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燃将农家泛黄的镜面拿到身前,站在赵浔身后,将那药膏又涂了一些在赵浔颈部,十分恭敬道:“陛下少安毋躁,过会儿您就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 陛下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有的人语气越恭敬谦卑,干的越不是人事。 谢燃站在赵浔身后,两人一起看着镜中赵浔的脸。赵浔沉默了一会,指着镜中,问道:“……这是什么?” 谢燃肃然道:“易容。”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赵浔还是指着镜中,神情第一次十分一言难尽,质问道:“你给我易成什么样了?” ---- 求预收,很喜欢这本都耽感情~【白昼已焚】CP1503002 我有一个天赋:能在梦中预知未来。十年前,我借此能力作局作戏,代替本该站在祁昼身边的人,骗他对我多看一眼。 父亲曾警告我:“不要为任何人改变未来,否则你会一无所有。” 我一点也没听进去,结果,假的就是假的。我最后被弃如敝履,家破人亡。 十年来,我自以为已将祁昼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我再次做了预言梦,梦到他将囚禁我,用匕首杀死我。 我要吸取教训,先下手为强,杀了他。 酒吧,我跪在他脚边,诱他带走了我。 听说,那夜他原本是来缅怀一个叫周灼的死人。 那是我十年前的名字。 最后,我才知道预言梦的后半段 ——他将匕首递给我,对准了他自己的心脏。
第26章 调戏 镜中照出的是位秀美的女子,谢燃手段出神入化,给他垫了颧骨,柔和了面部曲线,甚至还画了眉,涂了口脂。 谢燃看着镜子里的赵浔,十分平静。不过此时此刻,这种平静才显得比较可怕。 此人面不改色地回答赵浔道:“女人。还是一位妙龄少妇,在下的夫人。” 他估计怕赵浔炸,还是补了句正经话:“一会出城搜查一定会摘帷帽,这样有备无患。” 赵浔本来真有点烦躁,听到他那句”夫人“,倒竟然莫名其妙安静下来,红唇微抿。这神态放在陛下脸上,那是深沉莫测,但如今竟别有一番秀美妩媚。 陛下看着镜中的脸,适应了一会儿,又问:“出城后呢?” 谢燃道:“去南大营,把你交给镇守那里的将军,让他派人护送你回宫。” 他们从宫中到巨鼎祭坛,原本就走了一日夜,后来又顺流而下,如今已到了南部边境。这地方说远不远,但却并不算太平,因此常年驻军。 其实,在知道郡守目标是自己后,谢燃也考虑过和赵浔分头行事,让赵浔独自回宫——但终究有些放心不下。 赵浔人在宫外,又中毒受伤。万一来”救驾“的货色居心叵测,直接送赵浔龙驭宾天就歇菜了。 “你呢?和我一起回宫?”赵浔立刻问道。 “是。”谢燃道。 ——四十九天,如今莫名其妙已过了这么久,他要尽快找到自己的尸体,再毁了。 赵浔没有异议。事实上,一路上,他似乎除了对给谢燃添乱兴趣浓厚,对别的事都毫不在意。 两人没有和张大娘一家人告别,乘着天还没彻底亮就离开了村子。 前天夜里刚下过雨,空气都带着潮湿的味道,赵浔穿一袭皂色曲裾绕襟深衣,腰身紧窄、长而曳地。这衣服其实男女皆可,但下摆稍紧,讲究行不露足,硬是把风骚的陛下逼成了莲步轻移,微微落后谢燃半步。 而谢燃在离开张大娘家后,也给自己简单易了容,只是手段比赵浔简单许多,只是涂黑了皮肤,又贴了些胡须,让年龄看起来更大几分。再加上他原本就和李小灯本人气质迥异,即便是何囤当面撞上,恐怕都认不出这具壳子是李小灯的了。 两人走了一会,赵浔问:“还有多久到镇上?” 谢燃本来估计半个时辰,这样天还没完全亮,估计安防不会很严格,如今这样可就说不定了。 “一个时辰内吧,“他顿了顿,道:“您可以快些吗?” 赵浔脚下一顿,幽幽道:“你穿女装试试看?……话说回来,李兄,明明你才是画像被全城通辑的那位吧?你化红妆,带帷帽面纱,岂不是更好?” 他开始语带怨气,说到后来竟然越来越兴致勃勃,简直把自己说兴奋了。 谢燃权当没听到,也没有“怜香惜玉” 的意思,自顾自加快了步伐。 又走了一段,谢燃想办法拦到了一辆进程送货的马车,塞了银钱将自己“娇弱的娘子”送上了车。 碍于有人看着,赵浔又的确不太熟悉女装,上下车都搭着谢燃手臂,肌肤相触,呼吸相闻。 两人举止亲热,赶车的商人还哈哈大笑,取笑谢燃“好艳福,一看便是新婚燕尔”。 本朝民风算不得开放,尤其南方地带、富裕人家的女子在外头鲜少抛头露面,走路羞怯低调,含胸低头。因此谢燃原以为赵浔终于可以安顿稍许,却没想到,此人果然是闲不住的,天生克他,就这一搭车,便给了陛下新的灵感。 自他们下车进城,赵浔便分外“小鸟依人”地挽着谢燃,他气质出众,帷帽下若有若现的容貌又分外清丽,倒真给谢燃惹来不少艳羡的目光——唯一让路人遗憾的是,“依人”的这位娘子,竟比她已经足够高挑的郎君还要高上些许。 谢燃不想太过显眼,因此没有立刻往城门去,而是带着赵浔在集市里略逛了一圈。 陛下的戏瘾立刻上来了,指着草编蚱蜢,凑在谢燃耳边,低声笑道:“夫君,你看。” 前任帝师大人原本正似笑非笑地端详着旁边墙上自己的悬赏通缉画像,不知在想什么。 被赵浔蓦然这样一喊,刚才还神秘莫测的谢大人先是一怔,接着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 小贩听不清赵浔的声音,却看得懂这姿态,当即解下蚱蜢玩具,对谢燃堆笑道:“爷给夫人买一个呗。” 谢燃默然,麻木地在袖袋中摸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李小灯身无长物,自己压根没钱——那绿豆糕、还有给张大娘留的钱,都是赵浔出的。 这时,正听得赵浔轻轻笑了一声,娇声道:“夫君,这还没你做的好,咱们不要了。” 他压低了嗓音,竟真有几分男女莫辨,却不显得做作,而是一种特殊的低哑,就像羽毛滑过心间,让人心头发痒。 连那小贩都没顾上生气,只对谢燃道:“公子好艳福。”谢燃:“……” 这回,他不自觉地侧头看了眼赵浔。 一路上,“艳福”这词他听了不知多少次,可能有了心理暗示,竟也觉得赵浔这柔和了的容貌,秀美动人起来。 世人皆知,谢侯出身钟鸣鼎食之家,读的是四书五经,学的是君子之仪,审美偏好上自然也受了影响。 他其实更能欣赏温柔隽雅,才情横溢的淑女,也会点世家子都擅长的风雅手段,却造化弄人,开始是遭逢大变,无心想这风月事,后来索性就被赵浔这祸害缠上了。 ——赵浔…… 袖子忽然被人拉了一下,谢燃抬起头,对上了赵浔帷帽下笑盈盈的眼睛。 “夫君,在想什么?” 谢燃真是被他这句“夫君”叫的颈侧皮肤一片麻,心跳都乱了许多。下意识地就要推开赵浔,却发现两人已走到城门口,穿甲的武士正在挨个排查,手里还举着李小灯的画像。 “你们两个!停下!”一名络腮胡的军官挡在他们面前,举着画像对着谢燃的脸看了一会。赵浔就戴着帷帽,安静地立在一旁,倒像个真正的深宅主母。 那人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便说放行。谢燃二人往前走了一段,就要出城。 忽然,一个声音横叉进来,喊道:“那女人怎么不摘帽,若是嫌犯怎么说呢?”来人眉心生痣,也穿着城门守卫服秩,只是带着盔帽,应当级别比刚才检查的护卫更高一些。 络腮胡行礼后道:“伍长,那是女人,而且个子也比嫌犯高。” 那伍长吐了口唾沫,斜眼瞄着赵浔,骂道:“废话,老子自己看不出来!一个娘们长那么高可不就是有问题——把她帽子给我摘了,让咱们瞧瞧脸。” 他这么一说,在场清楚他毛病的士兵们一下就明白了,此人是看准了这就夫妻二人,也不像有背景的,觉得人家夫人身段漂亮,借故调戏。 伍长可能喝了点酒,身上还带着味儿,酒臭扑鼻。不光说,见人没反应,还自己上起手来,一手就要去掀赵浔的微帽。而左手竟直接就摸上了赵浔的腰。 谢燃脸色一下就难看了。 他蓦然抬手,食指中指按在那伍长左腕上。 那伍长立刻双眼一番,用力一扭手腕,就想反手将这不自量力的瘦削男人掀翻,却没成想——动了一下,没挣开。 这修长双指,看着像是文人礼貌客气的劝止。伍长却觉得,自己腕上,仿佛被压了千钧之力。 而在旁人看来,倒像是这伍长自己手腕抽搐,呆在当下似的。
第27章 明烛 伍长吃了这个亏,面子下不来,脸色大变,怒道:“好啊,我看你们就是有问题——” “长官,稍安勿躁。”这时,纱帽下的“女人”忽然说话了。“她”声音低哑,不似寻常女子娇脆,却别有一种让人心神安定的磁性:“夫君木讷,大人原谅则个。”说罢,赵浔自己掀开纱帽,露出脸来。 伍长这才脸色好转,眼神不干不净地剜了赵浔几下,竟就一甩手放了行。 两人就这么出了城去。 走了一会儿,赵浔估计也被闷的厉害,索性把那帷帽面纱扯了,倒像已适应了这女郎扮相。谢燃便侧头看了他一眼。 “郎君,是觉得妾娇美不可方物,不觉侧目吗?”赵浔笑道。 “夫君”真是服了他了:“那伍长怎么就轻易放我们走了?” “李兄啊,你应该的确没怎么和底层人打过交道吧?”赵浔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谢燃不动声色道:“什么意思?” “对付市井小民的办法和安国定邦的谋略是不同的,”赵浔侃侃而谈:“最大的区别在于,后者是理性的,大部分行为可以用逻辑推断,小部分冲动不可预测的低概率事件,也可以通过他们的家世性格推测。但底层人可不是,他们通常只为两样东西而活。面子和基本的欲望——我这样的美人,做小伏低,道了歉,全了那伍长的面子,便很关键。” 谢燃面无表情:“只是这样?” 赵浔哈哈大笑:“我还没说完——更关键的是,我借道歉的机会,在他手里塞了碇碎银子。不过这点李兄你可做不到,因为你想不到,而且更重要的是,你没有钱。” 谢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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