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序:“啊?” 张夫人的侍女打开偏厅的一处角门,竟是一条可以通往卢小姐闺房外的小路。 锦绣园外已经传来新郎官带着喜意的声音,众人也纷纷应和请新娘子出门。 “文老板意下如何?”张夫人笑道,“妾身这个干娘可要得?” 做生意附带的条件,哪里有直接和王妃扯上关系来得好?早在把文序请来女儿绣楼的时候,张夫人就打算好了。 如果文序真和某位王妃有关系,她肯定要让对方和女儿成义兄妹,如果是假的,那外男擅闯女儿绣楼,就足够自家夫君勃然大怒了。 为了即将远嫁的女儿,张夫人已经把一切所能想到,做到的事都做了。 文序怔住,半晌才轻笑一声:“妹妹能有干娘这个母亲,真是福源深厚啊。” 无论是不知来源真假,也愿意花大价钱买下的簪子,还是为了女儿,愿意自降身份认一个商人为干儿子,放在大盛都是为人诟病的事迹,可张夫人就这么做了。 “好,好!以后干娘也给你撑腰。”张夫人笑着笑着,眼睛泛起一点泪光,拉着文序走过角门,“随干娘一起,去送你妹妹出嫁吧?” “好。” 反正张夫人是这个陌生的朝代里,为数不多合自己眼缘的人,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干亲多个底。 文序欣然应下,随着张夫人的指引,朝卢泠鸢的闺房外走去。
第30章 卢府喜宴(下) 对于自己忽然多了一个义兄,卢泠鸢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知道母亲不会害了她,便恭敬地对这位陌生的俊美哥儿行了一礼:“泠鸢见过兄长。” 一身华美喜服的女子温婉秀丽,精致的五官在妆面的点缀下越发俏丽。 文序今天只是应邀前来喝杯喜酒,身上也没带什么贺礼,便道:“不必多礼,此去路途遥远,妹妹需保重身体,勿让干娘忧心。若是有什么大事无法解决,可令人传信至上京枭王府即可。” “若是无大事呢?”卢泠鸢笑了一下,没了即将嫁为人妇的稳重,反而有了些十六岁女子该有的俏皮。 文序也笑了:“那就传信至辽风府伏峰县,为兄近一年都会在那边做买卖。” 有其母必有其女,张夫人的性格能合他眼缘,卢泠鸢也不遑多让。 张夫人红着眼睛笑道:“好了鸢儿,该遮上盖头了,一会你义兄背你出门。” “哎!”卢泠鸢哽咽应下,“兄长背我出门,女儿也是有靠山的人。” 父母只有她一个独女,多的是人说她们家以后会绝户,卢泠鸢不知道母亲是如何搭上枭王府这个关系的,但是她知道母亲对她的爱护。 也因此,她不会拂了母亲的好意,乖乖地认下这位素未谋面的义兄,让对方背自己出门。 大红的盖头遮住了女子面若桃花的脸,文序转身蹲下,由张夫人和侍女将卢泠鸢扶上后背。 张夫人怕文序一个哥儿没什么力气,叮嘱侍女:“小桃你扶着点,别让文公子和小姐……” 话音未落,文序已经背起卢泠鸢稳稳走出几步,“别让我们怎么?” 张夫人眨了眨眼,“别让人冲撞了你们。” “新郎官到了!新娘子快出来呀!” 嘈杂的人声愈发地大,文序背着卢泠鸢,一步一步朝锦绣园的月亮门走去。 张夫人由侍女扶着紧随其后,拿着手帕轻轻按在眼角:“真好,我的宝贝鸢儿要成家了。” 侍女劝道:“夫人莫哭,这是好事嘞。” “是,瞧我。” 张夫人缓了缓,可算是平复了一点心情,“鸢儿从小就被我和老爷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如今嫁为人妇,我总担心她在夫家使小性子。” “怎么会呢?”侍女笑了,“咱家小姐的性子再好不过了。” 六月天热,文序穿得单薄,才走了几步路,肩头就传来一点凉凉的湿意,他想了想,安慰道:“别哭,我无兄弟姐妹,你也一样,既然干娘认了我,我就是你兄长了。” “大喜的日子别难过,我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你不便离开夫家,我总能替你看一下干娘。” “那就劳烦兄长,替我多多照看母亲。”卢泠鸢带着哭腔的声音轻轻响起,“方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兄长是商人,做生意讲究一诺千金,我有五千两的私房钱,都交给兄长,烦请兄长替我多看望父母。” 文序哑然,也是没想到待嫁的新娘会偷跑出来听墙角。 他义正辞严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我是你义兄,用生意来谈交情未免见外了。” 文序自觉有原则,做生意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许诺的事肯定会完成,在身死穿书之前,常人能得他一句承诺,无论多紧急的事,基本上都可以放心了。 但是他这个人也很护短,看对眼的人,不需要付出什么东西,就能得到他的帮助。 和张夫人做生意是钱货两讫,但是张夫人为人处世的态度,对女儿的爱护,都是他另眼相待的原因。 “有事就写信,别怕。”文序道,“今天兄长能背着你,送你出嫁,往后那个人对你不好,兄长也能去西南把你接回来。” 这句话不止跟上来的张夫人听到了,等候在锦绣园门外的新郎官秦简也听到了。 他来接媳妇回家成亲,怎么忽然就多了个男的说以后接他媳妇回娘家?从西南总督府接人,口气这么大,对方什么来头? 面对新郎不可置信的表情,张夫人笑弯了腰,“傻孩子,你妹妹今天大喜的日子呢,别说气话。” 文序只笑了下,不再说话,虽然他和张夫人说的是枭王府,可到时候真去解决事情的是他,是不是气话,就看这位新郎官日后怎么做了。 秦简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人,但也知道不该在大庭广众下询问岳家的事。 卢泠鸢能自愿让这个男的背出门,对方就肯定不会是岳父搞出来的私生子,所以秦简也老实叫了一声“兄长”。 其他人都以为文序是张夫人娘家的子侄,张家人不明所以,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也不会犯蠢,面对旁人好奇的询问,都笑着不否认。 只有一直等候在锦绣园外的冯淮傻眼了,王夫不是来江城做买卖吗?今天不是应邀来喝喜酒吗?怎么一转眼,王夫都背着巡抚家的千金出嫁了? 一时间冯淮也不知道该弄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该吐槽王夫一个已经嫁人的哥儿居然还送女子出嫁。 等秦简当着张夫人的面再三许诺,才从文序背上抱下自己的新娘,待把新娘安安稳稳放到身后的绣轿中,他才拱手拜别岳父岳母,带着迎亲队伍离开。 为了儿子的婚事,西南总督早在江城买了一处宅子,秦简会带着卢泠鸢回宅子里安顿,等三天回门后,再启程回西南,在秦家拜堂,才算正式完成全部的婚礼流程。 迎亲队伍离开后,准备了许久的流水席也可以开席了,文序看了一眼天色,有些担心流水席人多,梁峰和青石看不住墩墩,便提了出来。 张夫人也知道文序虽然同意背女儿送嫁,但说到底是自己先算计了对方,让对方除了答应别无他法,所以此时也不多为难,让管家带着文序去流水席那边。 等客人都一一安排好,卢大人才有空询问:“刚才怎么回事?什么兄长妹妹的?” 他没记错的话,自己洁身自好,和妻子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一个女儿吧? 张夫人脸上喜意不减,悄声道:“那是我认的干儿子,特意让他来背鸢儿出门的,其他的你别管。” 卢大人的嘴张了又合,不敢再问,女儿出嫁了,要是再惹媳妇不开心,就没人帮他说好话了,此时的巡抚大人忽然对秦简这个外地女婿不太看得上眼了。 唯一的女儿出嫁,张夫人可是下了大功夫,仗着娘家从商有银子,便大摆流水席,卢府门外的一条街都摆满了席面。 文序就是在其中一张桌子上找到了自家等待开席的小孩。 “叔夫!”墩墩举着手里的铜板,笑得可开心了,“快来吃,我们给钱了!” 巡抚府也就意思意思收几文钱喜钱,免得一些要强的寒门学子不好意思来吃,可是从墩墩这个小家伙嘴里说出来,却如此理直气壮。 青石急了:“在外面要叫叔叔。” 墩墩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因为流水席刚开,很多菜还没上,所以不少人还在卢府门前捡新郎迎亲时洒的喜钱,这一桌目前坐的人,只有他和青石还有梁叔。 小家伙松了一口气:“我记得,这里没有人,我才这么叫。” “墩墩还小,叫错很正常。”文序安慰了一句,带着冯淮一起入座,“你的小伙伴呢?没有找到吗?” 墩墩指着卢府门口的方向,“找到了,小恙和福子哥在那边,捡铜板。” 小家伙捏着一枚铜钱塞到文序手里:“听说这个铜板好,我让青石也捡了,给叔夫一个。” 大概是听到其他人说捡到喜钱沾喜气这类的话,小孩也迫不及待想多捡一点,青石和梁峰哪里敢让小家伙跑去人群里凑热闹? 这人挤人的,小家伙一进去还不得被人踩了?青石当即让梁峰抱着墩墩,他自己挤进去抢了好几个。 看到小孩手里的铜钱,文序好奇道:“那剩下的呢?” 墩墩把手里的铜钱放到桌上开始数:“这个给梁叔,他抱我,不能去捡。” “这个给冯叔,他不在,也捡不了。” “这个给叔叔,他没来,我给他带回去。” “这个是墩墩的,存起来,买糖吃。” 小家伙口齿清晰地把铜钱的归属都安排好,一旁的青石傻眼了:“我的呢?” 墩墩一脸疑惑:“青石没有捡自己的吗?” 青石:“……” 满载而归的小恙一过来就听到这句话,十分大方地拿出一枚铜板分给青石:“我捡了我捡了!” 青石摇了摇头:“谢谢,我一会去捡一枚就行。” 小恙美滋滋收回铜板,好心提醒他:“那你快点,不然都让人捡完了。” 墩墩一听也着急起来,一个劲催青石去捡,于是在菜上好之后,只有青石在卢府门口找喜钱,半天才在某个犄角旮沓里找到一枚卡住的铜钱。 等他再回到席位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占了他的位置,正惊疑不定地和自家公子说话。 青石鼓着嘴过去:“你让一下,这是我的位置。” “这流水席哪儿来的……”刘怀曦回头看到他愣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随手掏出几两碎银子,“你先随便找个地方吃,我有事要和文老板聊天。” 冯淮和梁峰都在公子旁边,青石也不执着,收了银子利落转身去旁边桌子,别人花钱吃酒席,他还倒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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