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林城魔障盛行,郁姜师姐与云栖峰弟子前往救治,至今未归。” “林溪村出现折生咒,魔族如今四处生事,掌门师兄又在仙盟久久未归。” “霜衣知道诸位师兄只是不想霜衣以身犯险,但霜衣既然身处此间,就不能独善其身。” 在楚霜衣再三坚定地表明意愿之后,长风剑派的行程总算敲定了下来。 在他郑重地向诸位师兄承诺,一定会平安归来之后,才得到了长风剑派的全部信息。 原来长风剑派本是个不亚于浮光派的修真大派,然而在百年前封印魔尊的一战中损失了太多大能,长风剑派就此也就没落了下来。 不知为何,那次大战之后,一向交好的长风剑派竟然自此和浮光派断了联系,再也不肯往来。 此间定然有些门派间不为人知的秘辛,可惜原主那时年纪太小,并没有什么记忆。 楚霜衣暗暗地想,估计又是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没准就是两派掌门为了追求一位绝世美人,在大战中暗暗较量,最终交恶的俗套故事。 他转念一想,封印魔尊的浮光派掌门不就是原主亲爹么! 怪不得几个师兄都不肯让他去长风剑派,原来是情敌的地盘。 不得不向交恶百年的情敌伸手求救,可见这次长风剑派真是遇到大麻烦了。 具体是什么麻烦,长风剑派的来信里也没细说,楚霜衣自然不得而知。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去长风剑派少说两月,多则半年,带上徒弟一起就能避开濯剑礼了! 濯剑礼依历代弟子的水平而定,下次濯剑礼怎么也要十年以后了。 到时候徒弟的玉清心法也就修炼的差不多了,不会再被魔骨操控,任他魔剑妖剑,都只是普通长剑一把。 楚霜衣悠哉地掂了掂手里的长剑,心道小师兄这把利剑属实上乘,正好拿给徒弟用,就当作是不能参加濯剑礼的补偿了。 他可真是个为徒弟着想的好师尊。 星移露转,楚霜衣披着月色踱进六清斋时,已是深夜。 他刚一踏进前厅,就听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鬼魅似的从身后传来。 “师尊,去哪了?” 楚霜衣下意识就回答道:“岭竹峰。” 他答完才反应过来,哪有徒弟质问师尊行踪的! 楚霜衣正要反驳,一只微凉的手掌就扶了上来,引着他落座在桌前。 “等多久了?手这么凉?”楚霜衣心一软,教育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不凉。”裴夙垂眸望着灯下师尊白皙的侧脸,反问道:“师尊,白日里去林子里做什么?” 楚霜衣闻言当即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他本能地捏了捏手,支吾道:“为师、为师迷路了。” 徒弟锐利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让楚霜衣有种莫名被看穿的心虚。 但徒弟迟迟不说话,气氛诡异地沉默起来。 就在楚霜衣快要被盯得装不下去的时候,总算听到徒弟冷冰冰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什么下不为例?迷路?出门? 楚霜衣的发散思维越想越离谱,隐隐滑向了某些不健康的联想。 他悬崖勒马,及时遏制住随意发散的思维,正自我谴责时,忽然闻见面前飘来了些许家常饭菜的香味。 他伸手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个个冰凉的玉盘。 “裴夙,你做菜了?”楚霜衣的声音里透露着些许兴奋,声调都忍不住拔高了一些。 “凉了。” 徒弟的声音又飘了过来,闷闷的,似乎藏了些不动声色的委屈。 楚霜衣愧疚难当,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拿起忘在一旁的长剑,大方道:“你的剑不是在林溪村折断了,为师给你重新选了把,拿去。” 凉凉的长剑被人拿走,换成了个热热的、粗粗的长条东西。 楚霜衣捏了捏,还是软的! 他捧起那东西放到鼻尖深嗅了一口,惊喜道:“烤红薯。” “我去热菜。” 许是受师尊的情绪影响,裴夙的心绪也畅快许多,利落拿起桌上的琉璃玉盘,向小厨房走去。 “好。” 楚霜衣叼着半块香软的红薯,含混应道。 裴夙听的头皮一紧,肺腑中仿佛多了一股欢愉动荡的情绪,没头没脑地在他身体里四处乱撞。 他心里有点奇怪,这样的情绪,他给小苏热奶时从来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在跟师尊相处时,就总会出现这种情绪呢? 百思不得其解,裴夙索性搁下乱糟糟的想法,手上加快地翻炒着锅里的菜。 等裴夙热完几道菜,楚霜衣手上的烤红薯也吃掉了大半个。 他叫徒弟拿个空盘子装好,讲解道:“徒儿有所不知,凉掉的烤红薯其实别有一番味道,也很好吃。” “师尊吃过凉掉的烤红薯?” 楚霜衣一噎,心说不小心暴露了,他耳根微红,说了个谎:“为师,自然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裴夙没再追问,按他的吩咐将半个烤红薯装进高足玉盘,并排放在一盘新鲜的果子旁。 白玉盘,玲珑果,这半颗烤红薯的身价陡然提升了百倍不止。 楚霜衣吃饱喝足后全身都懒洋洋的,他不禁感慨有个裴夙这样的徒弟还真好,原主还是不懂得珍惜,暴殄天物。 手腕忽然被人扯了过去,他刚要抽回来,就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舒适感。 “又严重了。” 原本都忽略了的伤口被徒弟这一碰,又密密麻麻地刺痛起来,但很快又被药膏平复下来。 裴夙是个“孝顺”的好徒弟。 楚霜衣在脑子挑挑拣拣了半天,选出了这么个形容词,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可他总归是要回到现世的,到时候只剩徒弟一人,难保不会再遭受从前那些苦难。 他昨晚查过了,徒弟的黑化值只剩42了,这代表着他也快要走了。 得想个办法让徒弟在他走后也能安稳地过完后半生。 楚霜衣心念一闪,反手抓住徒弟的手,问道:“徒儿,为师收你做义子如何?” 若是收了徒弟当儿子,那师兄们看在他的面子上一定会好好照顾徒弟的,说不定整个故柳峰都能留给徒弟继承! 磕个头,叫声爹,就能继承这么丰厚的遗产,这买卖可划算极了。 徒弟一定不会拒绝的! 楚霜衣特意侧过脸,面对着徒弟,清雅的脸上写满了期待。 谁料徒弟却像是生气了似的,猛地挣脱了他的手,不肯再让他抓着。 裴夙盯着那张年轻俊朗的脸,脑中浮现出落款上的那个瑶字,冷冷道:“师尊既然这么想要个儿子,何不亲自生一个?” 楚霜衣被他问的一愣,他确实是想要个孩子的,不过那也得回去才能生啊。 徒弟语气这么生硬,看来是不想。 他若无其事地转过头,低声道:“徒儿不想就算了。” 不知怎的,裴夙此刻忽然萌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把那张总是风轻云淡的白净面庞狠狠掐在手里,扯掉碍事的白纱,近乎粗暴地对待他,让他再也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第19章 “裴夙,来,让为师看看你的伤势。” 为师这两个字像是裹挟在夜风里的两块碎石子,毫不留情地将裴夙从罔顾人伦的绮丽念头里砸醒。 他身体里滚烫的血液瞬间降至冰点,整个人如坠冰窟。 裴夙白着脸,撂下一句“我没事”,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回了房间。 楚霜衣只觉侧脸一阵风吹过,刚刚还在身旁的徒弟就没了人影。 小男孩情绪都这么多变么? 他不明所以地沉思了片刻,还是没想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可能就是单纯的青春期情绪不稳定吧。 楚霜衣随手拿了个果子放在嘴里啃了一口,再没细想。 他心态一向很好,不然穿到这里的第一天恐怕就情绪崩溃了。 是夜,楚霜衣揣着那本厚厚财产名单睡得香甜又踏实,而他那“孝顺”的好徒弟则迟迟无法入睡,沉浸在道德认知的自我挑战中。 约莫自我战斗了一两个时辰,裴夙终于沉着脸从书案前挪到床上。 合眼在床上僵挺了不过片刻功夫,又猛地坐起来。 枕边放剑是裴夙自小养成的习惯,借着月光,他一动不动地审视着床头的三把长剑,就像是陷入了某种禅思。 “这把剑,送你了。” “谢礼!就是……我……马……” “你不接是什么意思?看不上我关河的剑?” “想当初,这把剑可差一点就成了我给仙尊的拜师礼。” “要不是当时我……马……摔伤……哪还有你裴夙什么事啊?” …… 半晌,他眉头一皱,拿起关河送的那把珠光宝气的长剑,手腕灵巧地一转,就将那把人间富贵剑投入了书案旁的画缸里。 画缸里存着几幅裴夙誊写的剑法,卷做筒状。 他准头极好,正好将富贵剑投到了一卷纸筒内,把那眼花缭乱的剑鞘挡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又重新合眼躺回去。 扔完剑,那些理不清的纷乱心思仿佛也一起跟着扔了出去,心头竟然真的轻快起来,隐隐有了些困意。 翌日一早,天色微微亮,楚霜衣还在寒玉榻上会周公,故柳峰就已经来了三四波人。 都是各峰峰主遣人来送东西的,天才地宝,珍奇法宝,样样俱全。 “师尊又要出门?” 楚霜衣前脚刚踏出卧房,徒弟凉飕飕的质问就飘进了耳朵。 “是。”他刚应了个声,身边的气压就猛地低了下去,于是又赶紧补充道:“为师自然也带你去。” “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语气却没有方才那么凶了。 楚霜衣偷偷地扬起唇角,心道青春期的小男孩就是好拿捏。 他摆出个自认和蔼的笑容,哄小孩子似的摆摆手:“去吧,收拾收拾东西,为师带你去见世面。” 裴夙自然不会像小孩子那样开心地欢呼雀跃,甚至拽着大人的袖口撒娇。 他只是默默勾了勾嘴角,又飞快地、欲盖弥彰似的板起脸,不叫人发现他心底的那一点点甜。 楚霜衣从系统那里领过一个荷包大小的百宝袋,里面能装下半座浮光山,现下正好用来装几位师兄送来的丹丸法宝。 他正一个一个收拾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啼哭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这才猛然想起,小苏还离不开徒弟的照顾呢。 他伸手扯了扯百宝袋的口子,掂量着能不能把小苏也放进去带走,却被徒弟按住了手腕。 “师尊,我自有办法。” 楚霜衣大抵也猜得到徒弟的办法是什么,除了对翟凌不太友好之外,确实是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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