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三,时砚清吗? 可能吗?是有可能的。 无论他有意还是无意,虽然极大概率是无意,但其实是有可能的。 房子变成废墟,而他已经失去了当年那一腔热血建设新家的自己。所以该搬还得搬,这大约是宿命。 将他俩的东西收拾成两个小包裹,时昊把时砚清安顿到F区稍好些的旅店,离开去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再回来时,时砚清已经醒来,床铺被收拾得齐整,他散乱兜着的包裹重新被整理得井井有条。时砚清一如往常坐在桌前,在阅读他的那本日记。 “什么时候醒的?”时昊突然出声。 时砚清好像被吓了一跳,迅速回头,眸中满是警惕。 “哦哦,不好意思,”时砚清的说话语速加快了些,时昊好像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干脆利落地说话,“你突然开口,我没反应过来。” 时昊沉沉盯着他,一言不发。 时砚清被他的目光弄得有些尴尬,他不确定面前相貌平平且略带一些猥琐的男子察觉到什么,强行将自己的语调变得自然,“回来了啊,我已经在下面吃过了,旅店大哥人还不错。你今天吃的什么呀?” 或许这句话还需要一个称呼的前缀,或者后缀。叫什么呢?他们这样底层条件的人称呼起来应该相当随意才对,我叫你爹,你叫我外号等等。 所以原主日记里对这个人的称呼是—— “老鼠。”时砚清在问句后面补上这两个字。
第64章 方舟 “你今天吃的什么呀?老鼠。”这句话连起来是这样。 这个外号伴随了他很多年。小时候是侮辱性质的取笑,之后被他硬生生消化成自己的代号。以此来表明他并不在乎这个外号后蕴含的恶意,他已经完全从悲惨的境遇中逃脱。 所以,被别人喊老鼠,时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他已经听得习惯,且给自己下了不能去在意的心理暗示。 但时砚清不能这么喊。 最起码不能顶着这个皮囊这么喊。 “营养液。”时昊只是说。他安静地坐下来,目光扫过时砚清手上的日记本。 作为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他其实从未对时砚清的日记本产生窥探欲。但现在他需要竭力压制自己不一把抢过,看看时砚清到底是在什么情景下写出“老鼠”这两个字。 时昊最后也没有这么做。时砚清的眼神清明,神态自若,他像重新焕发了灵魂的光彩一般,陌生又遥远起来。 时昊的专业是认知神经科学。 在保育园学习基础知识时,时昊选修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精神医学和道德哲学。所以他比一般人更能接受人类认知之外的事物。 “你被探索宇宙除名了。”他不动声色地告诉时砚清。 “噢。”时砚清谨慎道。 按照一般情况下的时砚清,他应该有些焦急地反驳自己不是什么小三,是那人无中生有。再愧疚地表示他们的家没了,以后该怎么办?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时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躺在另一张床上,让这奇幻的一天安静过去。 . 他们租了一个大一些的房间,生活条件跃升为F区上等。焕然一新的时砚清非常上进,他积极看书学习,尝试着接取最低等级的佣兵任务。 某次,时昊归来,见时砚清被两人堵在门口,他上前,原来是之前公会的朋友,表达那谁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渣男,已经被踢出探索宇宙。作为无辜者的时砚清可以再此选择加入。 “谁?”时砚清茫然。 那俩人说了个陌生名字。 这名字出现过,在日记本和光脑聊天记录里。但并无任何暧昧情愫。时砚清觉得非常莫名其妙,偏头一看,时昊站在不远处。 那两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叫他的名字,“老鼠。” 这俩人时昊见过,在他的组织被尽数剿灭时,一群人高傲地站在他对面,用施舍的语气说你可以加入进来。 “你们公会的名字是?” “探索宇宙,”那人趾高气扬,“主营地下城大小事件探索和信息交流,我们也是认可你的能力,才破例作出邀请。” 言下之意是不要不知好歹。 这是时昊第二次听到这个公会名字,第一次是在时砚清嘴里。 毁掉他的原来是时砚清的公会。 “我拒绝。”当时的时昊那样斩钉截铁。 现在的时昊同样目不斜视,“让让,我要进去。” 时砚清安静跟在他身后关上门,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好像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时砚清懵懂无知,安静跟在他身后的岁月。 “我认识了两个朋友,段宁和段泽,打算组建一个小型的佣兵团队,你要加入吗?”时砚清问他。 时昊沉沉盯着他看,“为什么我是最后的?” “什么?”时砚清没懂。 “为什么你们三个组建,我最后加入?” “……”时砚清觉得莫名其妙,“因为看你平时都很忙碌,早出晚归,我也是担心你没有时间。” 时昊看起来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他又问,“佣兵任务,什么类型的?” “有些风险,因为得去地表,那样来积分快,就能更迅速升到E区。”时砚清说。 . 时砚清和巨兽拼杀是一个奇观。 他在时昊的印象中里如此纤细又孱弱,也不知道现在这一身的肌肉到底是从何而来。或许真是气场不合,他远远坠在四人小队的最后,感受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直到,他隐瞒了佣兵任务已因为巨型蜥蜴活动轨迹变更,从而更换了危险等级。在那一行三人踏上征途时,时昊坐在两个人的新房子里,打开了时砚清的日记本。 他为此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他并不怀疑日记本中会出现他的踪迹,他只是怕看到日记里所有的“时昊”其实都被“老鼠”两个字代替,时砚清是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喊这两个字的人。 虽然他没喊过,写也不行。 但整个日记本中,老鼠只出现过两处。 【同住人被起了老鼠的外号,大家都这么叫他。】 【老鼠很厉害,他应该加入到我们公会里来。】 时昊看着直白又稚嫩的字迹,看了很久。 他合起笔记本,不自觉轻轻摩挲着,视线已经飘向远方,像是在与那个已经不存在的灵魂对话。 “我从小就恨你。”他说。 “我恨你恨了十几年。”他说。 “我恨死了你,我在无数个梦境里将你扒皮抽骨挫骨扬灰,我将你一口一口撕咬殆尽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他说。 “你凭什么永远有人照拂,凭什么被人引荐加入公会。同样都是人,你凭什么活得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因为漂亮吗?多么可笑的理由。”他说。 “我恨你恨到希望你永远没有自主能力,没有独立思维,就这么愚蠢又可笑的跟在我身后碌碌无为度过一生。”他说。 “时砚清,你凭什么剥夺这一切?” “你杀了他啊,你配吗?” “我都没有杀他。” . “可我都没有杀他。” . “所以你该代替他,如同在我的梦境里一般,悲惨死去。” 但是时砚清没死,他们全员存活,并像天命之子一样顺利升到了E区,E区和F区隔着天上地下的距离。 被无缘无故拉进斗兽场,时昊甚至都不知道害自己的罪魁祸首是谁。但他以怎样的毅力拼命存活,他每时每刻都咬牙牢记。 终于,伤痕累累的他上去到第六层,在那声音通知他要想上到第七层,必须得先给最重要的人发邀请函,时昊的第一个念头是,那是谁? 最重要的人,近三年聊天频率次数最多的人。 时砚清。 这个名字出现得如此不合时宜又理所应当。 时昊愣愣地盯着看面前投影投射出的三个字,好像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从脸颊上划过。 他抬手一摸,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时昊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踏上去往七层的台阶。斗兽场七层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原来登顶实现愿望只是一个骗局,如此得意料之中。 他又一步步回到六层,等待时砚清的到来。 只是没想到,人家的到来如此身强力壮又朝气蓬勃,甚至还带了情意绵绵的帮手,那帮手也长得好看,高大俊郎,他们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浑身是伤的时昊蜷成一团,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犹记得上一回,小小的他趴成这样的形态,用最卑微的态度祈求路过的人给予施舍,一转头就能看见,小小的时砚清同样跪坐在他的身边。 而现在,时砚清、傅俞臣、陈应、许川,他们直直站在那里,站在高处。而他蜷缩在那里,像一只被逼到绝路瑟瑟发抖的老鼠。 老鼠在斗兽场苟活了很久,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老鼠丑,老鼠臭,老鼠没良心,偷东西不停,老鼠使人伤脑筋,掉进油锅吱一声…… 耳边好像传来孩童的嬉笑。然后,有人指着他,“我要带他走。” 原来登顶实现愿望只是一个针对普通人的骗局,如此得欺软怕硬。 . 时昊接手了地下器官贩卖中心,并迅速崛起。一直以地下机构的形式存在肯定不行,需要建立公会。 “叫什么呢?”手下来问。 时昊沉思良久,“命定方舟吧。” 这名字起的又不通顺又不贴切,还和最近声势较大的命运齿轮有些相似,一母同胞一样。手下不理解,但只能照做。 他们的扩张并不通过正规渠道,名义上是不拘小节,实际上是黑白都来,尤其是黑。 “许泰禾那边又来通知了,大意就是让我们收敛一点,他烦不烦啊。”手下不甚其扰。 “别管他。”时昊并不在意这些小事。 “会长,您为什么甘心居于陈应之下啊,您投效他真是他祖上烧高香了。”不清楚事情原委的手下为他打抱不平。 “陈应吗,我并没有投效他。” 对比于上下级,他们更像合作关系,更确切地说是相互利用。他需要陈应的无上权势,陈应需要他的…… 什么,他不是特别关心。 “但会长,你要知道命定方舟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过霸下无敌,我们随时可以揭竿而起,拥护你成为新的掌权人。”手下谄媚道。 “噢?”时昊抬眼,“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想法?” 那人以为得到了首肯,愈发迫不及待,“我们几个都觉得您有这样的能力,何必要在他陈应的手底下讨生活?” 讨生活?这词用的。 时昊手起刀落,迅速断掉手下三根手指,并在手下不可置信的嚎叫中抬起食指放在嘴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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