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试探性道:“不如送他喜欢的?他可有喜欢的物件?” 温中摇头:“只是送东西可不行,重要的是要道歉,若不知晓自己的错处,就算送物件又有何用,反而会被认为没有诚意!” “我没有错。” 这才是最重要的,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本就想要养着对方,可从未说过要与对方举案齐眉,即便他给的不是恩赐,可那都是实打实的好。 不接受心意就是错的话,该死的可不止他一个。 张元和温中对视一眼,默契的没再多劝,既然没错,又何必这般庸人自扰,分明就是拉不下脸去道歉罢了! 另一边,萧家。 因为最近都要天不亮就开始做凉粉,王秀莲做完事都要再睡一觉,所以去采摘草药的时辰就换到午后了。 王秀莲和江以宁背好各自的背篓,徒步朝后山走去,边走边闲聊着。 “你和二弟吵架了?”王秀莲轻声问,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就又说道,“两口子有争吵是正常的,可日子总要继续过,哪有做夫郎的一日日晾着自家汉子?何况咱们这一家,不都得靠二弟吗?你就认个错,他不会计较的。” “他不喜欢我。”江以宁低声说,这也不是道歉不道歉的事。 一路走到山上,江以宁刚要去触碰草地,就被王秀莲叫住了,她笑道:“先过来歇会。” “好。” 两人坐在树下歇着,王秀莲扭头看他一眼,她轻咳一声,说道:“乡下人搭伙过日子,喜不喜欢又不能当饭吃,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吃好住好都是二弟的功劳就行,他待你不是挺好的,想这些干啥!” 要她这个做嫂子的多管闲事,还真挺不好意思,但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 现在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还想东想西就有点不懂事了,只是她可怜小瞎子,所以才想多说两句。 “嫂嫂的话我记下了。”江以宁点头。 嫂嫂说的对,他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萧寒锦,对方没对他拳打脚踢,还给他饭吃,已经比村里其他人家的夫郎过得好多了,不能说那种话给让对方讨厌的。 回头就和书生道歉认错,好好过日子,不想乱七八糟的了。 萧寒锦到底还是听了张元和温中的话,先去买小瞎子喜欢的书,再去有诚意的道歉,虽然他无法接受对方,可日子过到这了,没必要让它变坏。 因此,第二个赶集日,他特意换了休息日留在家里,反正萧永福现在自己也能出摊了。 他并没有提前告诉小瞎子,因此当小瞎子照旧要偷偷去外面时,刚推门走出去就撞到了萧寒锦身上。 萧寒锦赶紧捞住他,他轻咳一声:“或许,我们要聊聊吗?” “……好。” 两人去了他的书房,一张长桌,面对面坐着,是小瞎子想象不到的布局。 明明说好要聊,却没有人先开口。 小瞎子是怕的,如果因为这件事而被抛弃厌恶,他就再也没办法靠近萧寒锦了,明明他不是这样想的。 “那日的话——” “是我不好!”小瞎子慌乱打断他的话,生怕对方再说出更明确的拒绝来,他低下头,紧张的扣着手腕,“是我不好,这几日没有照顾好你,害你心生厌烦,都是我的错。” 萧寒锦闻言彻底冷下脸,他淡淡开口:“你有什么错?” 小瞎子扣着手腕的手不断用力,连头都不敢抬,继续说道:“嫂嫂说乡下人都是这般搭伙过日子,我不该同你说那话,也不该躲着你置气,我能有现在,都要感谢你,所以——”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试图透过眼底的白雾和他对视,但都失败了,他看不到。 “所以我,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了。” 萧寒锦看着对方冷静陌然的表情,心脏突然猛得咯噔了一下,莫名的慌乱麻痹四肢,浑身都烦躁了起来,他觉得有人在戳他的肺管子,以一种他无法反抗的方式。 他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语气带着烦躁:“你有什么错?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要硬气的告诉我,已准备心悦旁人了吗?” “如果您想听的话……”小瞎子寻声与他“对视”,眼底是一片水色。 一句话,一个表情,让萧寒锦余下所有的话全都咽回肚子里。 他猛的站起来焦灼的走了两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全都是因为他无意间的逼迫。 小瞎子什么都没做错,饮食男女,七情六欲,他只不过是做了正常人最正常做的事,不正常的是他,他才是那个疯子。 毫不知耻的用自己的痛苦惩罚对方。 “别哭了。”他抬手为小瞎子擦去眼泪,哑声说着,“旧事重提并非是要怪你的意思,我曾经历过不好的事,并非是因为说那话的人是你,是我不好,不该这般与你动气,原谅我吧?” 他的本意不是弄哭对方,也不是要他放低姿态说那些桃讨好的话,可他到底想要什么,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难道不是因为我不讨人喜欢吗?” 小瞎子泪眼迷蒙的看着他,萧寒锦本就不是铁石心肠,这会更是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无奈:“并非如此,这般乖巧,怎么会不讨人欢喜,是我的问题……” “可我不曾发现你有什么问题,你好好的,说话做事都很厉害,该…该不会是那、那种问题……?”小瞎子越说越惊,脸颊涨红,话没说完就低头不敢看了。 从前并未听说过萧寒锦有那种病,若真是这样,他还如何生儿子,如何在萧家站住脚? 不、不如,他下次去医馆时向大夫要帖药给他喝? 萧寒锦捏住他下巴,迫使他抬头,他轻啧一声:“年纪轻轻,想的倒是五颜六色,总惦记被窝里那些事,还说不是小流氓?” “没有……” 小瞎子脸颊通红,眼底的水汽还未消退,双目虽无神,可配上那张脸却显得过分无辜。 萧寒锦向先前那般捏住他脸颊,笑道:“那等你眼睛好了,就围着我转吧。” 小瞎子闻言抿紧唇瓣,试图把憋不住的笑意与得意压下去,唇角却快要裂到耳朵根了,看着诡异又可爱。 萧寒锦忍不住笑出声,喜不喜欢有什么重要的,反正只要小瞎子愿意跟着他,他一直养着就是了,都是用银子能解决的,全都不是问题。 至此,数日的冷战便这样结束。 许是刚和好,小瞎子有些粘人,连去挖草药都想让萧寒锦跟着,磨磨唧唧的一直不出家门。 李桂兰有些看不下去,她扬声喊:“宁哥儿干啥呢?咋还没出门呢?一天天就没一个会干活的……” “他在等我。”萧寒锦换了深色的破旧衣裳,利索背起小瞎子的背篓,一手牵着他,一手拿着拐杖出了大门。 直到他们走远李桂兰才反应过来,她气的直跺脚:“你看看你看看!咱们二寒连田里都没去过,这会居然要跟那个瞎子去挖草药!田里的事怎么不这么上心啊!” “你就少说两句吧!”萧大山面露不耐,“那二寒休息,想出去逛逛有什么事,老大媳妇还睡着哩,非得把家闹翻天啊?疯婆娘!” 他说完就拿起农具率先离开了,看都没再看李桂兰一眼。 李桂兰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想再骂些什么,可到底是将话憋了回去,他就算再能吵闹,萧大山的话多少也得听。 六月里热,山里的草都有些扛不住,蔫蔫儿的,只等着哪日下雨才算。 因为没有王秀莲,小瞎子去的还是之前的地方,要是有就采点,没有就溜达着回去,反正这会还没有多热。 更何况,是和萧寒锦一同采摘呢。 “哪有草药?”萧寒锦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反正他放眼看去,就只能瞧见一地的草,而不是药。 “我我自己来就好。”小瞎子本也不指望他能帮到自己,只要跟他来就已经很开心了。 萧寒锦怎么会听? 他依旧背着背篓,冲小瞎子抬抬下巴:“你去采,我跟着。” “好好……”小瞎子立刻扬起笑脸,蹲在地上就开始摸了。 萧寒锦盯着那双实在不算柔嫩的手微微出神,只要他说出拒绝的话,小瞎子就肯定会听,可他的本意是让对方自由生长,而不是抹杀他的喜好。 大概是因为他父母曾是村医,所以对药草也很感兴趣,处理起这些,也总是欢天喜地的。 因为之前就在这里采摘过,因此收获并没有太多,虽然半背篓都没摘到,但小瞎子情绪依旧未高涨。 眼看着山里也要热起来,萧寒锦便提议要离开,两人就顺着另一头的山坡下去了。 “之前说的清泉就在那边,要过去看看吗?”小瞎子小声询问,他的手还被紧紧攥着,刚刚采摘时沾了很多泥和草汁来着…… “好。”萧寒锦垂眸看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了期待,这样不会藏自己的情绪可怎么好? 山里的清泉最是凉爽,周边环绕着高林树木,显得更加幽静清凉。 萧寒锦扶着他走到泉眼旁边的光滑石墩上坐下,他将背篓放下,挽起衣袖就准备清洗草药了,他可是每天都会问小瞎子的日常行程,知道他会在这里清洗。 小瞎子赶紧拦住他:“我来我来……” 萧寒锦立刻牵起他的手放进水里,他扬起唇角:“无妨,你玩你的。” 洗手怎么能是玩呢? 小瞎子不知道玩和洗手有什么关系,但因为察觉到自己是被呵护的,他还是很高兴。 将草药清洗干净,两人就下山了。 回到家,王秀莲已经起了,见他们回来,便利索的接过背篓拿去晒,她看了一眼背篓笑了起来:“看来那片儿已经没啥了,回头咱们去别的地方。” “既然没有,就先歇歇,大哥现在也能赚到银子,嫂子也别有压力。”萧寒锦说。 王秀莲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萧寒锦轻拍小瞎子后脑:“去小屋擦擦身子,我去做饭。” 小瞎子立刻点头,接过拐杖就回屋了。 王秀莲看到他俩这样,就知道这俩人是和好了,跟她说歇歇的话,更多是想让宁哥儿休息,毕竟只要她叫,宁哥儿就肯定会跟她去。 她这二弟,从前丝毫不体谅人,现在倒是知冷知热的。 小瞎子每天都会跟着萧永福去镇上摆摊,到卖草药的日子,就会先去医馆,顺便看看眼睛,不过每次都是看过就离开,但这次显然有些不同。 老大夫扭头看他一眼:“啥?还不走?” “您能再帮我看看吗?”江以宁抿了抿唇,他能感觉到自己脸颊发烫,但不得不问,“我的身体,可有其他不好……” 老大夫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舒了口气:“莫要讳疾忌医,你且说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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