩率先失态。他快要扳倒刘子骏,父皇怎么就如此巧的驾崩! 刘子骏面露哀戚,缓缓道:“孤也不信。查下去,到底是谁谋害了父皇。” “查,要查!”三皇子对着刘子骏说道,眼里尽是探寻。 皇后孙婉翊趴在床边,埋头嘤嘤哭泣。 听此,抬起绝艳的脸庞,怒骂道:“你们想如何查?闹到朝堂皆知,天下皆知,百姓皆知!载入史册,后人皆知!” 殿内跪满了人,一时寂静无声,唯能听到风叩窗户的咔咔声。 孙婉翊擦掉眼泪,站起身道:“陛下操劳过度,不幸离世,以这样的消息告知全国。稍后王族和阁老过来,透个口风,莫要群臣胡乱猜测。” “儿臣认为可以如此声明,但我们应找出真凶,为父皇报仇。”三皇子缓和了些许,坚持不放过真凶。 刘子骏无甚表情。 孙婉翊看向二人,心里有了计较:“当务之急是确定皇位的人选,稳定大梁安稳。太子,你安抚群臣的情绪。丧礼之后,尽快继位。” 三皇子刘子佩眼见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咬牙道:“母后如此着急盖棺定论,莫不心里有鬼?” 这个女人两面三刀,前些日子还说要保他登位,今日却选了刘子骏。 “皇上死得不明不白,如何安抚群臣?”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贵妃适时出声,支援儿子。 孙婉翊冷笑道:“那便谁也不要脸面,尽管查下去。本宫倒要看看,你们谁能讨得好处?!” 正僵持不下,有人禀告:浮沉道人上吊自.杀,留下遗书一封。 遗书呈来,浮沉写道他本无神通,给予皇上的神丹含有壮阳之物,才得皇上信赖。 今日,皇上要了两倍的丹量,听闻皇上驾崩,惶恐不安,以死谢罪。 “竟是这个歹人!死不足惜!” 孙婉翊愤愤不平,看向李贵妃:“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浮沉道人还是贵妃引荐给陛下的。” “这……这话如何说起?不过是一次驱鬼的仪式,恰好被皇上相中,与本宫何干。”李贵妃眼神躲闪。 她平日信些鬼神之道,没承想给她召来这么大麻烦。 而李贵妃不知的是,驱鬼事件就是郝瑾瑜暗中策划,为的便是把浮沉推给皇上,而又摘清楚自己。 “如今死无对证,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孙婉翊冷哼道。 “你休要血口喷人。” “够了!”刘子骏一声厉呵。 “父皇已死,我们便在此争论,实在难看。什么事情等办完父皇的国丧再说。” 众人看出争论不可能有结果,几人便停下了表演。 - 皇帝突然病薨,朝堂风雨欲来。在平静乃至哀痛的皇帝凶礼下藏着涌动诡谲的风浪。 朝堂上,大多臣子按照规矩,认为应立太子为帝。 刑部尚书赵乘突然站出来:“先帝去世前,臣在审理郝瑾瑜挪用私库金银案。臣在调查中发现,郝瑾瑜挪用的不只是二十万两,而是四十万两。 其中二十万两,太子拿去用来假冒武皇私藏。此等行为,臣觉得甚是不妥。” 一时群臣哗然。 “你有何证据?”刘子骏不慌不忙地问道。 赵乘道:“伪造的账簿在,东宫婢女如云也曾亲眼得见运银两的人出出进进,人证物证俱在。” 如云被带上了殿,言之凿凿地诉说。 群臣听着,耳语不断。 “若真是如此,太子偷窃银两,失德失孝,伪造神迹,不敬祖先。这般做法,登基为帝怎能服众?” “是啊是啊。但太子身份在此,是储君。我等无权逾越。” “话虽如此,却也有先例啊。往前数三辈,文黎太子在帝驾崩后,纵夜欢愉,虐死民女。众臣的施压下,最后改立四皇子为帝。” …… 待到如云说完,刘子骏问道:“你可真真切切地瞧见银子?” “奴婢确实瞧见了。” 如云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瞧见了金砖。” 郝瑾瑜为图运送方便,运的全都是金砖。 刘子骏淡笑道:“的确都是金砖。但你可知道皇室国库、私库的金银砖皆刻有年号,以示国家所有。若真是私库的金砖,则该刻有先帝年号‘天顺’,而武皇金砖刻的是‘霄元’。” 位列礼部官员的刘子佩,骤然傻了眼。他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刘子骏拿出金砖,将底部展示给众人看,确实是‘霄元’年号。 他望着众人惊诧赞叹的表情,内心微微一甜。郝瑾瑜这家伙不知咋养成的脾性,有时候尤其注重一些细枝末节。 刘子骏颇有些骄傲,绕场展示一圈。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证明一定是武皇年份,有可能是太子心思缜密,重铸了年号。”郑国公李尚,也是三皇子的舅父,如此说道。 “郑国公说得极有可能。但孤亦有认证、物证。” 刘子骏脸色一凛:“带户部审计郎薛莘、看守太监刘壁、圆子。” 郑国公及刘子佩的脸彻底变了。这三人便是刘子佩买通的人。 三人指认,受三皇子的唆使,在核查案件时做手脚,换账簿,运出金子二十万两。 “皇弟,做事动静太大,是会留下马脚的。” 刘子骏道,“你所藏金在何处,孤亦悉数知晓。” 朝堂轰然,纷纷指责三皇子谋害兄长,其心可诛。 孙佑常道:“理应剥夺皇子身份,贬为平民。” “你们谁敢?!”郑国公声若洪钟。 又有官员站出来求情:“三皇子罪不至此,正是国丧,请太子仁厚待人,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李氏开国元勋之后,屹立世家百年。朝堂盘根错节,若真要拿三皇子问罪,怕也没那么容易。 但是刘子骏的目的已达成其一,登基无虞。 “说得有理。皇弟此番做法虽寒了孤的心,但孤不舍兄弟之情。孤以仁厚待人,皇弟污蔑于孤,孤可以不计较,罚你闭门思过即可。” 刘子骏话锋一转,道:“孤的先生挪二十万两以赈灾民,亦是极仁义的举动。虽于理不合,却情有可原。孤认为亦可赦免。” 显然,刘子骏要做交换。 这次要想他放过刘子佩,他们必须放过郝瑾瑜。 郑国公思量再三:“太子仁义礼信,臣佩服。” “太子仁义礼信!” 众人齐声高呼。 太子登基需等到二十七天国丧后,在此期间代行帝职。 - 郝瑾瑜被放了出来,庆云接他回府。 提督府上,刘子骏备了一桌郝瑾瑜爱吃的好菜,等的着急。 郝瑾瑜面容憔悴,蟒袍染血,身上可以看清道道疤结增生,本就削瘦的身体更显伶仃,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走。 “先生!”刘子骏心疼地起身迎接。 郝瑾瑜错开他扶持的手,勉强笑了笑。 “多谢太子。” 刘子骏着急道:“你可是怪我没有亲自去接你?形势所迫,我不想你受太多注意。” “没有。”郝瑾瑜声音极哑。 刘子骏有些不知所措:“你是责怪我没有倾心救你?我救了!” 这一路,庆云告诉他了。 利用他在皇宫的暗卫情报,暗中将皇后的迷药换成无色无味的壮阳药,害死亲父,让皇后背锅。 本想一举搞死皇后,却不料皇后应对得极为狠辣,于是逼死浮沉道人,下令拆毁各地供奉的妖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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