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手一怔。 谢清遥:“我指的是你那个同伴。” 谢清遥微微蹙眉,“他够狠,够胆,够绝,死了可惜。” 章七手,“可他是杀人越货的强盗啊!他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他想直接杀人把东西抢走!这种人你要用吗?” 谢清遥一笑:“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好人?” 章七手不敢往下继续问了,喝了口水先压压惊。 谢清遥坐在沈星河的背后,手揉动着膝盖,冷眼盯着章七手,“即然是我夫人的人,你小子给我听好。 够狠,够胆,够绝,就当个彻头彻尾不留后患的恶人。 做不到,还说什么伤天害理的话,你最好金盆洗手。 最忌的,就是你这种人,做了脏事,还在善与恶之间徘徊的不定。 盗就是盗,没有盗亦有道。 别给你自己找理由,否则你做事不干净,总有一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若你因此连累了我夫人,我活扒了你的皮。” 谢清遥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说完了话,起身踹门出去。 面对谢清遥的恐吓,章七手很没骨气的吓哭了。 是的,就是吓哭了。 他胆子本就很小,经历这样奇强的精神压力,他实在憋不住了。 章七手两只圆圆的眼睛走势往下,使得他看上去格外无辜。 他撇嘴,眼泪啪嗒啪嗒的落进茶盏里。 章七手呜咽:“老九,这个事情能不能回去不要跟兄弟们说,我太丢人了!” 沈星河瞧他哭的这么委屈,也拿他没辙:“行,我不说,但我相公说的是实话,我劝你还是金盆洗手吧。”况且沈星河也不知道这个铜锤帮在何处。 章七手不仅仅是金盆洗手这么简单了,他甚至想金盆洗澡。 洗大澡。 今日一役,他彻底是害怕了。 沈星河在脑海中搜索关于铜锤帮的线索,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我记得小八和我说,你好像偷东西事发,然后在逃了是吧?还准备去京城发展,你如今怎么到了这里?” 提起这个,章七手的眼睛又红了,他沉声道:“我到了京城之后,起先入室盗窃,不经意间听见了两个官员的谈话,我一时惊惶,结果险些被捉住,露了真容,九死一生跑走了,我被通缉了。 我逃去别的地方,可是我每当对道上兄弟报上霸天紫虎的浑名时,我总是遭人耻笑。 我一想,这也不行,我索性就改个浑名吧,我便改了个天紫。 我真傻,真的,我单想着这个浑名不会遭人耻笑,我却没想到最重要的一点。 这和天子同音!!! 事情突然闹大了,官府认为我涉嫌谋反起义,偏偏咱们帮里的老五和老六还真的参加过起义。 然后我就被全国通缉了。 我被逼无奈,只能借那个强盗的保护,我真傻,真的……” 他说不下去了,哽咽住,眼泪鼻涕哗啦啦的往下淌。 沈星河轻声问他:“你听见官员谈什么话了?” 章七手吸了吸鼻涕,抹了把眼泪,回忆了一阵,望着沈星河,“说什么太奶?什么太爷估计都来了。” 沈星河:“……” 章七手:“说是谢家满门抄斩,朝中无人再能制衡,只怕后面世道会越来越乱,还不如趁此刻能捞就捞些。 之后他们就说一些具体如何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还说要做私盐,最好用轮椅运出去。 还说……到时候一旦有变,可借平叛之由头,让李总兵搜刮百姓钱财,届时也是一笔大数目。 然后他们还说,最好是能找到那小杂种,听说抓到那小杂种,高官厚禄,飞黄腾达!” 沈星河眯眼睛看着他,平叛?小杂种? 小杂种……太爷……太奶? 沈星河一时没想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显然,那俩官员认为谢家满门抄斩,必定这小杂种指的不是谢家人。 沈星河看向章七手,“说真的,老七你确实够背,你听了个云山雾绕,什么都没听明白,结果还被发现了,还被通缉。” 章七手眼睛又又红了,“谁说不是呢!我真傻,真的,最冤的还是天紫这件事,我单想着这个浑名不会遭人耻笑……” 沈星河惊恐的望着章七手,“你别,你正常一点,好不容易来了个新人,咱们注入一点正常的新鲜血液,你一定要正常! 不要说重复的话,你别当章七嫂啊!好吗?这对我很重要,知否!知否!!” 章七手一怔,抬眼望着沈星河,“什么意思?” 沈星河一挥手,没给他解释,而是让章七手先歇着吧。 他没回房间,先去了谢清遥的房间敲门,“你睡了吗?” “还没有。” 里面传来谢清遥的声音。 沈星河将门推开,见他仍在案前,斜斜的坐着,手里按着一本书,他目光移向沈星河这边,“怎么了?” 谢清遥的表情平静而温吞,话说完了,他便安静的望着沈星河,仿佛适才那个满脸戾气对章七手威严恐吓的人不是他谢清遥。 沈星河清了清嗓子,坐在木凳子上,“就是铜锤帮的事……” 谢清遥唇角勾笑:“我都知道,你曾经是他们的人,谢虎将你买回不久,就查了你的底细。” “嘿嘿嘿嘿……”沈星河有些尴尬,不过,见了他嘴角的那抹笑意便安心许多。原来他早就知道啊,也对,当初买来原主,是该好好查查的。 沈星河轻声问道:“你适才踹了人,腿疼不疼?” “不疼。” 沈星河皱眉,“你不要骗我啊。” “没骗你啊。” 沈星河:“那你适才发什么脾气?” 谢清遥一怔,蹙眉,手里的毛笔蘸了墨汁,抱怨,“方县令那个蠢货,他公文居然不会批,将烂摊子甩给我。” 他表情生冷:“我迟早有一天活剐了他。” 沈星河探头望了望他,想判断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谢清遥:“你早点休息吧,我得紧着处理这些。” 沈星河点点头,出去了。 房门掩上,烛火轻轻一抖,悬着的毛笔迟迟没有落在公文之上。 谢清遥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一滴墨点坠下,“嗒”地一声,十分清晰。 苍白的手背耸气青筋来,拇指摁断了笔杆。 翌日。 章七手洗漱过后,将门打开,贼兮兮的左右瞅瞅,见得无人,这才蹑手蹑脚的迈步出来。 他鬼鬼祟祟的潜行,来在一间房门前,耳朵贴在门板上,屏息凝神的听里面传来的声音。 “李哥哥,你再打我一下呗,我犯贱。” “啪。”清脆的一声响。 李大娃如了谢清洲的愿,给了他一记耳光。 “要打就要对称,右边再来。” “滚!” 章七手吓的一哆嗦,这里过人没一个正常人,他忙走开。 又换一间房,贴着门板又仔细听。 “去我的船上!” “哼,你也算是银?宋伯怀,你和狗皮膏药似的跟了我们一路。” 里面传来叮咣的响动,似乎是东西坠落砸在地面的声音。 最让章七手震惊的是“宋伯怀”这三个字。 这里面该不会是礼部尚书宋伯怀吧。 这是一艘什么船啊,黑白两道都在。 章七手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换了下一间房去听。 他将耳朵贴在在门板上,“嘭”地一声,门板震开了。 门板直击章七手鼻梁,直接给他拍地上了,章七手捂着鼻子,愕然看向对面。 谢清遥坐在轮椅上,满眼阴鸷的望着他。 相比其他人,章七手最怕的就是眼前这位爷,想必他也是大有来头。 章七手捂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来,落荒而逃,一路血迹直至房间门口,遇到了拿着药瓶的老马。 老马朝他嘿嘿一笑,吓得章七手忙推门而入。 他坐在椅子前,拍了拍胸脯,这才是艘贼船吧,他在外面闯荡多年,还没见过这架势的。 沈星河醒来之后已经是晌午了,他将头发随意束起,要去隔壁找谢清遥梳头发,打了个哈欠,转角处,露出一个小脑袋。 章七手朝着他满脸殷勤的笑:“老九,你来。”
第七十四章 惩罚 沈星河揉了揉眼睛,十分好奇的走过去。 章七手朝着沈星河挤出一个略微僵硬的笑意,左顾右盼,咸即对他轻声道:“老九,我送你一个好东西。” 沈星河十分好奇:“什么?” 章七手从怀里拿出了两个加厚坎肩。 这坎肩上面还染着汗渍,明显是穿过的。 这不是好东西,是臭东西! 章七手:“老九,你穿上这个,能显得壮一些。” 沈星河眼角跳了跳:“你的意思,是说我太细了?” 章七手:“不不不,是别人太壮了。” 他连忙解释道:“昨日,你和我比身量,我想,你应该是介意自己的身量,所以,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大清早,章七手送沈星河一件儿坎肩,还触碰他细的底线。 明明就感受到,他说自己是细狗呢。 可对方的眼神流露着真挚且愚蠢的光芒,看上去并不像存心冒犯。 于是,沈星河压下了供上脑门的邪火,对章七手道:“大可不必,我穿着怕悟出热痱子,你自己留着吧。” 他转身就想走,被章七手叫住了,“诶诶诶,老九老九,你昨夜睡得好吗?” 沈星河疑惑地望着对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 章七手摇摇头,“没有事。” 谢清洲推开门板,从房间里出来,看了沈星河一眼,道:“嫂子,去吃饭么?” 沈星河:“我还没梳头呢,我想找你二哥梳头去。” 他顿了顿,看着谢清洲脸颊红指印,问道:“你怎么从李大娃的房间出来呢?” 沈星河又朝着房间里张望,房间里空荡荡的。 “找抽呗!”谢清洲道:“先去吃饭吧,昨夜我二哥弄公务到今日早上,这会多半还没睡醒。” 沈星河:“好!” 他跟着谢清洲出去了。 说来也巧,谢清遥在天刚亮时,带着一个捕快来在谢清洲的房间,这捕快的箭术是这群人里最高超的,谢清遥本意是想让对方教谢清洲箭术。 谢清遥走后,谢清洲便去了李大娃房内。 却无意间,听见了章七手与沈星河的交谈。 章七手才迈步欲走,身后忽然传来冷笑声。 鼻腔喷出的一丝笑意,轻飘飘的,却闯入章七手的耳朵里,犹如一道惊雷。 他登时立主了,回过头,赫然见得谢清遥坐在轮椅上慵懒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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