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是傅俞臣,许川的前大腿。 掰他脸的是丁守决,许川的前二腿。 “原来你们一窝蜂都聚在时昊的破大楼里啊,怪不得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丁守决恶狠狠道,“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时昊也活不久了哈哈哈。” 许泰禾不常骂脏话,但草你爹陈应。 “他死是一定的,你却还有非常缥缈的机会。”丁守决话锋一转,“我们呢,也是体谅你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所以只要答应我们的条件,你就有活命的机会。” 听到了吗,草你爹陈应。 “不好奇那个机会是什么吗?你也算医疗监察系统里的元老了。医疗保密室总能开吧,复合材料存放地能进去吧,医疗监察的指纹更改密钥知不知道在哪里,实在不行,以你的名义将陈应做出那些脏事形成报告,陈应被审判庭审判之日,就是你获得自由之时。” 完了,脑子不清楚,你爹好像是陈峰,我收回前两句话。 “听到了没?”见他一直没动静,丁守决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你要是不愿意,你就等着被折磨到死吧。” “我不愿意。”许泰禾终于回过神来,吐出四个字。 话音刚落,他连带着审讯椅一齐撞向身后的墙壁,咚得一声摔在地上。他的手脚还连接着审讯椅,所以最先着地的是膝盖。 他的膝盖好像碎掉了。 “陈应手下的人怎么都这么愚忠?”丁守决也是纳闷,“给我打,打到他松口为止。” “一直不松口呢?”好像有人在问。 “打死算了。” 铺天盖地的疼痛袭来,许泰禾下意识护住头部,任由尖头皮鞋插进自己的肉里。这哪里是愚忠,大概算是一位理科男视死如归的浪漫。 但陈应,你真他妈的是个垃圾,混蛋。 他的身体伸展开,又迅速变成弓型,肋骨肯定已经断裂,那里太脆弱。四肢弯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碎掉的膝盖茬子从肉里穿透出来,渗出大片黑红色的血流。 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是要害死谁?我跟着你不是为了让你拖累的。 肝脏,肾脏心脏什么的肯定也碎了,他吐出好大的一口黑血。疼痛已经变成实质覆盖在整个身体表面,皮肤上,肌肉中,筋骨里。好像有人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陈应,你得相信我啊,我什么都没说。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虚浮又缥缈,越来越浓重的雾气将他的身体托浮起来,许泰禾以旁观者的角度站在一边,看着自己没有一块好肉的身体。 下辈子别再相遇了。 这是许泰禾还有意识时的最后一句话。
第63章 时昊 时昊认为,时砚清是基因突变的产物。 不然无法解释他们的四人小队里凭空冒出如此精致的五官和貌美的脸庞。作为与时砚清一起长大的队友,他一步步见证人家从非常精致的小孩长成非常精致的少年。 上帝为他打开一扇门,又关上一扇窗,他长得如此貌美,性格却怯懦无脑。他是一朵亭亭玉立的菟丝花,牢牢扒着每一个靠近他的人。 上述只是他的恶毒想法,因为时砚清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应该获得所有人的宠爱。 不像时昊,他没有那个命。 出了保育园后他们被流放进最最残酷的F区贫民窟。最开始的他们是流浪的乞儿,他的神经医学和时砚清的材料学是如此奢靡又昂贵的学科,作为无家可归的小孩,他们没有任何正规渠道去进行科研项目。 但幸好,时砚清的脸让他在乞讨时也能比别人多获得几个积分,他坐着不动也饿不死。 时昊不一样,他坐着不动只会得到别人的嫌弃和口水,所以他以极快的速度学会了另辟蹊径。 比如偷,比如抢,比如杀人。 在乞讨的时候他跪在那里,五体投地,膝盖下即使垫了纸板也疼得要命,他低头在那里嗅闻泥土的气息,突然大力袭来,他被人一脚踹得翻了个跟头。 踹他的小孩嬉笑着远去,嘴里还念着打油诗,“老鼠丑,老鼠臭,老鼠没良心,偷东西不停,老鼠使人伤脑筋,掉进油锅吱一声……” 是的,他的外号是老鼠。 与他名字中的昊字相得益彰。 这时的时昊会像没事人一样爬起来,继续保持之前的姿势,面对这样的无理挑衅,他沉默得像一只耗子。 因为他们一般只会嚣张几回,然后不明不白的死去。 有时也会有人欺负时砚清,开个黄腔或者直接动手。毕竟多的是人想在美好的东西上狠踩一脚。时昊抬起头看,认真记住那人的脸。 男人的尸体会出现在几天后的暗巷中,被老鼠啃食成残缺的模样。 他们依然非常渺小地生活着,几个人像在保育园时那样,依旧组建了小小的许姓集体。城区里治安环境非常差劲,烧杀抢掠时有发生。就比如他们的两位队友,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只剩他们两人相依为命。 时昊经常会带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破旧的钱包里夹杂几张实体积分兑换卡,还能正常使用的光脑,还算整洁的厚外套,精致的小匕首,皮带,鞋子。时砚清有时非常羡慕,“你捡的东西好好啊,他们怎么都不要了呢,丢在哪里的,我也要去捡。” 时昊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没正面回答。 “这个我可以用吗?”时砚清指着光脑。 “不可以,”被时昊无情拒绝,“这个明天就得转卖掉,你用不成。” “好吧。”时砚清也不纠缠,安静去睡了。 再大一些就没办法继续去干乞讨的工作了。乞讨通常只对小孩有效,大一些的,有手有脚的,在地下城很难靠别人的施舍为生。 “你想做什么?”时昊问这句话的时候,时砚清正在写日记。是的,在群狼环伺的地下城里他居然保留着如此优雅又没用的爱好。 “不知道呀。”时砚清好像有些迷茫,软软地说。 “这种时候了说什么不知道,你不知道的话会死的。”时昊冷哼一声,吓唬他。 “公会是有保底工资的,应该没那么容易死。所以最起码得先找个公会。”时砚清难得提出了一个建设性意见,虽然并不实用。 “我们区又没有公会系统,不能自主申请,加公会需要公会成员的引荐。”时昊说 “啊……但我好像已经有公会了,叫什么……噢,探索宇宙。”时砚清皱着好看的眉头,说话慢吞吞的,“我还没打听好那是做什么的。” “谁引荐了你?”竭力稳住心绪,这几个字几乎是时昊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高高瘦瘦的,那个……” “那个啊,我想起来了。”时昊不记得,但他需要自己尽快结束这场谈话。他翻了个身,将自己挤进简陋的睡袋里。 “早点休息吧。”他说。 “……要不要我帮你引荐,有公会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强……”时砚清在后面弱弱开口,但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时昊的回复。 . F区最近崛起了一个小型地下组织,主营暗杀和消息勘查。暗杀在F区用处不大,毕竟遇到仇怨时我行我上。但消息勘查非常有用,不是所有人都有光脑,或者有钱去主脑处购买监控视频。 我想杀你,但根本找不到你。他被人杀,但根本找不到仇敌。F区这样的事非常常见。 所以那组织像是一场瘟疫,迅速在地下城蔓延开来。据说掌事人代号老鼠,从不在人前露面。 不过F区建立公会,再怎么做也是不被官方承认的小打小闹。时昊下班回家,十次有八次时砚清在看书和写日记。他洗掉一手的血腥,钻进他们的居所,时砚清坐在桌前,岁月静好。 时昊注意到他买了新的光脑,他俩原本的光脑都是从垃圾回收站里捡拾起,卡顿得不成样子。 “你之后会搬走吗?”时昊问他。 时砚清被突如其来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兔子,见是他,松了口气,“你们怎么问一样的问题?” “还有谁问?”时昊说。 时砚清嘴里吐出两个他不认识的名字,说那两人说他目前居住的环境太过恶劣,有积分就该换个好一点的住处。 他们的住处是由木板搭建,帐篷大小,四个人住的时候只够放四张睡袋。只剩他们两人时,勉强还能放下一张桌子,供时砚清写日记。 “你记得咱们的住处是怎么来的吗?”时昊问。 “呃……嘶……”时砚清冥思苦想。 是时昊建的。十岁的他们搬不动太重的木板,好不容易找了个人少些的地方,又被大一些,身强力壮的小孩抢占,他们几人撕扯了很久,终于以不要命的精神拥有这一小片地方的所有权。 那时应该是很开心的。 六七年前的事,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你之后会搬走吗?”时昊再次问他。 “还没想这么久远呢。”时砚清腼腆一笑,继续低下头捣鼓自己的事了。 . 不知道动了谁的利益,以老鼠为首的信息勘察组织一夜之间偃旗息鼓,据说是E区的信息型公会对他们进行打压围堵。 时砚清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此事,和不知为何失眠的时昊聊起。 “不知道后续怎么样了。”时砚清有些怅然。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时昊闭着眼。 “因为感觉就发生在身边啊。” “那你想知道后续吗?”时昊说。 “想啊。”时砚清极速点头。 “后续是公会的人找到了那个领头人,问他要不要加入公会,被领头人拒绝了。”时昊说。 “为什么要拒绝呀,这不是专业对口的事情吗?”善良又漂亮的时砚清为那陌生人惋惜。 时昊没说话。 “不过也挺好,我朋友也是负责佣兵信息这块的,非常非常忙,感觉去了的话会被压榨劳动力。” “你朋友?” “就公会里的朋友。他们干得好像也是信息之类的事情,有时会抱怨……”时砚清解释,等他再想说更多时,发现时昊翻了个身,好像睡着了。 . 时砚清直到即将成年,也没有离开他和时昊的小小居所。只是他们俩人长得太快,那居所眼瞅着就塞不下他们了。 某个平常的晚上,时昊回家,发现家塌了。 他的居所变成一片废墟,时昊翻开最大的那块木板,下面没有人。他又在周围搜寻了一番,终于找到了额角带血晕在一边的时砚清。 那时的时砚清已经比他高出大半个头,他扶人扶得非常费劲,人晕着又极其难处理,索性扔在了一旁。 “怎么回事?”他问隔壁。 “有个青年喊打喊杀地来说捉什么小三,打了人又拆了房子就跑了。”隔壁如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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