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尔诸也渐渐激动开来,他迫切的看着小石头:“如果你还记得你尚有一半大漠人的血统,你一定不要让他得逞! 一旦谢清遥手掌重权,他一定会屠戮大漠人! 大漠是你母亲的故乡!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母亲的故乡葬送在卑鄙的南蛮子的手中! 他们会焚烧我们的草原,把我们的女人掳走玷污,把我们的男人杀光! 你的母亲用性命换回了大漠调养生息的余地,你不能让他的家乡毁在你的手中!” 撒尔诸激动着:“你目前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不要着急,你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雏鹰终有一天会羽翼丰满,当那一天来临,你要毫不留情的杀掉谢清遥为大漠人报仇!” 落针可闻般的静。 撒尔诸急不可耐的催促:“你听到没有!看着我!看着我!” 小石头颤抖的手,忽而静止,他看向撒尔诸。 撒尔诸:“他在利用你!你一定不能让他得逞!这是个阴谋!” 小石头:“我知道。” 小石头的声音不大,却格外的低沉: “我知道,他为何待我好。 他告诉我,沈大哥爱吃的食物,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他宁肯忍受着双腿的疼,假装无事发生,也不肯让沈大哥担心......” 小石头陡然大叫:“他是因为爱沈大哥所以才爱我!他是真心待我的!” 小石头浑身发着抖,他愤怒的望着撒尔诸:“如果谢大哥要屠了大漠,我跟着谢大哥一起去屠!!!” 他狂吼:“那日,你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你们口口声声喊我小杂种!还说大漠王收拾好了马厩等我回去! 母亲为了我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他以死换了我的活路! 你们是怎么报答他的?他的家乡是如何报答他的! 你们是如此憎恶我。 你们只看重我身体里流淌着一半中原人的血,可你们忘了,我身上也流淌着大漠的血! 我是草原明珠乌金珠的儿子啊! 布泰耐舅舅告诉我,我的母亲金珠子是草原上最骄傲的女人!她善待每一个大漠人!她帮助过很多大漠人! 你们是怎么对待她的儿子的! 她用死换了我的生啊! 她临死都坚信着他的父亲会接纳他的孩子!坚信着他她的族人会善待他的儿子! 她是那么的信任你们! 可你们背叛了她的信任。 到底是谁卑鄙?是你们卑鄙! 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你们不拿我当人看!” 撒尔诸听得这话,心中一沉,他无论如何不能让谢清遥得了权势,既然从大漠这边没有办法说服,于是,他想到了小石头的父亲。 撒尔诸深吸口气,被小石头抢了先: “还有我那个所谓的父亲! 我巴不得谢大哥宰了他! 我娘死了两次!一次是死在狗皇帝的手里! 还有一次,是死在了你们大漠人的手里!我恨你们! 你们都想利用我! 可沈大哥不利用我!谢大哥是因为爱沈大哥才会对我好!他更没有利用我!还有布泰耐舅舅!他也不曾利用我! 是你现在又在利用我!是你这只大漠猪想利用我!” 小石头眼睛红了,他越说越激动了,他尖叫着: “我你妈!我迟早跟着谢大哥屠了大漠,我你妈!我迟早跟着谢大哥屠了狗皇帝,我你妈!我迟早屠你这只大漠猪!” 由于小石头不会说那三个字的大漠话,他当中直接穿插着中原话。 他悲愤的转身,打开门,赫然见得谢清遥负手立在门外。 小石头心惊胆战的看着谢清遥。 他六神无主,可他除了那三个字,剩下的都以大漠话与撒尔诸开口。 小石头不愿意挑明了这事,他怕,怕直面最尖锐的矛盾。 小石头抬眼,望着谢清遥挤出一丝笑来,用中原话问他:“谢大哥,你怎么来了?” 谢清遥负手,狭长的眼,注视着地上的撒尔诸,谢清遥咧嘴笑,对小石头以大漠话开口: “杀了他。” 谢清遥大漠的口音,甚至比小石头还地道。 一把匕首丢在小石头的面前。 清脆而刺耳的声响。 谢清遥的表情淡淡的,可那双眼底却盛着不容撼动的威仪。 冷冷的目光落在撒尔诸的脸上,激得撒尔诸浑身一颤。 谢清遥以大漠话告诉小石头:“我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 一,如果你适才所谓的报仇,只是恐吓他而已。 那么你可以从这里干干净净的走出去。 往后的人生,你继续过着隐姓埋名的人生。 但这不代表你能拥有一个平平淡淡的人生,因为你的出身注定不平凡,你还是会遭到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 还是会听见非议,流言,看尽鄙夷的目光。 但是,沈大哥和谢大哥,还有你的舅舅布泰耐,以及家里的亲人,都不会离开你。 二,如果你适才所谓的报仇,是认真的。 那么,你需要按照我说的做。 先割舍掉你的妇人之仁。 勇敢的拿起地上的匕首,像个战士一样,杀死你的敌人。 此后,我不仅带你报仇,还会亲手将你托举,把你举到最高的地方去,我让你凌驾于人,于万物,于锦绣山河之上。 自此以后,你少了一对沈大哥和谢大哥,多了一双将你视如己出的父亲。” 小石头张着嘴,呆愣愣的望着谢清遥。 身后的撒尔诸怒不可遏:“你别信他!他是利用你!他完全是在利用你!只有你当他的儿子,你才会甘心听命于他!他才能完全掌控你!他在骗你!” 撒尔诸刺耳的咆哮在小石头的耳边嗡鸣,可他一个字也没有听清,他用一种近乎于仰视的角度去看谢清遥: “你真的愿意让我做你的儿子?” 小石头难以置信,再次与谢清遥确认。 谢清遥垂眼望着小石头:“是,你做我的孩子,听我的话,我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但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或者我妻,我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小石头心若擂鼓,他想一口答应,可是当他看到地上的匕首时,他犹豫了。 小石头回头去看撒尔诸,他恨透了这个人,可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他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下刀,结束这条命。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看向谢清遥:“把他丢到冰窟窿里去行不行?” 谢清遥:“不行,如果做我的孩子,则必须要听命于我,现在,我要让你克服你的妇人之仁。” 谢清遥语气淡淡的催促:“将他的头颅割下来,亲手递给我。” 小石头当然要选第二条路,因为可以做沈大哥和谢大哥的孩子。 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回头看向撒尔诸。 小石头虽然恨透了撒尔诸,他曾经扇过小石头的巴掌,用恶毒而轻蔑的语言重伤过小石头。 可是用手上的匕首,还要割掉对方的头颅,再亲手递给谢清遥。 这无疑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小石头手中的匕首在发抖,他看向谢清遥,重问:“我找马爷爷讨一副毒药,给他灌下去行吗?” “不行。” 谢清遥的回答言简意赅。 小石头咽了口唾沫:“或是让小八叔卸他条胳膊,他血流干了......” “不行,必须你亲自动手,割下他的头颅,亲手递给我。”他将语气,压得更重了些。 小石头的呼吸渐渐加快,他脸色惨白,移目看向撒尔诸,他鬼使神差的想,要怎么把刀子插进他的脖颈。
第130章 他从前乞讨时,看过有人家在杀猪,屠夫手起刀落,一刀插进脖颈,猪惨叫着,哀嚎着,浑身颤抖着,淌了满地的血。 当时他觉得好玩。 但现在,他觉得不太好玩了。 尤其当撒尔诸两只眼凝出几尽乞求的目光,那是活着的欲望。 他一遍遍的和小石头说着什么话,但小石头太紧张了,一个字也没听。 沈星河和老马刀疤一起下地道运东西,三人已经站在远处听了大半晌的墙根儿了。 一句没听懂。 因为里面说的叽里呱啦全都是大漠话。 老马看向沈星河:“刚才好像提我了。” 沈星河:“提你了?” 老马:“对,马爷爷,我听见这么一句。” 刀疤说:“我怎么好像也听见小崽子提我了呢?”他不太自信的学了一下小石头的口音: “虾八酥?这是不是提我了?虾八酥?小八叔?虾八酥......” 沈星河:“里面没动静了,走,瞧瞧去。” 三个人蹑手蹑脚的又往前面凑了凑。 里面听不见任何声响。 沈星河垫脚,抻长脖颈仔细观瞧,忽而瞥见小石头的脸色惨白,时不时低头看着手中的刀子,又看向撒尔诸那边。 小石头的眼中交织着惊恐,他闭上了眼,胸膛起起伏伏的,试图压下眼中的愤怒。 这种感觉很熟悉,沈星河手刃四血老铁时,也是这副怂样。 他恍然明白了什么,加快脚步冲过去了,但却用着稀疏平常的语调问:“诶?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刀疤和老马也过去了。 谢清遥垂眼,望着小石头,冷笑:“妇人之仁,你让我失望了。” 这一句话,他不是用大漠话所说。 于是,沈星河便更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他问谢清遥:“你教他杀人是不是?” 谢清遥没有回答。 刀疤怀疑的望着小石头手里的刀:“不会吧,老九,你可能误会了吧。” 老马说:“就是,谁会教一个六岁小孩杀人啊。” 小疯子会。 沈星河自问不可能猜错。 小石头这种鬼灵精,没有人能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除非,小疯子给他开出一个诱人的条件。 这才会使得小石头拿着手中的匕首在踌躇。 沈星河望着谢清遥:“你就是在教他杀人吧?是不是让他杀了人,认你我为父母,是这样吧?没错吧?” 刀疤和老马讷讷看着谢清遥。 众目睽睽下,谢清遥坦然的承认了:“没错,是这样。” 沈星河还没来及说话呢,老马反应巨大:“哎呀!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能教他用刀杀人啊?这太过于血腥了!” 老马看向小石头:“缺毒药你跟我说啊!何必用刀?” 刀疤:“用毒药杀人也不行啊,这小崩豆才六岁啊!”他看向小石头:“他是骂你了,还是怎么了?这样,我来帮你卸他条胳膊解解气就行了,你现在太小,别学杀人。” 沈星河也说:“对啊,没错啊,他才六岁啊,六岁怎么能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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