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失笑,轻轻抱起手臂,呈一个不让人拒绝姿态:“吃饭就不必了,你别在我耳边吵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宋萱这才发觉自己的无理,他拍了拍脑门,退后跟姑娘赔礼道歉,打算走时,又回头看了几眼,姑娘只是朝他扬起下巴,他便依依不舍离开了。 宋萱回去的时候其实发现自己荷包丟了,他只当是追小贼的时候落在哪里了,也没去管。 不曾想荷包是落在了子车柔那里。 是的,经过这么一核对,宋萱几乎已经完全确认子车柔就是那天帮他的姑娘了。 他恍恍惚惚露出抹笑容,轻声道:“原来真的是她……” 刚说完这句,宋忱突然惊疑道:“二哥,子车姐姐好像要走了。” 宋萱抬头一看,子车柔正起身欲离席,他急了,唰得站起来,脚都迈了一步,又顾虑什么,踌躇不前。 犹豫的这一会儿,子车柔已经看不见身影了,宋萱有些怅然。 宋忱想了想,鼓励道:“子车姐姐方才说想出去散步,你想找她说话,可以现在去哦。” 宋萱咽了咽口水,当真听他的话追了上去。 宋忱瞧着他着急的模样,不禁失笑。笑完又发现不对,他突然想起件事,二哥难得遇见喜欢的姑娘,可子车会喜欢他吗,如果喜欢,她和谢时鸢怎么办?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愁,不知自己做的对不对。 …… 子车柔不是出来散步了。 她出了宴会,随侍从的指引往西边的宫殿走去。 方才宋忱离开不久,就有个一直跟在谢时鸢身边的人来报,说是他不舒服,现在正在偏殿休息,让她过去瞧瞧。 子车柔想起刚才谢时鸢走时的脸色,好像确实不大好,她没想太多,临走时看见宋忱还在说话,便跟着对方先出来。 子车柔问:“有说是哪里不舒服吗,早上还好好的,莫不是吃坏了肚子?”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奴才也不知道,世子出来后就往那边走了,什么也没和奴才说,我瞧着实在不对劲,就去请姑娘了。” 子车柔凝眉:“好吧。” 她垂头低吟,没走出几步路,好像听见有人在唤她。 “子车姑娘!” 子车柔回眸,果真看见有人大步流星朝自己走来,她眉头一松,认出了对方是谁,心头微动。 宋萱站在几尺远的地方,紧张得手心冒汗,呆头呆脑道:“我……我是宋萱,前些日子,你在街头帮一个人追回了个锦袋,那个人就是我,不知你可还记得?” 子车柔喃喃道:“宋萱……” 宋萱忙点头。 “你和宋忱是什么关系?”她问。 宋萱一愣,但还是乖乖解释:“他父亲是我叔父,宋忱在家中排行第三,我是他二哥。” 子车柔听罢展齿一笑,大方道:“原来如此,我记得你,不错,那天帮你的人的确是我。” 宋萱听她说记得自己,喜不自胜,但很快又想到什么,先是问了他和三弟的关系,才说记得自己,子车姑娘莫不是看在三弟的面子上,才愿意和自己说几句话吧? 宋萱眸光微闪。 子车柔:“你的荷包落在我这里了,你可知晓?” 宋萱回过神:“知晓……” 子车柔也不废话:“我今日没带,你要是想讨回,我们约个时候,我差人给你送去。” 宋萱觉得她误会了:“子车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来不是想讨回荷包。” 子车柔气定神闲:“那你找我,是想做什么?” 宋萱脖子红了个彻底,往日伶俐的嘴巴此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子车柔没忍住笑了出来。 宋萱被那抹笑容晃了眼,眼睛一眨不眨盯着。 子车柔念着谢时鸢,但见他这青涩的样子,忍不住多逗了他两句:“你是个书生吧,以后进来朝廷得做文官,文官可不能这么不善言辞。” 子车柔料想他定然会更羞恼,没想到宋萱摇头:“不是的,我是行商之人,不做官。” 商人?子车柔轻挑眉头,意外道:“你这人还真有点意思。” 宋萱手指头一动,鼓起勇气询问:“子车姑娘,我可以邀你一起走走吗?” 管他是不是因为三弟,宋萱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很清楚,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不能轻易放过。 子车柔微微沉吟,她看了侍从一眼。 被耽搁了一会儿,她们才出来一小段距离,侍从都有些着急了。 还是得先去看看谢时鸢吧。 子车柔刚想婉拒,倏然灵光一闪,问宋萱:“宋忱是不是还在里头?” 子车柔其实不是现在才认出宋萱来的,她刚才看见二人聊天时已经认出来了,既然宋萱出来了,那宋忱现在估计也没什么事。 宋萱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子车柔于是对那个侍从说:“你稍等一会儿。” 说罢,携宋萱朝回路走去。 侍从抬起手,面露急色,似乎想拦,最后却什么也没做,只是一直盯着子车柔的背影,在远处徘徊。 * “宋郎君,宋郎君……” 宋忱偏头,看见一宫人在唤他,他眨眼:“怎么了?” 宫人递来信物:“郎君请随我出来。” 是子车姐姐的东西,宋忱立马起来,跟着她走到了外面。 此时宫人才说:“子车姑娘让我告诉郎君一声,谢世子身子好像不舒服,她此时不得空,叫你随前路一个侍从去西殿看看。” 宋忱面色一紧:“谢时鸢不舒服?” 宫人点头。 宋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放不下心,他看看宫人指的方向,焦灼道:“不从那里去了,西殿有更近的路,我自己找去吧!” 宫人想了想,子车姑娘让宋忱走的那条路七弯八绕,确实一般人都不会走,于是她就放宋忱去了。 宋忱着急忙慌赶到西殿。 这里几乎没什么人,大概都在那边,安静得很。不知道谢时鸢在那间,他挨个找,时不时唤一两声。 直到走到一间最不起眼的房外面,他才听见一点响动。屋子在角落,格外昏暗,侧边长了一大棵海棠树,扑扑簌簌下着海棠雨,一片绯红,香气淡淡。 宋忱迟疑着敲了敲门。 里面有人,他听见有人悉悉索索走来。 他在原地静等。 “吱呀——” 门打开,宋忱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人,就被一只汗津津的手猛地掐住脖子! “唔……” 他力道大得像要拧断自己都骨头,宋忱挣扎着去掰对方的手指,顺便看清对面的人,吓得浑身激灵。 真的是谢时鸢。 何止是身体不舒服啊,他整个人像发疯的凶兽一样,眼睛赤红,不知是不是出的汗,身上全湿了,脖子也充着血,青筋像藤蔓一样盘踞其上。 宋忱眼里沁出泪花,拍着他的手叫:“谢时鸢……谢时鸢……” 脖子上的手倏地一松,谢时鸢垂眸,透过一片血色,迷迷糊糊看清了宋忱的轮廓。 宋忱捂着脖子咳嗽了两声,还没完全缓过来,就去拉谢时鸢的袖子,什么也不知道,懵懂问:“你怎么了?” 谢时鸢一言不发,他盯着宋忱看了很久,突然就反手,握着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拽进来。 门哐当一声落下锁。 …… 残红下落听雨声,屋外海棠格外艳丽,无人知道在昏暗中,有人以声音为弦,恶劣地弹出一曲曲充满吟泣的乐音。 袅袅不绝。 * 宴会结束了。 子车柔心情十分不错,跟着薛舒到外面乘车。 过来的时候,没想到有人快她们一步。 子车柔看谢时鸢怀里抱着一个人,正准备上车,她惊唤了一句:“表哥?” 谢时鸢转身,怀里的人也露出了脸。 是宋忱。 子车柔一顿,不是说他身子不舒服吗,为什么她看着神清气爽,没有哪里不好啊,这不还有力气抱宋忱嘛。 刚想着,她低头看见什么,眼皮一跳。 宋忱的手腕上方才不小心露出了密密麻麻红痕。 子车柔掩住惊诧,又细看了宋忱几眼,发现对方浑身软软的,没有一点气力,眼睛也湿漉漉的,浮肿得不行,眉目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嘴唇也破了几个口,红肿吓人。 他看见自己,没有像从前一样乖巧打招呼,而是把脸慌忙埋进谢时鸢的胸膛,不小心发出一声低吟,嗓音哑得不行,耳朵、脖子没有一处是不红的。 最直击人心的是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 子车柔咽了咽口水,顿时心如明镜,她退后一步挡住薛舒正欲窥探的视线,努力装作平静:“表哥,我和舅母先走了。” 谢时鸢点了点头,抱着宋忱上车。 子车柔揽着薛舒,回头又看了一眼,耳尖也悄悄红了,宋忱手上好像还有一圈红痕,那是被什么勒出来的。 表哥……也太孟浪了…… 作者有话说: 不是我说,在座的每一个都是助攻 第 56 章 “啪——” 全公公被一巴掌掀翻在地,他匍匐着,颤抖不已:“娘娘……” 太后胸膛上下起伏,怒不可遏:“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宫要你有何用!” 全公公委屈:“奴才确实安排好了,可那子车姑娘偏偏走到半路就不走了,奴才也没有办法啊!” 太后恨铁不成钢:“蠢货,你不会让人把她绑了去,这也要本宫教你!” 全公公为难不已:“那子车姑娘身边一直有人守着……” 太后眼睛一凛:“是谁?” 全公公:“宋二公子。” 太后向后踉跄一步,全公公赶紧起来扶着,她许久不言,半晌阴森森笑了一声:“一个个的,非要和我作对是吧。” 全公公这回不说话了。 太后闭了闭眼,平静道:“他那药没人解不了,谁进了他的房?” 事到如今,哪怕不是子车柔,随便是哪家的姑娘也好。 不料全公公结巴道:“是……是宋小郎君。” 太后先是惊愕,随后捂着胸口,大喊道:“荒唐!” 全公公不敢再刺激她,只一直给她顺着气。 太后现在也计较不了为什么是宋忱进去了,她面目扭曲,活像吃人的妖怪:“疯了,都疯了!” 全公公:“娘娘,冷静啊!” 太后在一瞬间脑子闪过无数可能,目光寒冷:“全临,这个人留不得,若早知今日,本宫就该在一开始了结他。” 全公公哀叹道:“您说的是,怪奴才当初看走了眼,引狼入室。娘娘也莫担心,他尚不成事,翻不出别的风浪,一切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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