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方岑皱着眉头端详着,出声说道:“这一身也不好。” 伊华然上下看看,问道:“哪里不好?” “太招摇!”齐方岑抬眸看向伊华然的脸,道:“要不华然化个丑妆?” 听他这么说,伊华然突然明白症结所在,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道:“谢家小姐见过我这张脸。” 齐方岑心里不舒服,再次生出将伊华然藏起来的想法,道:“那就选一套最不起眼的衣服。” 于海非常赞同齐方岑的想法,这套衣服确实太招摇了,这简直男女通吃。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扑上来,受罪的又是他。于海翻箱倒柜,终于找了一套灰色的衣服,又拿了一根檀香木做的发簪,这才满意地回了东厢房。 伊华然接过衣服,无奈道:“这是最后一套,不行也得行。” 伊华然换好衣服出来,齐方岑紧皱的眉头稍稍松了松,虽然这套衣服他穿起来依旧好看,可相较于以上两套,要低调得多,不过配上那檀香木做的发簪,更多了几分飘逸洒脱的味道。 “就这身吧。”齐方岑勉勉强强地松了口。 尽管房间里温度不高,可折腾半晌,伊华然身上还是有了汗,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又补了补妆,这才在齐方岑依依不舍的眸光中,出了芙蓉园。 伊华然上了马车,从侧门出了平阳王府,在京都转悠了几圈,确定将身后的尾巴甩掉后,这才朝着将军府驶去。 见鹰回来,伊华然出声问道:“那少女的身份可查清了?” “她是原大理寺少卿吴妄之的庶女,叫吴春婷。” “原大理寺少卿之女?那吴妄之犯了何事?” 鹰如实答道:“贪腐。被皇上下旨抄家,吴家男子被押入大牢,不久后将发配边疆。吴家女眷在西城租了个宅子,病的病,逃的逃,如今已经没了银钱度日。” 伊华然接着问道:“这吴妄之是谁的人?” “是禹王的人。” “禹王的人?”伊华然的眉头皱紧,“可将此事禀告世子?” 鹰顿了顿,道:“属下已经递了条子。” 伊华然就此打住,没再多问。齐方宇的人突然找上他,不得不让他心生怀疑,难道他被盯上了?转念一想,他来京都后虽然甚少出门,却并非完全不进出,以齐方宇对齐方岑的忌惮,盯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这安插,未免他刻意了些。 一炷香后,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外,这次伊华然并未下车,而是派鹰过去询问,没过一会儿便回来了。 “公子,将军回来了。” 伊华然看向谢信,道:“我教你的,可还记得?” 谢信点点头,道:“公子放心,我记得。” “那就走吧。”伊华然起身下了马车,谢信紧随其后。 伊华然看向门口的守卫,还是昨日的两人,走上前拱了拱手,道:“劳烦两位进去通禀一声。” 那侍卫客气道:“将军吩咐过,若公子今日再来,便让公子直接进府。” 伊华然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谢信,抬脚进了将军府的大门。门房已经在一旁等着,见几人进来,恭敬道:“公子请随奴才来。” 伊华然跟在门房身后,朝着里面走去,径直来到了前厅。 “公子在此稍候,将军忙完便过来。” 伊华然应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谢信垂手站在他身旁,鹰和鹭则站在他身后。刚坐下不久,便有丫鬟上了茶点,他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悠然自得地等着,仿佛在自己家。 一炷香过去,依旧没人过来,伊华然微微笑了笑,起身说道:“既然将军不便待客,那我们便回去吧。” “是,公子。”谢信跟着应声,小脸上尽是不满。 伊华然起身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脚就往外走,却被门口的小厮拦住,道:“公子稍候,我们将军忙完就来。” 伊华然脸上的笑意淡了,身上洒脱恣意的气质骤变,“你们将军事忙,我也并非无事可做,既然将军府不懂待客之道,我也不便奉陪。”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 不待小厮说完,鹰便上前,撞开了他,护着伊华然走了出去,谢信紧随其后,还不忘狠狠瞪了小厮一眼。 小厮见状急忙追了上去,朝着同伴使了个眼色,紧接着便有一队侍卫围了上来。 伊华然扫了一眼众人,冷笑一声,道:“将军府的待客之道还真是让尹某大开眼界。既如此,那便动手吧。” 鹰和鹭对视一眼,抽出兵刃,便朝最前方的侍卫便冲了过去。侍卫没想到在将军府,伊华然竟说动手就动手,急忙抽出兵刃与他们打在一处。 伊华然抬头看了看院子里的树,快速在谢信耳边说了一句,趁人没注意,找了个上风口,从怀中掏出瓷瓶,倒出里面的粉末,顺着风向众人洒了过去。 “掩住口鼻。” 听到伊华然的提醒,鹰和鹭反应迅速,及时屏住呼吸。而那些侍卫不明所以,待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吸入了迷药,‘砰砰砰’,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转瞬的工夫,院子里还站着的就只剩他们四人。 伊华然掏出帕子,捂住了口鼻,冷眼看着倒地的众人。站在远处的丫鬟看到这一幕,被吓得花容失色,想要逃,却被绊倒在地。伊华然仅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抬脚就走。 谢信跟在伊华然身后,明亮的眸子里尽是崇拜之色,压根没想过,这里有可能是他家。鹰和鹭看向伊华然的眼神也满是惊讶,他们可是在人家地盘上,这不仅说动手就动手,还一下撂倒一群人,这可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往外走了没几步,就瞧见远处走来三个人,为首的人人高马大,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常服,头上戴着黄金发冠,瞧着气势十足。伊华然瞧着他的这身打扮,忍不住想道:这一身果然招摇! 待谢集看清地上躺着的人时,原本就严肃的脸又多了几分阴沉。 伊华然停下脚步,依旧捂着口鼻,以防吸入空气中残存的迷药。不过他并未提醒来人的打算,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跟在谢集身后,穿着一身儒服的男子似乎察觉了不对,上前一步拦住了谢集,提醒道:“将军,小心。” 可惜啊,已经晚了,谢集刚想说话,突然眼前一黑,身子踉跄了两步,撞在了身后的人身上,而提醒他的男子,也在下一刻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砰砰’,又是两声闷响,谢集和被他撞上的人,也相继倒在了地上。 鹰见识过这种迷药的威力,而鹭是第一次见,不禁瞠目结舌,道:“这药竟有如此威力?” 鹰提醒道:“你小心些,莫要阴沟里翻船。” 伊华然吩咐道:“去将厅里的茶端来。” 鹰应声,转身进了前厅,将冷掉的茶端了过来。伊华然指了指地上的谢集,道:“泼。” 鹰屏住呼吸,将茶水泼在了谢集脸上。 伊华然转头看向谢信,道:“过去守着。” 谢信一怔,随即朝着谢集走去,低头看着地上的男子,这张脸与他竟有七八分相似。 随着茶水泼在脸上,谢集的眉头皱了皱,紧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眼便看到了旁边守着的谢信。虽然他掩住了口鼻,可那双眼睛露在外面,还有那张熟悉无比的帕子。 谢集的瞳孔骤然放大,不敢置信地看着,随即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把夺过了那张帕子。帕子上绣着个‘彤’字,这针脚这花样,分明是他心爱之人的贴身之物。 “把帕子还我!”谢信见帕子被抢走,顿时急了。 谢集抬眸看向谢信,再次震惊地瞪大眼睛,这张与他年少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谢信见他看着自己发呆,再次出声说道:“把帕子还我!” 谢集回了神,一把攥住谢信的手腕,道:“这帕子是谁的?” 谢信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身子,随后又如炸毛的小兽,凶巴巴地吼道:“这是我娘的帕子,你快还我!” 谢集的眼睛亮了,再次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不待谢信回答,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看到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带着小厮丫鬟,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看到前厅在歪歪斜斜躺了一地的人,不禁大惊失色,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谢信见谢集看向来人,趁机夺过帕子,挣开他的手,捂住口鼻,脚步飞快地跑到了伊华然身旁。 “将军,您怎么了?”谢雨桐见谢集狼狈坐在地上,急忙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谢集身上慢慢有了力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撑起身子站起来。谢雨桐见状急忙上前扶了一把,谢集却拂开谢雨桐,扫了一眼站立在前厅门外的四人,目光最后锁定在伊华然身上。 “你是谁?” “我姓尹,见过将军。”伊华然拿开帕子,行了一礼。 “在我将军府行凶,你还真是胆大包天!”谢集眼神一冷,眼中闪过杀意。 “前日尹某救了谢小姐,谢小姐感激尹某,便说要报答尹某,尹某当日有事,不便久留,便与谢小姐相约,改日登门拜访。没承想尹某登门,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尹某虽不如将军身份尊贵,却也不是无事可做,不想因此浪费时间,便想离开,谁知竟有许多侍卫阻拦,尹某不得已才出手自卫。”伊华然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他们不过中了迷药,一瓢凉水便可让人清醒。” 当谢雨桐看清伊华然的脸时,不禁为之惊艳,但听清他说的话,那惊艳便变成了震惊。堂堂将军府被人撂倒了一片,这说出去谁能信,这不是明晃晃地打他们的脸吗? “巧舌如簧!今日若不给我一个交代,休想离开将军府。” 伊华然再次捂住口鼻,道:“将军府的待客之道竟是如此霸道,尹某当真是长见识了。若是此事传出去,不知这将军府的声誉是否还保得住。” “只要你们走不了,此事便不会传出去。”谢集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威胁。 鹰和鹭手持兵刃,将伊华然护在身后。 “呵。”伊华然轻笑一声,将两人推开,脸上不见丝毫慌张,道:“将军以为尹某为何一直掩住口鼻?” 谢集一怔,随即变了脸色,道:“你下毒!” 伊华然眉眼带笑,笑容却不达眼底,道:“将军此时再掩住口鼻,已没了用处。” 谢雨桐闻言眼中闪过惊惧之色,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将军府下毒,你可知这是犯了死罪!” “既然死罪难逃,那便拉着将军和将军夫人陪葬,倒也不亏。就是没想到救人还救出了祸端,也不曾想到堂堂护国大将军,竟是恩将仇报之人,早知今日,尹某便不该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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