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匣子打开,谢云槿滔滔不绝。 对梦里遭遇的一切,谢云槿怨念已久,他一个连心悦之人都没有的男子,一上来便是如此劲爆的场景,要不是对方是梁煊,他绝对会想办法报复回去。 梁煊单手支颐,安静听谢云槿抱怨。 他的眼睛被遮住,看不见谢云槿的模样,却能想象到,念念叨叨抱怨的谢云槿有多鲜活。 高公公取了衣服过来,别庄里,备有谢云槿的一应用具。 顾承泽站在门口等宣,见高公公手中抱着的衣服,没有说话。 皇帝在别庄藏着一位美人的事不是什么秘密,朝中官员费尽心思打听,也没打听出美人的身份。 顾承泽对此并不好奇。 高公公扣门,得到许可方推门进去,顾承泽继续在外面等。 他不怪被皇帝冷待,顾府出了那样的事,皇帝肯见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衣服送进来,谢云槿把梁煊赶到屏风外面,自己躲在屏风里侧换衣服。 好在这次的衣服完全正常。 布料舒适,穿在身上冰冰凉凉的,谢云槿换好衣服走出来。 叮铃铃声音随着他的脚步响起。 是戴在谢云槿脚踝处的铃铛。 铃铛用红绳系着,换衣服的时候,谢云槿试了试,无法解开。 踢踢脚,铃铛声清脆。 “不能取下来吗?好吵。” 尤其容易联想到一些面红耳赤的画面。 脑海里浮现肌肤相贴的画面,伴着铃铛声,脸上逐渐染上绯色。 梁煊眸色暗了暗,垂在身材的手指微动。 “算了,先不说这些,快让承泽进来。” 好不容易有个详细了解未来的机会,谢云槿不愿放过。 之前做梦,不是在做的途中就是在准备做的路上,也就这次,没发生那点子事。 机会难得。 梁煊深深打量谢云槿一眼,见他确实没有勉强的意思,开口让人进来。 谢云槿不说,梁煊自然不会让他躲到屏风后,放屏风在这,是因为之前谢云槿特别抗拒来书房,尤其是他在书房见臣子的时候。 梁煊只能把人安置在屏风后。 若谢云槿愿意,梁煊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两人的关系。 谢云槿背对门坐在案前,顾承泽一进来就看到了。 上好云锦制成的衣服,乌发垂地,一个背影便能看出美人姿态。 想来这位就是被皇帝金屋藏娇的美人了。 顾承泽只瞟了一眼,没有多看。 “罪臣参见陛下。” 恭敬行礼。 “罪臣?”不等梁煊出声,谢云槿转身,“承泽,你犯什么事了?” 谢云槿记得,梦里碎片信息里,梁煊遭亲友背叛,难道顾承泽亦是其中之一吗? “云槿!”顾不上礼仪,顾承泽抬头,“你不是……”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冰凉视线,顾承泽艰难咽下后面的话。 怎么可能? 被梁煊金屋藏娇的是云槿? 冯星文说谢云槿被梁煊秘密关起来,他还以为是对方太伤心出现癔症了,竟然是真的?! 顾承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我怎么?”谢云槿没忽略顾承泽说到一半的话。 “哦,你是说我‘死’了的事?”谢云槿想起来,剧情里是有这么一段,为了彻底掌控他,梁煊布置了一场他假死的戏,顺理成章把人藏起来。 “没有,”谢云槿主动辟谣,“我一直在这,倒是你,顾家发生了什么?” 顾承泽已经不知道该惊讶什么了,愣愣看着他。 谢云槿能想象一个死人出现在面前冲击力有多大,贴心给了顾承泽反应时间。 好在顾承泽很快反应过来。 不动声色看了眼坐在上方的帝王,除了目光晦涩,没有阻止的意思,整理一下思路,缓缓道来。 犯事的是顾四叔。 “我们也是才知道,四叔暗中勾结外族,置换军需,谗害忠良……”一连数出多项罪责,顾承泽越说,语气里的憎恶越明显,“他的所作所为,足以诛九族!” 可你也是九族里的一员。 谢云槿欲言又止。 还有顾太傅。 虽然严厉,但谢云槿也记得,对方慈祥给他小点心的画面,以及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对梁煊,顾太傅更是倾尽有所,恨不得将所有学识教给他。 “除了顾四叔,顾家还有其他人参与吗?”谢云槿艰涩开口。 “只有四叔那一脉。” 谢云槿想问清细节,熟悉的天旋地转感传来。 他睁眼,入目的是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屋子。 梦醒了。 谢云槿躺在床上,半天没有动。 他得消化消化从梦里知道的事。 可惜没听到具体细节。 不过没关系,至少他知道顾四叔不是个好的,对方刚回京,一些事肯定没来得及做,顾家还有回转余地。 从梦里顾承泽的意思看,顾四叔藏得特别深,若非如此,顾家不会多年无所察觉,他的人去查,恐怕会打草惊蛇。 还要提醒承泽,小心他四叔。 边想,谢云槿边在侍女的伺候下穿好衣服,洗漱。 等殿试之后再和顾承泽说。 天气越来越暖和,四月的一天,顾承泽和其他高中的学子前往皇宫,参加殿试。 谢云槿有些好奇,但现在的他并没有资格去看,作为储君梁煊倒是能去。 殿试结果当天出来,不出所料,顾承泽被钦点为状元,榜眼是一名叫柴学海的学子,冯修竹是探花。 殿试结束,谢云槿缠着梁煊问。 梁煊与他说了些考场的趣事。 比如某位学子,见到皇帝太激动,说话磕磕绊绊,险些闹出笑话。 再比如,殿试结束后,有位学子当众喊冤,说家中良田被占,妻子也被人夺去,望皇帝做主,还他家中田地与妻子。 皇帝的好心情瞬间跌到底。 监考官员大声呵斥:“宫门重地,不可喧哗!” “学生隐姓埋名,为的就是,亲自走到金銮殿,为家人伸冤!”说话的学子不卑不亢,“请陛下为草民做主!” 皇帝脸色难看,却也知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可能善了。 谢云槿没想到,殿试上出了这样的事。 为作表率,皇帝没有封口,这件事很快传开,谢云槿从梁煊这里知道了更多内情。 御殿告状的学子名唤柴学海,人在监狱,不管他所告之事是真是假,触怒圣颜均是重罪。 “柴学海是那名文章做的很特别的榜眼?” 谢云槿知道他,还是从顾太傅口中。 照例给顾太傅检查文章,顾太傅随口一感慨,谢云槿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是他,父皇已经派人前往华县了。” 华县是柴学海的老家,也是柴学海所说之事的发生地点。 “承泽是状元,真好。”谢云槿为朋友高兴,连顾四叔的事都没那么糟心了。 “阿槿会不会遗憾?”梁煊问。 “遗憾什么?”话题一下子跳转,谢云槿有些没反应过来。 “原本阿槿今年亦可参与春闱。” “就算参加也考不到什么好成绩,”谢云槿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知之明,“没什么好遗憾的。” “等我以后继承了侯府爵位,还能继续给殿下效力。”谢云槿没心没肺地说。 世家子的为官路不止一条,谢云槿已经是长宁侯世子了,只要中间不出岔子,他妥妥能继承爵位,同样能入朝为官。 “只要殿下不嫌弃我就行。” “怎会嫌弃你?” 梁煊心道:喜爱都来不及。 也是,谢云槿想到梦里发生的一切,那何止是不嫌弃,恨不得时刻把他挂身上的作态无论如何也与嫌弃扯不上关系。 “要不,殿下还是嫌弃一点吧?”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梁煊:“???”
第18章 “为何?” 谢云槿露出一言难尽的目光:“我学问不好,好多事都要殿下帮忙解决,和殿下其他下属比起来,属实没什么竞争力。” 谢云槿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梦中的梁煊为何对他如此着迷? 难不成他有什么自己没发觉的优点? “阿槿很好,温柔、善良、有责任心……”梁煊一连列举出多个优点。 “也没那么好叭……”谢云槿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阿槿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在我眼中,阿槿就是最好的。” 谢云槿晕晕乎乎回府,回府才想起,有重要的事和顾承泽说了。 “云槿。” 谢云槿抬眸,谢云辉朝他走来。 “我中了一甲,叔父说要在府中给我举办一场宴会。”谢云辉掩藏不住心中的炫耀。 据他所知,这些年,谢云槿和长宁侯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缓和,甚至越来越恶劣,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再次出现在谢云辉脑海。 占着世子之位又如何?不到最后一刻,谁知晓真正的胜利者是谁? “哦。”谢云槿反应平平。 谢云辉脸上的笑滞了一下。 怎么回事? 谢云槿怎么会如此平静? 犹记得小时候,每次他在谢云槿面前炫耀长宁侯对他好,都会得到对方伤心难过和隐隐羡慕的表情。 谢云辉最爱看谢云槿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他憋着一口气,考到现在的成绩,甚至在府中做低伏小,为的就是成绩出来后,好好欣赏一番谢云槿脸上的表情。 岂料谢云槿反应这么平静。 好似对他来说,他怎样,早无所谓了。 谢云辉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谢云槿好似完全不知道他存着炫耀膈应自己的心思,挑了挑眉:“你还有事吗?” “我……”谢云辉憋了半天,憋出“没事”两个字。 “既然没事,给我让个路?”说完,谢云槿绕开他。 看着谢云槿云淡风轻离开的背影,谢云辉险些咬碎一口牙。 谢云槿没生气,观棋先忍不住了,回到院子,与知书抱怨:“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不就是考了个好成绩吗,有必要专门来世子面前嘚瑟?” 谢云槿与谢云辉从小结怨,双方下人也彼此看不顺眼,观棋每次看到谢云辉跟把侯府当自己家一样,心里就不舒服。 “你说话小心些,隔墙有耳。”知书也不喜谢云辉,不过她性格稳重,不会轻易将喜好表露出来。 “我知道,我也就在知书姐姐你面前说说。” 知书是侯夫人给谢云槿安排的贴身侍女,管理院子里一切,心思细,又性格稳重,将院子大大小小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在谢云槿这憋了口气,谢云辉心情差到极点,回到自己院子,怎么想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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