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青石以为公子救了他,留下他,又不让他买身为奴,应该是把他当朋友的。 而自己也不去想以前的事,不去找家人,不去查受伤之前的事,就这么呆在公子身边,是报恩,至少他觉得五年过来,他和公子是有了羁绊的。 可是直到那一天晚上,醒过来的公子跑来他房间,哭着说对不起他,对不起文家,哭得不能自已也不肯和他多说一句为什么,回了房就喝了药,还让他把那个杯子拿出去埋掉。 整个过程对方都没有听他一句劝,自己的阻止总会被对方责怪是不想让他解脱,青石就这么看着相依为命的人喝下了药,再也没了生息。 这个公子来了之后,对他有多好,青石看在眼里,对方会顾及自己的小情绪,会为了他的未来做打算,也从未把他当下人,好像和以前的公子一样,又并不一样。 以前的公子大概要的是一个能说话的玩伴,至于他的想法,或许不重要吧,明明他那么不愿意,对方还是能在他面前喝下药,扔下他一个人在文府里。 有时候青石在想,那一杯药喝下去,公子得到了解脱,可是公子就对的起他了吗? “说对不起我的是他,最后他还是对不起我了。”小少年红着眼眶看向文序,“公子,你会丢下我吗?” 会不顾他的想法,不顾他的处境,只想着自己得以解脱,就把多年的陪伴抛之脑后吗?毕竟直到现在,青石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公子为什么说对不起他。 既然对不起,为什么还要扔下他? 竹苑仅仅住了两个人,陪伴五年的公子去世,先不说他会不会难过,公子就没想过第二天圣旨赐婚时事发,他这个唯一的小厮会受到怎样的责罚吗? 文序叹了口气,把小孩搂进怀里:“不会,我怎么舍得扔下青石呢。” 原主第三次重生,依旧没想过改变,曾经发生的事成了他逃避的借口,但是文序知道在整本书里,原主最对不起的就是青石这个忠仆。 第一世青石陪他在镇国将军府闭门不出,守了一世的活寡,第二世因太子烨登基,以太子妃身份成为皇后的文序要进宫,青石便自请去了净身房,后来忍着伤痛来安慰文家被抄家的原主时,眼睁睁看着他投湖。 文序其实挺讨厌原主的,恋爱脑又没有改变局势的能力,只能随波逐流做不了改变人生的决定,对方这一世决定死在赐婚前,到底知不知道,前世青石陪他一起投了湖? “他对不起你三次,所以我就来了。”文序开玩笑道,“咱们青石这么好,不应该孤零零地被丢下。” 怀中的小少年紧紧攥住他的衣袖,微小的哽咽变成嚎啕大哭,仿佛要把满腔的委屈和不甘哭尽,一直不敢吱声的墩墩看到一向沉稳的青石突然哭出声,又担忧又紧张,手机的鸡腿都吃不下去了。 “我真的很害怕……” “我不知道家在哪里,我没有银子,我只有公子,可是公子他不要我了。” 文序拍着后背哄道:“要的要的,怎么会不要呢。” “他不要我了呜呜呜!”青石哭得撕心裂肺,憋在心里许久的难过在此刻尽数发泄出来。 “我没有家了,没有公子了呜呜呜!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要的要的,他不要你,本公子要。”文序一声声哄道,“你看,如今我给你攒了很多媳妇本,以后还要带着你出门经商,还要看着你成家立业。” “墩墩也天天粘着你,他肯定也要青石哥哥的。”文序朝呆住的小家伙使眼色,“叔夫说得对不对?” “对,青石不哭,你哭了我也想哭。”墩墩油汪汪的小爪子抓上小少年干净的衣服,还仰着头一脸认真:“青石最好了!” 一向自诩小大人的青石,看到墩墩笨手笨脚的安慰自己,心里的难过消散了一些,大人的想法他不知道,但是墩墩的想法他了如指掌,小家伙这么粘人,肯定是离不开他的。 “你看,就连顾明野也三不五时让你帮忙对吧?”文序继续安慰,“他还说等你多读几年书,读得好的话就让你考个功名,到时候也在他手底下领一份月银。” 陪嫁出去的下人能被主子的夫君放在手底下,除了看重之外,就是主子和姑爷感情极好,就像上次来家里的卢府二管家一样。 “对了,等明年去云州安定下来后,顾明野还说让专门的人教你和墩墩练练拳脚,以后你俩在云州横着走!” “没人能欺负你,我们不会丢下你,本公子都给你攒了上千两的银子,还有枭王这个姑爷在,以后谁敢欺负你啊?” 墩墩一脸同仇敌忾:“对,谁欺负青石,我就叫乌叔叔去打他!” 青石一直哭,文序就一直安慰,还有墩墩这个小屁孩在旁边附和,到了最后,小少年也哭不出来了,因为公子都已经说到自己以后成家生孩子,他要和姑爷给孩子起名的事情了! “不哭了啊。”文序轻轻擦去小少年脸上的泪痕,看着那双红肿的眼睛,郑重其事道,“把心里的委屈哭出来后,以后就好好的生活,知不知道?” 从未被公子如此亲昵地安慰,青石虽然一脸别扭,却还是忍不住强调:“那你不能丢下我。” 文序连连点头:“不丢不丢,你自己跑丢了我都得满世界找。” 开玩笑,这么忠心老实的小厮,谁舍得丢啊?更何况他也没把对方当小厮看待。 “对,我也找青石。”墩墩沾着油花的小脸满是认真,“我好好读书以后长大了就厉害了,我也会有很多本事的,不怕青石走丢。” 青石放开公子,用力抹了一把脸,颇为无语道:“你走丢我都不会丢。” 小屁孩连他们说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他们真的在说走丢的事,真笨,以后他得看好墩墩,免得小家伙真被人忽悠,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哭了一通,青石缓了过来,墩墩也继续坐回小凳子上啃凉了的鸡腿,等他们终于想起还有一锅汤的时候,锅里的水就剩个底了。 文序把汤倒出来后,看着一小碗的分量,无奈叹了口气:“算了,这碗汤你们不准喝,嘌呤太高了,我喝就行。” “我也可以喝。”墩墩眼巴巴道,“我不怕。” “没你的份。”文序揉了一把小孩的头发,“今晚乖乖陪叔夫吃饭,明天只有你和青石吃了。”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青石吸了吸鼻子:“公子你放心去找姑爷,我会带好墩墩的。” 这个公子说不会丢下他,所以青石相信对方肯定会回来的! 说是这么说,甚至睡觉前青石都还坚定这个想法,可是第二天看着只身上马的青年,他还是忍不住了。 “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 拉着缰绳的青年英姿飒爽,一如那天出城的时候一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自信道:“放心吧,本公子出马,最多半个月,肯定能回来陪你们过春节。” 青石这才点头:“那我和墩墩在家等你们。” 墩墩昨晚就被做好了思想工作,接受了叔夫要出门的事情,此时虽然不舍,却还是乖乖道:“叔夫再见,你要早点回来,下次要带我一起。” “好。”青年笑着应下,带着梁峰纵马离开。 青石在门口看了好一会,直到文序的身影逐渐变小,才揉了揉眼睛,墩墩警醒抬头:“青石,你又要哭了?” 叔夫已经走了,青石再哭的话,他要怎么哄呀? “我没哭,小孩子才哭。”青石没好气道,“回去抄书,冯叔一会还要检查课业。” 被青石提醒起这件事,墩墩脸都皱起来了,小嘴叭叭地嘀咕:“叔夫怎么不带冯叔啊,留梁叔在家多好啊?” 梁叔就不会天天盯着他背书写字,隔壁的那些叔叔也不会,只有冯叔会,而且课业完不成,他还要被留下多学半个时辰。 青石叹了口气,昨晚他也想劝公子带冯淮出去,可惜公子不笨,一眼就看出了他不想学习的想法,甚至说如果他带冯淮出门,那就要在县城学堂里请一位夫子来家里教他们。 还说反正学堂如今也放了假,花点银子,不愁请不到好夫子。 相比起满嘴之乎者也的老夫子,青石宁愿冯淮来教他和墩墩,起码墩墩边吃边听课的时候,冯淮不会骂小孩。 一说起吃的,青石又想起公子不在家,他们要吃半个月的酒楼饭菜了,县城里那种大油大盐的饭菜,青石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嘴巴干。 小少年垂头丧气地关上大门,唉,公子离开的第一天,想他。
第63章 这次任务听我的 “主子,王部将求见。” “让他进来吧。” 得到允许后乌榆才掀开门帘让王怀进去,看到一身裘衣坐在躺椅上看书的男人,王怀心里一股无名火起,说出的话也带了一丝火气:“王爷,看情况,匈奴明天会再次发动进攻,您何时将应对之策告知属下!” 躺椅上的男人慢悠悠翻过一页书,似有不解道:“这不是应该去问高将军吗?” 王怀脑门青筋直跳:“将军喝了药就睡下了。” “他睡前没跟你说明天的仗该怎么打?”男人端起热茶喝了一口,似有不解道,“那你还不去把高将军叫醒问问?” 对方一副不沾手不担责的模样,气得王怀咬牙切齿,可是没办法,醒来后看到王爷在军中,高将军就放心地养伤了,估计也没想到对方会当甩手掌柜。 王怀有自知之明,他承担不起战败的责任,也没有指挥战局的本事,只能低声下气道:“将军有伤在身,还望王爷主持大局。” “王爷之前能带兵平定婆罗国,打得他们四年不敢再犯,如今也定能打退匈奴。” “这可不好说。”枭王慢悠悠叹了一句,“毕竟婆罗国可没有匈奴这么能打。” “不是本王不想指挥,而是你们北大营不是本王一手带出来的,没有能执行任务的人。” 眼看为了不担责,对方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王怀急道:“您尽管下达任务,属下亲自执行!” 躺椅上的男人放下书看了他一眼,便闭上眼睛似睡非睡,大帐里安静了下来,除了士兵巡逻时的走动声,再无其他声音。 王怀等了半晌,才等来对方一句话:“既如此,王部将,你绕后烧了匈奴的驻地吧。” 两军对战,粮草至关重要,无论是谁都清楚,只要先烧了对方粮草,这场仗都能赢,但问题就在于,如何绕过前面的军队,成功潜入重兵把守的驻地里。 王怀咬了咬牙,接下了这个十死无生的任务:“属下领命!” 躺椅上的男人闭着双眼,轻轻颔首:“去吧。” 王怀深深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去点人,烧粮草一事,人不宜多,但是人不多的话,遇到围剿未必能成功逃出,所以他要带几个身手好的士兵一起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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