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尘:“……”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厮是白日受了刺激,然后大半夜跑自己寝殿里耍酒疯吗? “别在这儿睡,起来。” 暮尘一边哄着,一边将萧晗拖进了卧房。谁知此人喝多了后难缠得很,登徒子似的在他身上乱抓。暮尘被他闹得心烦意乱,想把他直接扔床上然后走人,但低头一看这小逆徒眼眶青红,到底没舍得丢下他不管。 不料萧晗一把扣住了他的后腰,骤然挨了这么一下,暮尘平衡不稳,也被带得摔在了床上。 萧晗被他砸得直咳嗽,一口老血险些喷出,他拍了拍暮尘的后背,全然不顾自己才是导致了眼下境况的罪魁祸首,还腆脸抱怨:“哎呦,可砸死我了……” 暮尘无奈,道:“你消停一会儿。” 闻言,萧晗不吱声了,他搂着暮尘愣了片刻,而后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是夹杂了药味儿的松木香。 “你不是怕苦吗?” 是药三分毒,萧晗想劝暮尘少喝一些,但又想起自己当初断了他的灵脉,废了他的修为,即使二十年过去了,可灵体严重受损,再难恢复如初。 就跟他们的关系一样,爱恨此消彼长,两世徘徊而迷茫。 似乎不再满足于气息的安抚,萧晗稀里糊涂地翻了个身,把暮尘压在被褥间,欺身上去捏住他的下巴,“良辰美景不得负,你乖一点儿,我待你好……” 言罢,萧晗将身下人的僵硬和颤抖抛之脑后,理智顺从了腹腔的邪火,他极尽温柔地撬开暮尘的唇缝,赋予了彼此一个细腻而绵长的吻。 心脏跳得咚咚作响,床笫中不知谁的喘息填满了萧晗的胸膛,情难自禁,那便顺其自然,他试图去扯暮尘的腰封,却感觉一股力量猛地斥开。 萧晗被掀翻在地,却没感到疼,他觉得不对劲,但浑身轻飘飘的,干脆就往旁边一歪,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睡着了。 暮尘半支起身,确定萧晗睡熟了后,他松了口气,倒回在柔软的锦被里,用广袖挡住了眼睛。 不知是烛火太亮,还是没脸见人。 其实他们之间,不乏鱼水之欢,但萧晗向来毫无章法,他似乎憋了一口气,压抑得太久,把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都撒在暮尘一人身上,爱也好,恨也罢,夙愿也好,阴鸷也罢…… 每每交合从不含缠绵悱恻,只是遵从了最原始的本能,暴虐且生硬,而这种疼是双向的,痛彻二人心扉。 翌日,暮尘都会提前起来穿好衣衫——抑或是整宿没睡,不过在等那一刻的晨光熹微。萧晗也会待他收拾得衣冠楚楚后,再假装清醒,因为不敢看也看不到昨夜留下的种种痕迹。 萧晗不知梦到了什么,一声带着些慵懒的“师尊”脱口而出,像眼前这般的温柔,是暮尘不曾奢望的。 这个逆徒,当真是修行路上的小业障。 好梦易散,却是萧晗这么多年难得的安眠,他醒来的时候不过寅时,距离出发尚早,于是三省其身。 唉……风花雪月正好的氛围,没说点儿什么海誓山盟也就算了,怎么开了坛酒还把自己给喝醉了。 萧晗撤了自己一嘴巴,想到沈谪仙说“你酒量不行呀”,恨不得以头抢地。 多大的出息!最后还是被暮尘扶回屋的…… 等等,被谁……? 萧晗终于彻底醒了,面露菜色地琢磨了一会儿,他回身一瞧,只见床被凌乱,软枕掉在地上,沾了灰。 萧晗:“……” 这件事儿显然不能跟沈谪仙说,那就—— 萧蔚明正沉浸在梦乡里,突然被萧晗活活拽了起来,“别睡了,天都他妈快塌了!” 萧蔚明不敢怠慢,心里乱七八糟地滚过一堆念头:“亡人谷重出天日了?凡间遭殃了?难道是哪个门派……”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害怕听见诸如灭门、屠城的消息。 结果萧晗吞吞吐吐了许久,目光从房顶大梁游移到自己鞋尖,半个字都没憋出来。 萧蔚明提心吊胆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萧晗犹豫再三,觉得太丢人了,还是不说为妙,“没事儿,你接着睡吧。” 萧蔚明登时就傻眼了,脸都涨红了一圈,他想骂街,可话到嘴边涵养作祟,愣给压了回去,别提多难受了。 老天无眼,这姓何的怎么还没叫人打死呢?! “且慢,”萧蔚明一把拉住准备逃之夭夭的萧晗,“到底怎么了?” 梦魇记不住,可酒后乱性倒是一点儿都没忘,他捂住脸,苦大仇深地问萧蔚明:“你喝多了散德行吗?” 萧蔚明真诚道:“我没喝多过。” “你他妈……”算了,何必为难一个从小按掌门制仪培养大的孩子呢,萧晗斟酌半晌,又道:“比如说,就单纯比如,你醉了酒,大半夜跑去了摇光长老的宫殿……” 萧蔚明听得云里雾里:“然后呢?” 然后把摇光长老压在身下,耳鬓厮磨…… 日了狗了,这他妈怎么说?! 萧晗抬手把萧蔚明的头摁在被子里,失了魂似的跑回自己的寝殿,决意要找根绳子上吊。 太尴尬了……
第三十一章 本王寻宝去咯 虽然萧晗上辈子没少胡闹,但这一世毕竟只是个束发少年,结果一喝酒原形毕露,还把师尊给冒犯了。 萧云清见他愁眉苦脸的,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老何,想什么呢?” “啊——!”萧晗跟见了鬼似的跳到了一丈之外,“你来干什么?!” 萧云清都被他吓结巴了,“我……我来……”后来又觉出不对劲,拧着萧晗的耳朵大喊,“你说本姑娘来干什么?!师尊传咱们去玄凤宫一趟!” 完了,到底是要面对的。 幸好暮尘没有异样,等三位徒弟到了玄凤宫后,他便开始讲起了关于九曜潭的传说。 这人无趣,连故事都是枯燥的,本应古老而神秘的传说,却令萧晗昏昏欲睡。 什么神女铸剑,血滴寒潭……萧晗前世跟萧玉笙早就听过一遍了。更何况传说终究是传说,真假暂且不论,眼下的重中之重,是要告诫萧云清和沈谪仙,不管守奴说什么,都切忌优柔寡断。 但除了忧心忡忡的萧晗,那俩徒弟倒是心大,萧云清饶有兴致地问:“师尊,你召出来的守奴是什么呀?” “化蛇。” 萧云清点了点头,“莫怪师尊的神器是灵鞭……” 暮尘否认道:“那只是个巧合,守奴并非神器所化,有言相传,守奴皆是在九曜潭飞升失败的修士,但经天雷地火,灵力异于常人,神器隧将他们封印于此,作为求取之人的考验。” 沈谪仙有些难以置信,“也就是说,我们所要击溃的守奴,都是……活人?” “传言到底是传言,不能全信。”可能是怕三个孩子重蹈萧玉笙的覆辙,临出发前,暮尘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遍,“虽然只有一次机缘,但无论如何,自保为上。” 九曜潭位于凡尘和上修界的交汇之处,灵山护其四周,世人谓之“天泉”,终年覆雪却不结冰,水光波粼。 由于雪山阴冷,暮尘先领他们去了华裳坊,买些斗篷以御严寒。 四人进去的时候,老板娘不咸不淡地掀开眼皮,结果一瞅见沈谪仙眼都绿了,抓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哎呦喂,这位小道长可生得真清秀,敢情比二狗子他家的姑娘还要标志三分呢!” 沈谪仙也不好推开她,好脾气地应付道:“姐姐谬赞了……” 老板娘一挥手,“不谬赞、不谬赞!这张小脸可真真是招人稀罕。” 暮尘和萧晗没见过这场面,杵在原地无所适从,反倒是萧云清机灵,她随便挑了件披风问道:“姐姐,这个怎么卖啊?” “不卖,今儿打烊了。”岂料那老板娘是在为自家姑娘相女婿,哪里有空料理生意,她一把扯过萧云清手里的披风,转而去问沈谪仙:“公子今年多大了?可有婚配?家住何方啊?小女年芳及笄,相貌与你相配,可算天造地设的嘞!” “对不住了姐姐,”萧晗见势不对,一把搂过沈谪仙,大言不惭道,“他已有婚配。” …… “有够丢人现眼的,”萧云清边穿斗篷,边啐萧晗,“不隔上个三五载,我是没脸再来下修界了。” 萧晗正捂着汤婆子,上面绣了层兔毛,手感极佳,他悠哉悠哉地跟在后面,“那怎么办,说你跟半仙已有婚配?不合适吧,你一女儿家的,有损清誉。” 萧云清转过身,“这就是你说早已跟沈谪仙私定终身的理由?” 老板娘听说沈谪仙有龙阳之好,翻脸比翻书还快,立马耷拉下腮帮子,十分嫌弃地丢了四件斗篷过去,临了还不忘狠狠地宰了他们一笔。 萧晗没钱,暮尘又不会讲价,只好认栽给了两百文。 “嗐,权宜之计啦,总不能说他跟师尊私定……” 暮尘离得不远,但也绝对算不上近了,萧晗耳边尽是冷风的呼啸声,他原以为暮尘听不见,所以各种放浪形骸,连师尊的玩笑都敢开。不料还没说完,跟沈谪仙并排走在前方的暮尘突然回首,“再多言一句,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山去?” 萧晗顿时闭了嘴,“徒儿言错!” 萧云清用口型骂了他一句“狗腿”。 “嗬,狗腿怎么了?师尊面前都是缩头王八,谁瞧不起谁啊。”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萧云清拿他没辙,于是挑拨离间,喊道:“谪仙,他说你是王八!” 萧晗赶忙拦她,“没有!我说你呢!” 萧云清装傻充愣,又喊:“他说咱俩是王八!” 沈谪仙:“……” 申月未过,鬼节盛行,纸钱毫无征兆地满天飘落,山间大雾四起,冥暗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这转瞬的风云变幻,直令方才尚且玩笑的几人陷入沉默,再明显不过的挑衅一时间令萧晗警惕起来——亡人谷销声匿迹二十余载,如今,怕是要变天了。 幽绿的鬼火环绕四方,暮尘甩出南风,捆住了一簇怨念极重的残魂。 他闭上眼睛,那烈火焰自源头附上灵鞭,一直烧到了小臂。萧晗心惊,难得失了分寸,竟冲出数步想替暮尘斩断那缕鬼魂。 只见暮尘的无名指节红光乍现,顿时吸纳了烈火炎炎,骨戒在修长而苍白的手上,仿佛一缕明艳的缘结。 幸好…… 不知为何,萧晗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那种感觉很是奇怪,好像半悬的心脏终于有了着落。 提及暮尘,他无疑是含恨的,但这份情愫里掺杂了太多,令人说不清,也道不明。原来时光真的无法泯灭一切,无论过了多久,前世今生的恩怨交错,到底还是放不下的。 如果对于一个人,只有简单的爱和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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