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其实他对于教学一事乐在其中,根本不用多说就欣然同意。 果然如韩致所讲! 陆久安提前跟范教谕说起县学将迎来一位新教学的事,范教谕问是谁,陆久安也不知道,只好模模糊糊回答是小将军的夫子。 颜谷到任第一天,陆久安因为学堂修建和河渠疏浚新开工,到现场督事去了,所以没能跟着前去旁听。 岂料回到县衙时,范教谕一脸急色堵住陆久安:“陆大人……” “怎么了这是?”陆久安就着县衙堂前的青砖坐下来,拿着手里的木片铲鞋底的泥饼,“颜夫子教学太严厉了?还是学子们对新夫子不适应?” “都不是!你这是请来了一尊大佛啊!”范教谕差点给他跪下来,“陆大人,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呀,今日居然听到这样一堂讲学,我死而无憾了!” 范教谕一连重复了几遍,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范教谕这一番话,算得上是至高评价了。 陆久安那日的讲学同样精妙绝伦,但出彩在义理深远,他更侧重在天地自然和个人身上。 而颜夫子不一样。 颜夫子从科考出发,引经据典,纲举目张,侧重在国家大义,天下兴亡。 他们两人一定要相提并论的话,那陆久安便是天边一缕逍遥自在的清风,飘逸、洒脱。颜谷则是大地上一块历经风霜的岩石,深沉、厚重。 “若是直至明年科考这段期间,颜老都能留在县学讲课,那生员门及第的希望会大大增加。”范教谕道出他真正兴奋的原因。 他是一学之长,比起听学,更在乎的还是学生们科考。 范教谕教了这么多年,陆久安还是相信他的判断的。 如此说来,让颜谷去教学,果然是一项明智之选,那应平的升学率,是不是也不用愁了! 范教谕此番前来,便是腆着一张老脸,希望陆县令从中斡旋,一定要把颜谷留在县学里。 颜谷当日只答应了讲学,却没说讲多久。 这种事情,陆久安也不能给个准确的答复,只能让他先回去,表示尽力试试。 陆久安督工时,为了作个表率,和百姓拧着锄头在沟里一起挖了会淤泥,因此浑身上下都脏污不堪。 他刚脱下恶臭的布靴,准备用热水泡一泡脚,陆起举着几封信件兴冲冲进门:“大人,家书来了。” 陆久安脚也不泡了,把外袍脱了扔一边,怕袖口上黑乎乎的污泥弄脏了雪白的信纸:“拿来。” 陆久安一直把陆起当亲弟弟看待,看信的时候并不避讳着他,陆久安看一封,就往他手里搁一封。 “老爷夫人写了什么呀。”陆起眼巴巴地瞅着他。 “自己看。”陆久安沉浸在缱绻的白纸黑字中,头也不抬。 陆起像喝了一口蜜汁,明明知道不妥,又控制不住地贴近陆久安,漆黑的眼睛深处,藏着一片孺慕之情。 陆起喜滋滋的展开一封家书:“……吾儿出门在外,无双亲相伴在侧,不可贪睡忘食……” 公子小时候常常因为贪睡不想起来吃早饭,还是他把碗端到床边才磨磨蹭蹭从床上坐起来。 这是老夫人担心公子不珍惜身子呢。 他把信贴着胸口,仿佛在说:放心吧,有陆起在,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公子的。 陆起接着展开另外一封:“……吾儿既已及冠,便可成家,不知可有中意的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若是尚未有心仪之人,为娘知道一女……” 陆起断断续续读完,将信一合,大声叫道:“公子!咱们县衙是不是快有主母了!” “什么主母?” 韩致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顿时黑了一张脸,携着风雨欲来之势,慢慢踏进来。
第095章 陆起吓得打了个干嗝。 韩致神情太过可怖, 陆起唯一一次见到他这样,还是江州派人来抓陆大人那一次。不过那时候,韩致眼睛也不眨地砍了别人一条胳膊。 一张信笺没拿住, 打着转飘落在陆久安脚边。 “你先出去。” 陆久安把陆起支走, 弯腰捡起来,慢悠悠把信笺折叠地整整齐齐。 “怎么了, 尺素传情, 片箴寄心。”韩致现在脑袋里全是陆久安背着他和别人你侬我侬互传书信的画面。 陆久安跟别人私定终身了! 只是这样一想, 韩致就怒火焚身, 理智全无。 眼看着韩致阴骛着脸,像一颗鼓圆的气球,随时要爆炸,陆久安翻了个白眼:“脑补是病,得治。” 韩致的目光跟着那只捏着信纸的手转动, 眼看着陆久安要揣进怀里, 韩致怒火攻心, 居然给伸手抢了出来。 陆久安意思意思反抗两下, 任由他一目十行看完。 “我娘写给我的,好看吧。”陆久安幸灾乐祸地瞧着他脸如调色盘一般千变万化,霎时好看。 “久安......”韩致捏紧信笺,“我不知道。” 韩致声音闷闷的, 尽管已经知道了写信的不是他以为的佳人, 但是这样一封家书,也让他如鲠在喉。 自古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陆久安家里长辈来信, 他能不从吗? 仿佛知道韩致内心所想,陆久安把皱巴巴的信纸用手背碾平:“我如今既与你互为相好, 当然不能抛弃你去另娶他人,要不然与渣男又有何异。这么说把,你若是一生一世都与我这般处着,那我这辈子肯定就你这一人了。” 韩致听不懂渣男什么意思,他耳边来来回回就最后一句话:我这辈子肯定就你这一人了。 短短时间之内,他心情如战场局势风云变化,捷报噩耗被嘹亮的号角反复拉扯。直到最后一刻,旌旗高高飘扬,一场战事尘埃落定。 韩致被巨大的惊喜淹没,他心头滚烫,只想好好拥抱亲吻眼前的人。 “诶,等一下。”陆久安竖起食指推开靠过来的身躯,抱着双臂斜睨他一眼,“我是给了你承诺了,你呢?你真的不会娶妻么?” 他陆久安出身只算得上是个鼎铛玉石的商贾之家,但韩致不一样,至少是个高门大户,难保不会身不由己。 “我不会。”韩致抿着嘴唇。 “哼,口说无凭!”陆久安在这件事上第一次如此执着,“除非你白纸黑字写下来,若是哪日你辜负了我,我就拿着你签字画押的凭据去晋南,把这个事情传得满城皆知,说你镇远将军始乱终弃。” 陆久安这么胡搅蛮缠,韩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甜蜜蜜的,按照他的要求,写下了一干丧权无礼的话。 最后在陆久安的注视下,心甘情愿落下自己的名字。 陆久安把韩致的“卖身契”妥善藏好,出来的时候,被韩致搂了个满怀。 韩致声音暗哑:“久安,我们今日说好了,一世一双人。伯母伯父那边,由我去解释吧。” 陆久安故意吓唬他:“那你等着被打断腿吧。” “此事本是因我而起,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愿意承担,只要跟你在一起。” 是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非但没有收敛,还自私地把陆久安一同拉入这无尽深渊。 不论是叱责谩骂还是棍棒加身,合该他来承受。 “先不急,天高皇帝远的,我爹娘又不知道。回信的时候我先试着透露一点,日久月长的,说不定就将他们潜移默化了。”陆久安也确实是没想到,他这一世的爹娘这么着急,这才20岁就来催婚,“话说回来,你是个天然弯吗?为什么一开始就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娶妻,你跟家里长辈讲了?” “天然弯是什么?” “从娘胎里出来就只喜欢男的。” “不是。”韩致一口否决,“我只心仪你。” 陆久安狐疑地看着他:“那是什么原因?” 韩致眼神闪烁,又像蚌壳一样闭上了嘴巴。 陆久安不依不饶地询问原因,韩致在他软磨硬泡下,终于无奈地松了口:“我幼时因为一场祸事,落了疾,不会有子嗣。” 陆久安听了此话的第一反应是,情不自禁看了一眼他脐下·三寸。 壮年不育,不会是肾有问题吧? 韩致:“......” 但凡是个男人,哪能容忍别人对那方面的怀疑,更何况怀疑自己的还是情谊互通的伴侣。 于是,胆子大到从老虎嘴边拔胡须的陆久安,被韩致卡着脖子按在桌子上吻,最后亲了个七荤八素,终于受不了了,苦苦央求着摇旗投降,韩致这才放过了他。 陆久安火烧屁·股一般跳出了包围圈。 他随意从衣柜里捡了一件外衫盖在身上,恰好遮住了还不甚明显的下·半·身,心里苦中作乐地想:完了完了,接个吻都能接出感觉,看来自己这下是真的彻底弯了。 陆久安看了一眼同样好不到哪儿去的韩致,耳垂烧地通红,有些色厉内荏地说道:“白日不宜宣·银,晚上再活动吧。” 在他心里,两个男人在一起,既然有了感觉,那就大大方方做个手工活,相互慰藉。 韩致视线下沉,从桌上接连倒了几杯冷茶一饮而尽。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 数着刻度过完一整天的韩将军走进陆县令的卧房。 昏黄的烛火被吹灭,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压抑的喘.息声,过了好一会儿,夜色才归于平静。 第二日,陆起见自己大人房门紧闭,没有丝毫要打开的迹象,忍不住上前敲响询问:“大人,你还好吗?” 若是往日这个时辰,陆久安早就穿着一身短褐劲装在后院晨练了。 房门纹丝不动,没有人说话。 陆起不由想起之前陆久安脸色惨白倒在吾乡居的场景,伸出手正想推门,陆久安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你先去吃饭吧,这就起来了。” 陆起应了声,走开了。却不是朝食堂的方向,而是端洗漱的用具去了。 陆久安好不容易睡了个懒觉,窝在床上不想动。 他和韩致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人,昨晚互相开了个头,就一发不可收拾,胡闹到大半夜才睡觉。 他今天不想起床,却不是疲惫,事实上他神清气爽,只是单纯地贪恋被窝。 韩致也陪着他睡了个懒觉,此刻正抱着他粘粘糊糊地用大掌一下下摩擦他脖子。 “陆起在叫我了。” “我知道。”韩致在他耳边低低应道,带着浓重的鼻音。 这一声性感地不得了,陆久安差点就兽性大发,不管不顾大早上拉着他不干正事了。 幸好理智强制接驳,陆久安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快起来了,你是想让我从此君王不早朝吗?”陆久安狠了狠心,揭开被子爬起来穿衣服。 两人收拾完毕,一前一后从屋子里走出来,和檐下端来木盆的陆起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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