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天以前,还有不少人怀疑“冥渊之主意识复生”一事不过危言耸听。 那可是冥渊,被烈火烧得渣都不剩的无底之渊。 闻映潮忍不住想,占卜师找到自己,给自己发送邮件,真的只是想请他见证那场名为国王诅咒的“惊喜”吗? 她说是为了报复顾云疆,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但她如何确信,顾云疆一定会来? 还有安娜,她隐瞒了什么? 徐殊又为何与占卜师交易? 太多的问题杂乱在一起,闻映潮一时难以捋清,只好在脑中把它们分成一条条线,再顺着线去做些合理的猜测。 顾云疆突然一动,悄悄在桌底下碰了碰闻映潮的手,拉回他的思绪。 闻映潮看过去:“?” 得,他刚在腹诽,觉得顾云疆在这种场合还蛮正经。 闻映潮做了个口型:“干嘛?” 顾云疆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起来说话,”他无奈道,“你不会一直在走神吧。” “……” 闻映潮瞪着他:“说什么。” 怎么还有他的环节? 他不是来凑人头的吗? “咳咳,”斯蒂文尴尬地假咳两下,把他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一遍,“请冥渊……闻先生来为我们简述一下自己的发现。” 闻映潮:? 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啊?” 即便闻映潮的双手已经被限制环束缚住,但他曾经的“丰功伟绩”依然在天网中间流传,斯蒂文有些心虚,却还是板着脸,解释道: “是顾指挥提的要求,您的视角与我们不同,深入意识时,能得知的信息也比较多,说不定能帮助我们打开思路。” 行,顾云疆是吧。 他不打算为难一个支队长,用力戳了下顾云疆的肩膀。 “晚点一起算账。”他说。 顾云疆悄声道:“我好期待。” 期待你个大头鬼。 闻映潮走到投影前,接过斯蒂文手里的光线笔。他能听见底下的小声讨论,有人忧心与闻映潮合作这个选择是否靠谱,也有人在质疑顾云疆做法的正确性。 本次事件的所有人物关系,都在投屏上排列得清清楚楚,包括部分疑点。 条理清晰,闻映潮一下就能看明白。 他思索了片刻,圈出心尼这个人物,把她连线到国王诅咒的边上。 “都是我的猜测,”他说,“没有实际证据。” “目前可以确定,国王诅咒的传播途径是邮件,而安娜的生日会邀请邮件,并不是心尼发出去的。” “这些事有专门的部门处理,心尼接触不到。” “那么国王诅咒的源头,就非常可疑了。它就像一种无形的意识病毒,不知不觉影响着人们的思维、习惯,直到种子生根发芽。” “太过关注占卜师这个身份,很有可能将其他可疑的人遗漏掉。” 闻映潮圈出安娜、徐殊,还有徐晓然。 在徐晓然身上重重画了三个圈。 “徐殊是诅咒的载体,但为什么一开始要选徐晓然作为国王?直接选安娜,不是更方便占卜师实现目的吗?” “而且,她的所作所为,我不认为只是单纯的报复。” 闻映潮想起心尼家中的那一幅风景画。 以及卧室中,那三张钉在柜中的占卜牌。 但他没讲。 “既然掌握了国王诅咒,她完全可以直接向天网下手,而不是如此大费周章,既预告又直播,不合她当初在城市角落里开设长生殿,隐匿自己的行为。” “因此我怀疑,她已经看过了未来。这是她能选择的最好的结局。” 闻映潮说:“她能够及时改变选择,就算失败,也能逃脱。” 他最后在占卜师的旁边打了个问号。 “占卜师一定还有同伙,同伙的能力尚不明确……我认为与‘月蚀’有关。” 听到“月蚀”这个词,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月蚀是执灵者的天敌。 每年的月蚀之夜,哪怕宵禁管得再严,也总会有人失控,甚至会被自己的影子、或是实体化的能力引到月色下,逃也逃不开。 四年前,顾云疆找出了“月蚀”的源头,并将其收容,彻底结束了“月蚀”对执灵者的侵蚀,也因此被奉为英雄。 于是有人大着胆子问了:“说这与‘月蚀’有关,你有什么依据吗?” 闻映潮还未开口,顾云疆便替他答了:“依据就是国王诅咒。” “我亲身经历过,七年前镜水市的国王诅咒事件。” 顾云疆站起来:“现在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国王诅咒,本就是‘月蚀’的一种表现形式。” 闻映潮静了几秒。 这点他还真不知道。 顾云疆说:“也就是说,意识层面的国王诅咒,是人为的‘月蚀’。” 现场所有人都噤了声,并且不约而同地转向闻映潮。 谁都知道,当年镜水市的国王诅咒是冥渊之主所为。 此刻就站在他们面前。 闻映潮不想继续讲了。 他不会把自己身负国王诅咒一事传述给那么多人,只会加深自己身上的疑点。 顾云疆说:“大家稍安勿躁,关于这点,总部已经派人去确认了,近期能量十分稳定,我不认为月蚀会卷土重来。” “但是保险起见,”坐在顾云疆对面的人犹犹豫豫开口,“跟月蚀有关的人,应当先做隔离处理吧?” 这句话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闻映潮准备回到座位的脚步停住了。 他偏过头,望向发声的人。那人也不避开,梗着脖子和他对视。 对方有这种顾虑,正常。 谁让他是个反派呢。 “不用,”顾云疆说,“我自有安排。” 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第39章 占卜(6) 接下来的会议继续。 从徐殊家找出的那份遗书带着国王诅咒,需要移交专业部门处理,才能打开。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阵,闻映潮插不进话,也得不到多少对他有价值的信息,听得昏昏欲睡。 事实上,天元广场一事给他的精神带来的损耗,他到现在都没能缓过来。 好在这场会议并未持续太久。 众人敲定了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明确分工后,便一个个起身散场。 斯蒂文走之前,还记得替闻映潮解开限制。 那些纷乱的情绪重新回笼,搅在他脆弱的感知上,他僵了僵,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地挣下了腕上的限制环。 “谢谢。”他说。 斯蒂文没想到闻映潮会问他道谢,愣了愣道:“应该的。” 好像……冥渊之主也没传闻中那么可怕。 顾云疆合上本子,冲拜维挥挥手:“你和我去一趟检测中心,转交可疑物品。” “朝雾,你帮忙监测本市的能量情况,有异常的能力使用痕迹,立刻报告。” 顾云疆说:“就这样,明天十点酒店集合。” 闻映潮懒懒抬眸:“那我?” “你自由行动。”顾云疆说。 闻映潮怀疑自己听错了:“嗯?” 顾云疆说:“没听清吗?我说你自由行动。” 如果顾云疆的情绪没有那么愉悦,闻映潮或许还会相信他的说辞。 一定有鬼。 他问:“你不是提防着我吗?怎么突然这么放心?” 顾云疆附过身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闻映潮:…… 他瞪着顾云疆:“你有病吧?” 顾云疆说:“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闻映潮被噎了一下。 某种意义上,顾云疆的确有病。 他夜里经常要吃安眠药才能入睡,后来有了抵抗性,他就加大剂量,被副作用闹得心悸,偶尔会头晕发呕,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月蚀结束之后,才逐渐好转。 没有与任何人讲过。 他从来都是自己憋在心里,病态只在闻映潮面前展露。 闻映潮这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着实在难受,冷笑道: “行,顾云疆。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活该被你这么折腾。” 顾云疆反问:“到底谁折腾谁?自打遇上你,我就没省过心。” 闻映潮思考了一会儿,发现俩人半斤八两,谁都没资格说对方。 但他不可能,起码也不会在顾云疆面前承认这点。 闻映潮说:“你别后悔。” 这话讲得硬邦邦的,撂下这句话,他转身要走。 顾云疆叫住他:“哎,别急,等等。” 他的手指修长,轻轻地叩在桌面上,接着灵巧地打了个转,一把雕花精致的匕首便出现在了他的掌间。 闻映潮认出来了。 这是他在意识囚牢中,被顾云疆没收的那把。 或者说,它是与那把匕首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把刀。 意识囚牢内存在的所有皆为虚无,是不能带到现实中的。 “给你,”顾云疆说,“防身用,关键时刻能出其不意。” 闻映潮静了静。 他现在的能力在随着时间与磨砺不断增长,有许多两个月前无法做到的事,现在可以信手拈来。 那些东西本来就埋在他的骨子里,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引出来。 尤其是经历了国王诅咒这一遭,他更加敏锐了。 因此,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匕首防身。 异能时代,当然是魔法对魔法。 但闻映潮还是伸手,接过了这把刀。 他掂了掂,匕首重量很轻,大抵是繁花之苑特有的寒钢打造,刀柄是玻璃凝玉,花纹精雕细琢,毫无瑕疵。 不是新的,玻璃凝玉边缘自然泛白,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却被保养得很好。 闻映潮问他:“你定制的?” 顾云疆随口道:“路边摊买的,便宜货,200通用券一把。” 骗人。 路边摊怎么可能会卖这种真东西。 况且玻璃凝玉与寒钢都是繁花之苑的特有材料,市面流通不多。 虽说需求较少,算不上天价,但也绝对不便宜。 闻映潮懒得和顾云疆计较:“我走了。” 顾云疆说:“嗯,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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