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不再上前,反倒主动划开一道屏障将三人往破庙去的路挡住,先后向这两人出手。 虞问春眼见凭一己之力无法立即见到人,更别说轻松将人带走,于是回头望向高处的屋脊,决心要将这潭水搅得更浑。 他高声喊道:“容冽,你还要在一旁看多久的热闹,难不成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南宫铎和李忘忧并非没有发现容冽的存在,本想解决眼前碍事的两人,再专注对付这个魔族尊主,魔域万年来最有天分的尊主,不管在谁看来也是个极为棘手的对手。 不料虞问春刻意搅混水,唯恐还不够乱。 南宫铎现在看谁都碍眼,干脆破罐子破摔,将容冽也一起骂了:“魔族与仙门虽然解开了一些误会,但这改变不了你是魔族的事实,你一个魔头,还敢肖想天下第一仙宗掌门之子吗!” 容冽已然显出身形,一身凛然地冷冷望向三人所在的方向。 李忘忧却是在见到他戴着面具的样子时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道:“何况你如今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戎川,你敢摘了面具去见他吗!” 容冽蹙起了眉,周身气势外放,几人当中,除了南宫铎是从自家完好无损地赶过来,但修为到底还是略差一些,剩下两人都各自在出发前为脱身做了一番挣扎,修为有所损耗。 而容冽刻意使自身气势高涨,以至于压得那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他虽也在心中介怀过自己的身份,但是不代表什么莫名其妙的无关人等也能来对他指手画脚。要嫌弃,那也只能由师兄一人来嫌弃。 屋顶下方,慕朝雪的心跳声忽快忽慢,一时因为容冽的出现感觉到一丝安慰,觉得自己应该是安全的,一时又因这接连出现的突发状况感到忐忑。 李忘忧挣脱羁押,大师兄逃出禁闭室,万一后面又因他而出现更多意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他将那面通往破庙后方山林的土墙凿得更加用力。看得老虎一阵茫然,问他:“仙人打架,狐狸哥哥你干嘛这么紧张?” 容冽将屋子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为了让师兄不再惴惴不安,势必要尽快结束这场混乱。 他扫视不远处的三人,无情地鄙视道:“一群手下败将而已。” 伴随着这句鄙夷,威势赫赫的灵力自上空朝三人猛然压下。 李忘忧等三人大惊失色,各自躲开。 等缓过来后,又迅速迎面而上。 伴随着时不时从不知是谁嘴里发出的咒骂声,四人混战到一起。 偏僻寂静的边境小城忽然间风起云涌,惊雷阵阵,紫电雷光游龙般从低空掠过,黑沉沉一片乌云遮盖住午间的天空。 地面上的人见状,也不敢再乱拜了,和慕朝雪一样躲回家。不同的是慕朝雪知道这群“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而城里城外的百姓们则很担心仙人沉迷斗法而顾不上帮自己视线愿望。 老虎从窗户缝里往外面的天上看,一脸感慨:“原来神仙之间也会吵架啊。” 慕朝雪实在是挖不穿这面墙,疲惫之下打算听天由命,任由这几人打生打死,何况师弟连李忘忧都能制服,肯定能赢到最后。 他自认为对头顶上打生打死的这几人还算了解,只要最后赢的不是李忘忧,他都不太可能会有性命威胁。 至于过程中造成的混乱和损失,比如那些倒塌的城墙和毁掉的庄稼,即便这些人是因为他才聚集在这穷乡僻壤的,但总不能把这些责任都推到他头上吧。 这么一想,慕朝雪稍显安心。一抬头看到老虎胆大妄为地扒开窗户缝看热闹,忙把人拽过来,语重心长地劝:“离那些人远些,别被误伤了。” 老虎说:“可是我看到好几道闪电劈下来这院子还好好的,你说,这些仙人是不是和这庙里供的神仙是认识的,所以才手下留情。” 慕朝雪含糊地点了下头。 外面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带着一丝薄怒:“大师兄,你怎可私自逃出禁闭室,师父已经知道了,速速随我回去认罪!” 慕朝雪从窗户缝里往外看,见到二师姐苏元黎一身正气地现身乱斗场,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有个来平息乱局的靠谱角色了。 苏元黎侧目一看,便和窗户缝中那双眼睛对视上,放出神识一探,惊喜道:“朝朝,真的是你。” 在场除虞问春外,见她这反应皆是心中一凛,这可是慕朝雪自小相识、前途似锦的师姐,如今暂代承澜宗掌门之位,若她也要将人带回承澜宗,还真是名正言顺,挑不出一点错来。 虞问春不由有些得意,“师妹,你我先将阿雪带回,其他的事再议。” 苏元黎很是心动,她是看着慕朝雪长大的,将慕朝雪视作亲弟弟,没理由人在跟前了却不去亲自见一见。 她犹豫片刻,又果断摇头:“朝朝自有师父安排的其他人负责照顾,我只奉命将你抓回去受罚!” 虞问春的心往下沉了沉,偏偏旁边三人毫不讲理,趁他和苏元黎讨价还价,一起向他出手,想将他彻底按下去,令他再无一争之力。 苏元黎见情势如此,又着急起来,她是想抓虞问春回去受罚,但并不打算让虞问春受伤乃至丧命,偏偏这些人下手不知轻重,她情急之下出手阻拦。 等反应过来想要脱身,已经被深深卷入其中,加入混战,恼火之下,发泄一般地对着任何靠近过来的人乱打一气,扬言今日必定将自家师兄和师弟一起带回去,谁都别想从她手上抢人。 慕朝雪坐在窗户下面思考人生,最靠谱的师姐显然也被传染了。这个小地方最后不会要被外面一群“仙人”夷为平地吧? 从午间到傍晚,再到深夜,再到次日东方既白,这场混战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城里城外死寂一片,无一人敢探头,连山中的鸟叫虫鸣都消失不见,只剩头顶的天空成为一群修真界翘楚斗法的擂台。 慕朝雪在中途试着溜出屋外,想带着老虎去和家人汇合,然后趁夜色潜入后方山林,绕远路开溜。 计划虽完美,却卡在第一步,这间小破屋外面的结界已经增加至整整五层!并且限制了他的外出。 外面的伤害进不来,里面的他也出不去,在外面打出个结果之前,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第77章 到了后半夜,老虎似乎已经适应了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声响,蜷缩在草团上呼呼大睡。 慕朝雪中途眯了一会儿但很快被惊醒,之后一直半睡半醒,发了一会儿呆,意识到外面动静渐渐小了,又将窗户扒开一条缝往外看。 天光大亮,太阳已经升至高空,天上一片乌云也没有,可谓风平浪静,就像每一个晴天该有的样子。 但是院子的围墙豁了一道口,慕朝雪从那道能容两人并肩通过的豁口望向外面,原本遍布杂草的荒野上,树木倒了大半,留下冒着黑烟的树桩,地面坑坑洼洼,草尖上还偶尔滴下几滴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的红色液体。 李忘忧靠在一棵从中间被劈成两半的大树下,抬手擦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眉间笼罩着阴霾。 南宫铎和虞问春的情况也差不多,但看起来比李忘忧稍微有精神一些,还能勉强支撑起上半身,尝试着调息打坐。 至于苏元黎,正坐在一棵离所有人都很远的树上,一脸无语地往嘴里塞丹药。 慕朝雪将窗户缝稍微扒开一些,试图寻找容冽的身影。 这时候外面响起院门被打开的声音,“吱呀”一声,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晦涩的声响,在这片安静的空气中显得极其突兀惊人。 五层笼罩在破庙上的结界破了四层,只留下最里面由容冽刚开始设下的那层。 慕朝雪知道自己仍旧出不去,但对方可以轻易地进来。 他的手一哆嗦,就将两扇窗全都打开了,清清楚楚看见了推开院门走进来的那道黑色的挺拔身影。 来人像是从炼狱里一路厮杀出来,即便是正午时分,仍就驱散不了一身浴血的煞气,令四周空气都幽暗凝滞几分。 那把剑通体漆黑,剑身遍布繁复而诡异的纹路,隐隐有红光沿着剑身的纹路缓慢流动着,剑被握在手中仍是嗡鸣不止,显然还未从杀戮的快意中平复下来,散发着腾腾杀意。 随着来人距离门口越来越近,慕朝雪看清那剑身流转的深红,是正在缓缓被剑身吸收的血液,不由打了个寒颤。 此人从头到脚,无论是面具,还是只露出半边的脸,都是慕朝雪所不熟悉的。 但慕朝雪依旧很快认出这是师弟,这就是师弟如今的模样,真正的模样。 一旦确认这一点,那种令人胆颤的陌生感立即被令人安心的熟悉感取代。 慕朝雪差点就主动推开门朝对方迎上去,但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犹豫了一瞬。 师弟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来见他,还是为了追杀李忘忧? 他如今是慕朝雪的师弟,还是魔族的尊主? 这样的疑问盘绕在慕朝雪心头,让他双腿如同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网束缚住。 那扇从第一天就无法紧锁的门被轻易地从外面推开,最后一道阻碍消失。 慕朝雪屏住呼吸,看见对方那张黑色的面具上也沾了一道血痕。 容冽脚步微顿,犹豫片刻,仍是继续上前。 慕朝雪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神像下的草团上老虎依旧呼呼大睡,对这里的变化一无所知,他不知怎的有些羡慕这小孩的无知无觉。 容冽走到近前,低低喊了一声:“师兄。” 听到这声呼唤,慕朝雪的心定了定,莫名感觉放松了不少。 但是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又好奇地打量着对方现如今的模样,又若有所思地看向睡着的老虎。 容冽顺着他的目光向一旁的草团上看去,丢去一道术法,那本就酣睡中的小孩顿时陷入更加深沉的睡眠当中,看起来像是昏迷了一样。 他出手干脆利落,剑身的血液顺着纹路往下滑落了一截,血珠从剑刃滴落在地面出现裂缝地板上。 慕朝雪又后退半步,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容冽心乱如麻,慕朝雪的沉默和警惕让他惊恐万状又愧疚不已, 他难过又歉疚的望着慕朝雪,在对方同样惊惧的眼神中,将手上的剑递过去。 慕朝雪身体紧绷,惊疑不定地望着他,不懂他这是何意。 容冽说道:“师兄害怕我的话,就用这把剑杀了我吧。” 慕朝雪愣神的时候,那把杀意腾腾的剑已经来到他手中。 不似那些已然认主的剑对于主人之外的人的排斥与敌意,魔剑因为与主人神识相通而表现出十足的乖巧温顺,甚至在被慕朝雪握紧之时隐隐有些兴奋地发出震颤嗡鸣。 慕朝雪低头,看着这把对他表现出亲近之意的剑,剑身的纹路繁复美丽之中透出诡异肃杀之气,一如他的主人现如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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