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雪听着他反复强调自己的“道侣”身份,生怕做不得数,忍不住又起了戏弄的心思,眨着眼睛满脸无辜地反问:“什么道侣?” 容冽想将他拖进怀里好好咬上几口。 一旁的草团上,小女孩揉着眼睛坐起来:“谁和谁是道侣?” 紧接着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慕朝雪身边的陌生人。 容冽掌心翻动,那把原本被慕朝雪扔在地上的剑回到手里,反射着森冷的剑光,血腥气缠绕剑身。 老虎当场哇哇大哭起来,嘴里喊着“娘”。 容冽和慕朝雪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慕朝雪正想问问容冽刚刚让人昏迷的术法怎么这么快就失效,留在外面的阵法被人触动,传来苏元黎着急的声音:“朝朝,容冽对你们做什么了?” 苏元黎坦坦荡荡,除了要帮虞问春带走慕朝雪的做法显得可恶,对慕朝雪本人并未抱有与其他四人同样的心思,接收到的来自四人的敌意也就最少,再加上她本身便是修为不俗有自保之力,是几人当中受伤程度最轻的。 听到破庙中传来小孩恐惧的哭声,立即就猜测是容冽这个出手狠绝的家伙在做些可怕的事情。 她和虞问春,再加上南宫铎和李忘忧,四个人都没能从容冽手上讨到便宜,更别说是慕朝雪这样一个先天不足的小可怜。 她见里面哭声不止,急忙便挥剑朝结界上强行劈砍过去,想要将自家柔弱无依的师弟从居心叵测的魔尊手中解救出来。 里面传来慕朝雪犹犹豫豫的声音:“师姐,别动手,师弟他没对我做什么。” 接着是一连串有些听不清的声音,好像是两个成年人在笨嘴拙舌地哄孩子。小孩子的哭声渐渐停下来。 远处一棵大树下,几个村人打扮的男女躲在树后面,诚惶诚恐地往这边探头探脑。 苏元黎有些奇怪,远在城中的百姓都躲进家里了,这几个村民离得这样近,混战刚一结束就敢出来凑热闹? 她没来得及多想,就望见慕朝雪已经和容冽并排走出破庙,身后还跟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 那孩子远远瞧见树后面的几个村民,遇到救星一般大喊着“娘”从慕朝雪身后飞奔了过去。 容冽以及还在远处山坡上疗伤的几人都留在原地,没有要出手干涉的意思。他们混战起来确实惊天动地破坏力十足,连山头都榻了半边,但打架的目的是彻底按死情敌,现在这些情敌各个都还能喘气,根本没有兴趣搭理无关人等。 慕朝雪刚一出来,远处的李忘忧等三人火热的视线就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 本该尸骨无存的心爱之人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眼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出望外将三人包围,爱意肆无忌惮地自那数道注视的目光中涌现。 容冽有种将众人全部灭口的冲动。 苏元黎望着这一片狼藉已经开始为接下来要收拾的烂摊子感到头疼,见容冽的那把剑又浑身往外冒着杀气,顿时表情微微扭曲。 慕朝雪伸手覆在容冽握着剑的那只手上,说:“我想跟他们说几句话。”
第78章 容冽脸色严肃起来,警惕地看向那边三人,却又不想因一己私心限制慕朝雪的行动,令他像自己的私有物一样受自己控制。于是只能带着慕朝雪靠近那片满目狼藉的山地。 走到近处,慕朝雪才清楚瞧见三人脸色有多糟糕,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难怪一直留在此处没有再行动。 但他也没有觉得师弟下手太狠,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师弟是被他们强行卷进来的,要打架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南宫铎在离慕朝雪最近的地方,试着站起身来,当发现慕朝雪主动朝他走过来时,他的眼神变得热切,呼吸变得急促。 他怕这是慕朝雪最后一次在自己身边停留,可眼下自己负伤再无面对其他几人的一争之力,不由乱了章法,下意识将琢磨了一路的念头脱口而出:“你、你知道我的心意,定然也清楚我今日来此所为何人……慕朝雪,阿雪,你愿意跟我走吗?我想带你回云影山庄。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在那里安心生活,我不会再让任何事打扰你……” 他的神色间充满哀求,偏又因潜意识里早已知晓答案,被现实与奢望之间的遥远距离拉扯得极为痛苦。 慕朝雪在他跟前站住,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势,确定他只是虚弱而不是性命垂危,便开门见山道:“云影山庄对我多有照顾,我很感激,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会尽力。但是南宫少主的感情我真的没办法回应。” 南宫铎恨恨地看向容冽,“是因为他吗?如果没有他,我会有机会吗?他到底有什么好?” 慕朝雪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瞪向容冽的眼神,不满道:“不许你说他不好。”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便又做出冷静理智的姿态:“我的确是喜欢师弟,但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喜欢你,感情之事无法勉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况且,世上事没有如果。一直纠结‘如果’,只会将自己的心困住。” 他说得明明白白,态度坚定不可动摇,南宫铎一脸苦涩地看着他,良久才艰难挪开视线,用同样坚定的语气咬牙切齿道:“我的感情你既然没办法回应,就不用回应,左右我也不是为了让你回应我才做这些的,我心悦于你,那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我偏要将自己的心困住,里面装的都是你,都是‘如果’,如果你对那个魔族没感觉了,欢迎你来找我,如果我没有死,在我活着的每一刻,都不会放弃等你改变想法。” 慕朝雪想了一肚子劝解他放下的话,还没开始发挥,就这么被堵了回去,一时有些哑然。 南宫铎一脸顽固不化的神态让他打消了继续纠缠下去的想法,他的心情一言难尽,只能从对方身边走开。 对面,虞问春望着他,笑了一下,有些艰难地拖动负伤的身体,向他走近几步。 慕朝雪望见他走动起来依旧有些吃力的腿,心中纠结了一瞬,移开目光,对上他温和的眼睛。 虞问春有些自嘲地开口:“阿雪想好要怎么拒绝我了?” 慕朝雪顿了一下,不知为何被他说得有些窘迫,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心情,正色道:“大师兄,你的心意我明白,你的心魔因我而起,我已经感到愧疚,如果你继续为了我不顾惜自己,我会更无颜面对你。所以大师兄你还是不要喜欢我了吧,这样我们都会好过很多。” 虞问春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理由拒绝自己。 他盯着慕朝雪的双眼,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无奈而纵容地看着他,摇头叹息:“这样你倒是轻松了。可我的心意像是一个玩笑吗?你吩咐一声,让我别再喜欢你,我便能照做不误?” 他仔细端详着慕朝雪的脸,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一向温吞软绵的师弟是如此冷酷绝情。 可是偏偏令人魂牵梦绕,见之便心生欢喜。 “抱歉。”他眼中的温和笑意散尽了,只剩确凿不移的决然,“阿雪无论提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但是这一点,恕我无能,我做不到。” 慕朝雪张了张嘴,仍旧是将一肚子劝慰的话咽回去,默默走开。 经过李忘忧身边时,他用余光瞥了一眼,便打算绕过去,回到容冽的身边。 他是要来“和他们说几句话”,但这个“他们”并不包括李忘忧。 李忘忧所作所为摆在眼前,他和这个人没什么好说的,免得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视若无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从靠在树下喘息的男人面前绕过去,加快脚步,想要走远。 李忘忧因为挣脱羁押时就受了伤,后来又和几人鏖战一天一夜,伤得最为严重,想要起身拦住慕朝雪。可是竟没能站起身来,双腿脱力般地弯折下去,跌倒在浸着血迹的地面上。 慕朝雪离开的脚步迈得更远了,连回头看一眼都不肯。 可他是多想再看一眼对方的脸啊。他的小病秧子还活着,真好。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追寻着慕朝雪的背影,不禁牵动伤口在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情急之下又吐出一口血来。 慕朝雪皱了皱眉,下意识放缓脚步。 李忘忧跪伏在他的身后,一遍遍地祈求:“再看我一眼,好吗?你看看我。” 慕朝雪停下来,转身向他投来一个有些冷淡的眼神,望见他身上伤势,又不免想起容冽的伤口。 他嘟囔着:“我讨厌你。” 李忘忧仰着脸,注视着他此刻冷酷无情的眼睛,问:“有多讨厌?” 慕朝雪视他如毒蛇,唯恐与他多说一句便被再次缠上,于是狠绝开口:“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李忘忧脸上闪过一丝仓皇狼狈,又笑起来:“真好,至少我在你心中占了一个‘最’字,‘最’喜欢和‘最’讨厌,哪个才更让人念念不忘呢?” 慕朝雪不满地瞪着他。果然很讨人厌,永远知道怎么膈应人。 若是不辩解又感到窝火,着急辩解又显得心虚似的。 慕朝雪耍起无赖:“我最讨人的东西多了去了。” 李忘忧故作不懂,装起糊涂,“是吗,我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 不远处,苏元黎在一旁看傻了眼,忍不住犯嘀咕:“什么东西?我拿朝朝当亲生弟弟,结果你们一个个想对我亲弟弟……” 她想起来一直站在一旁没出声的容冽,将这昔日的小师弟当做最后的一片净土,满脸欣慰地朝对方望过去。 然而容冽的心里正在不停地冒酸水,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神阴沉沉的,藏着杀气。 一个两个的,全都没脸没皮,没听见师兄都明明白白拒绝了吗,还在那里臭不要脸地纠缠不清放肆表白。 难道以为这样就能让师兄改变心意吗! 偏他又不能暴露自己的慌张,自乱阵脚,助长这群手下败将的气焰。 他顾不上探究苏元黎投来的这一目光是何用意,只死死盯着那几人,心中暗下决定,说几句话也便说了,要是有人敢不满足于此直接上手,那就不要怪他残忍…… 苏元黎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什么最后的净土,那眼神就差黏在自家弟弟身上了! 慕朝雪还不知道身后的情况,正在消化自身的情绪。他转了一圈,一番长谈,谁都没有劝住,挺没有成就感的。 容冽看见他转身,迅速调整了脸上的神色,眼神也柔软下来。 慕朝雪一回头就看到师弟正期待地看着自己,心中坦然不少,管他呢,别人怎么想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他快快乐乐地牵住了容冽的手,又朝看向这边的师姐笑了一下。 容冽也朝苏元黎笑了一下,说:“师兄已经答应让我做他的道侣。”停顿一瞬又立刻严肃补充:“唯一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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