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郁淡淡道:“想救就救了。” 岚雪有些恼怒:“你救了他们,聂淮归便知道我们不过是虚张声势,他就不会出来了,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师兄和聂淮归都说过些什么吗?” 梁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聂淮归不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主持同时道:“菩提不曾回过这里啊,自从他圆寂之后,梦里他都不曾来过,恶龙,既然如今你已破开封印,那便自己好生修行,莫要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岚雪冷笑了一声:“区区蝼蚁,也配说教?” “既然你说聂淮归不曾回来,说明他确实还活着,不是吗?” 主持一愣,随即又闭上眼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菩提已经圆寂了。” 岚雪点点头:“好,既然聂淮归不在这里,那我将这里毁了,他也管不着!” 岚雪说完,一声龙吟盘旋而起,灵力随着龙尾砸向寺庙各处。 “沧海!” 主持突然喊了一声,止了岚雪的动作,他竖瞳望着主持,问:“你说什么?” 主持双手合十,轻叹一声:“菩提在沧海。” 岚雪愣了愣,随即竖瞳紧了紧。 不好,岚烛! 菩提是冲着岚烛去的。 他和岚烛的禁制关联在一起,他一用灵力,岚烛那边便会被禁制束缚,菩提若是此刻对岚烛动手,岚烛根本逃脱不掉! 蛟龙是上古凶兽,拥有不死之身,可若是菩提废了岚烛呢? 想到这里,怒意几乎要将岚雪的理智灼烧殆尽。 他长吟一声,朝着沧海飞去。 主持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尊煞神,还没来得及擦掉额头的冷汗,转身又看见了不远处那道艳红的修长身影。 他看着梁郁,一颗悬着的心没能放下:“这位……施主,不知还有何贵干啊?” 周围尽是被蛟龙岚雪毁坏的佛殿,寒声寺怕是得修上一阵子,这魔尊动向不明,但看他方才并未出手破坏佛殿,想来不会和恶龙一般,不顾旁人性命胡乱发疯。 只是他这话问出口,半晌也没听到梁郁的回答,莫名了一会儿,主持抬眸看向梁郁,只见这高大的男子并未看他,目光正落在另外的地方,气息都乱了起来。 主持顺着他的目光朝右边望去,只见那处被毁了一半的佛殿门口,扶着门框站着一道雪色的身影。 那人身姿颀长,面容俊秀,气质清冷如同天上皎月,是个无法忽视的存在。 主持见梁郁直直盯着对方,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介绍道:“这位是妄虚宗怀瑾仙尊座下弟子,澍清。”
第47章 梁郁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时,脚下宛若生了根,他站在原地不敢抬步,只能紧紧盯着那道身影。 师兄……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甚至于灵魂也在为之疯狂,他想扑过去将那人拥进怀里,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有多害怕,那些所谓的和时容与是同一个人的言论全都不是真的。 但他怕是自己的幻觉,是镜花水月一场梦,他踌躇不前,不敢踏出一步,生怕眼前的幻影因为他的一个举动消散。 师兄终于肯见他了,哪怕是梦,哪怕是幻影,他终于又能看到师兄,哪怕就一眼。 可他又贪恋眼前的人,不想那么快就分别。 直到身侧的人的声音响起,妄虚宗怀瑾仙尊座下弟子,澍清。 是真的,不是梦。 他的眼眶都不自觉泛起了红,可他连眼睛都不敢眨,怕极了一眨眼,那人就从他眼前消失。 终于,他跌跌撞撞地朝着澍清走去,一边伸手想要拉住对方的衣袖,一边哑着嗓音唤:“师兄……” 可伸出去的手落了空,那人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梁郁整个人僵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澍清,一时间又不敢和对方对视。 师兄这是……厌恶他了吗? 厌恶他成了魔,还是恨他没有保护好他? 梁郁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小心翼翼道:“师兄是……生我的气了吗?” “师兄若是觉得,入魔不好,我,我可以自绝经脉,废了自己的修为,魔种……魔种也可以挖出来,但是那样,我就死了,我不是怕死,只是想多陪着师兄,但……师兄若是想要我死,我也不会犹豫的。” “可,若是师兄不想我死,我也可以再重新修道,师兄,你等等我,我可以保护好你的,这次绝对,绝对不会再失去你了。” 梁郁很像抱一抱师兄,一颗悬着的心无处安放,没有实感,只有将那个人抱进怀里,他才能安心,可他怕师兄厌恶他,不敢靠近逾越半分。 梁郁说话,周围安静了许久,他迟迟没有听到澍清的声音,抬眸去看,只见对方用一种极为冰冷漠然的眼神望着他,他神色不像是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反倒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梁郁被这样的眼神刺痛,一颗心痛到无以复加。 师兄果然……恨他了。 下一秒,澍清才缓缓开口:“你早就不是我的师弟了,师尊已将你逐出师门,你如今不过是妄虚宗的叛徒!” 梁郁听着澍清冷硬的语气,神色一怔。 师兄从来不会和他这般说话…… 他冲着澍清露出一个乖巧无害的笑:“师兄不认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活着,我怎么样都可以。” 澍清眸光冷冽,手中银光一闪而过,剑身已架在梁郁脖颈上:“既然怎样都可以,那就去死吧,魔族,都该死!” 梁郁瞳孔一缩,却硬生生控制着自己没有躲开。 师兄……师兄从来不会将人一棍子打死,他虽然厌恶魔族,却不会觉得所有魔族都该死。 可……万一师兄只是因为他,才连带厌恶上所有魔族了呢? 他不知道。 梁郁看着澍清,几乎卑微地祈求着:“师兄,你想杀我也无所谓,可是,能不能不要恨我,不要再……抛弃我?” 澍清皱起了眉头,没有理会梁郁的胡言乱语:“师尊呢?你将师尊绑回了魔界,他人呢?放了他!” 梁郁眸光一错,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般,不敢和澍清对视:“师尊……他……” 澍清心中蓦地升起不好的预感:“师尊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梁郁轻声道:“师尊死了。” 澍清蓦地睁大了双眼,手中剑光一凛,直接刺入了梁郁的心口:“你竟然杀了师尊?!” 梁郁心口一痛,他难以置信地望向澍清,眼底筑起的名为“自欺欺人”的城墙陡然坍塌。 师兄曾为了救他,耗尽修为,也曾为了替他挡下九天惊雷,魂飞魄散。 若是回来,不可能一剑杀了他。 至少,不可能为了时容与杀他。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眼尾都噙了点泪,似疯似魔。 良久,他抬手握住了心口插/入的剑,鲜血顺着他的手流淌,将整只手染成血红。 可梁郁毫不在意,他只是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问:“你是何时到这寒声寺来的?” 澍清不知道梁郁怎么一会儿疯疯癫癫的笑,一会儿又正正经经的问他奇怪的问题。 但他手中的剑收不回来,被梁郁攥着,剑刃几乎要将对方的手掌划断。 他看着梁郁对自己狠成这样,有些畏惧道:“四年前,怎么了?” 梁郁听到这个答案,又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多的是嘲弄。 四年前。 他就是四年前欲魔山洞历练回来,和师兄越走越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相信师兄,依恋师兄,把师兄当做自己的全部。 所以从那一开始,根本就不是澍清,而是时容与。 梁郁放声笑了起来,那笑如悲如泣,他猛的用力将剑从心口处拔出来,一瞬间,将剑震碎,心口处的伤在魔气的作用下缓缓愈合,他看了吐出一口鲜血的澍清一眼,第一次用冰冷的目光看那张脸。 假的,全是假的! 他喜欢的,依赖的那个人,不过是时容与编造出来的。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时容与? 梁郁脑海里,澍清的脸和时容与的脸交织错乱着,他分不清,他从来没有分清。 他在寒声寺中,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世间一片混乱,最终周遭一片寂静,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周围明明无人说话,可偏偏脑海里响起了韶华的声音。 “……傀儡中可以放入一缕神识,但傀儡死了,神识也会受损……” “澍清”死的时候,时容与吐了血,那时候他一定伤的很重,也很痛,没什么能力反抗他,才会那么轻易被他……被他废了四肢,毁了修为。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 … 魔宫。 “尊主从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寝宫,他到底在干什么啊?”药魔看着寝宫的方向,不满道。 “妄虚宗剩下的人还找不找了?那个晏诲,我也要他死!”欲魔点头。 药魔轻哼一声:“一个妄虚宗怎么够?整个修仙界,都该成为我魔界的囊中之物!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被他们厌恶的魔族踩在脚下的感觉!” 梦魔听着两个人的雄心壮志,不合时宜道:“我听说,尊主见到他师兄了。” 药魔闻言,一下就直起了身子:“他那个心上人?” 梦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道,澍清给了尊主一剑,两人闹得挺僵,不像是心上人。” 药魔奇了怪了:“啊?他师兄不就是他的心上人吗?尊主还有别的心上人呢?” 欲魔轻咳了两声,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尊主的心上人,严格的来说,应该是时容与。” 药魔睁大了眼睛看向欲魔:“怎么说?” 欲魔:“我之前在时容与体内养伤,其实能看到他一些行动,比如……傀儡术,方石仪给了时容与傀儡小人,时容与假扮成了澍清。” 药魔倒吸一口凉气:“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不告诉尊主?” 欲魔冷笑:“我告诉他了,他还会杀时容与吗?血魔的仇还报的了吗?” 药魔有些佩服地看着欲魔:“你说要是有一天尊主知道了,你会不会死得很惨?” 欲魔:“你们以为他不想杀我吗?他早就想杀我了,只是等着时容与亲自动手,只可惜啊,时容与动不了手了,至于他,现在也不想管我。” 药魔笑道:“我是说,之后,尊主回过神来,你照样得死。” 欲魔耸了耸肩:“无所谓,答应和尊主做交易开始,我就已经死了。” 药魔看了他一眼,缓缓敛了笑:“你还在对自己用你的那些手段吗?” 欲魔懒懒抬眸:“用啊,怎么了?” 药魔盯了他半晌,道:“算了,没事,只是觉得,你早晚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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