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斯密码,三短三长三短,这是求救的信号。” 久安他在求救啊。 一想到昨夜,就在这个破庙里,四下无人的地方,陆久安一边与敌人周旋,一边摆下信号的场景,韩致心中就难以遏制的一阵钝痛。 “待我找到幕后主使,定将他碎尸万段。” 然而晋南这么大,要在里面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陆久安失踪时正值下雨,雨水冲掉了所有可疑的痕迹。御王府搜寻了整整两个时辰,也没有找到有关陆久安的任何踪迹。 什么线索都没有,这无疑让韩致逐渐失去了耐心,他一掌掀翻了桌子,困兽一样在屋里走来走去,暴怒道:“我找不到他,怎么办?” 永曦帝按住他颤抖的双手,微微蹙眉,不赞同道:“事急则乱,你失了章法。” 韩致狠狠闭了闭双眼,强迫自己平复呼吸,当他慢慢冷静下来后,脑袋也恢复了清明,睁开眼睛:“我要去陆府一趟。” 韩致在陆久安卧房翻箱倒柜,胡乱找出他经常穿的贴身衣物抱在怀里。这时候,陆起也收到了消息,从新闻社匆匆赶回来。 “韩将军,大人找到了吗?” “还没。” 陆起瞬间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身子一歪,脸色也变得惨白:“怎么会出这种事……” 韩致径直越过他走了出去,唤来五谷,把衣服放在它鼻子下面:“好好闻闻。” 陆起看到这一幕,立刻心领神会。收拾好心情,走过去,道:“将军想让五谷去找大人?我来吧,我比较熟悉五谷的一举一动,我们分头行动。” 江预也走了过来:“韩将军,我们跟着陆起,一旦五谷有了发现,我立刻让付文鑫来禀告您。” “好。”韩致点点头,牵了府上另外几只搜救犬,然后拿着将军令牌,到兵马司和四京卫调集更多的人手。 他就不信一寸一寸地搜寻,把晋南翻个底朝天,还找不到人! 外面如何人仰马翻,陆久安并不知情,他从昏迷中悠悠转醒,头痛欲裂,缓了好一阵子,发现自己被以一个十字形的姿势吊在刑板上。 陆久安苦笑一声:果然还是冲着我来的。 那时陌生人走进寺庙后,陆久安便从内心深处涌上一丝强烈的危机感,尽管对方表现得非常无害,陆久安依然不敢大意,趁着对方说法的功夫,用手边能拿到的物什在地上留下了一些标记。 若当真是他多心,也无伤大雅。 现在看来,陆久安万分庆幸当时的谨慎。 他摆下没多久,不知怎么的脑袋突然昏昏沉沉,连一丝抵抗的机会也没有,便悄无声息地晕了过去。想来对方怕他高声呼救,引来不远处的丁辛,使了些特殊的手段, 也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迷药,陆久安现在还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他打起精神,观察四周的环境。 屋里没有一扇窗户,阴冷昏暗,桌上燃烧的蜡烛,是这片空间唯一的光源。陆久安初步推断,这应该是一间地下室。 房间布置简单,但是家具用料皆是上乘,从房中布置不难看出,主人身份定然不俗。 会是谁呢? 陆久安不可避免地想起查鱼鳞册时,齐仓前来求助于他,韩致一眼看出他遭人利用,就幕后主使给他分析过的那些个人。 会是同一批吗? 对方没有立马杀了他,而是大费周章将他绑到此地。想来是他身上有利可图,有图便有破绽,那么他便暂时性命无忧。 至于幕后主使是谁,他想要做什么,只要看到人,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如此一分析,陆久安也就不慌了。 就是不知道他偷偷留下来的标记有没有遭破坏,韩致看懂了没有,哎,可千万别以为他是叫山中野兽叼了去,找狮子老虎报仇了。 陆久安思绪放空,越想越远,就在这个时候,他一直以为空无一人的密室里,响起了板凳拖动的声音。 陆久安循声看去。 他刚才视野还些模糊,屋子里只大概扫了一眼,那屋子西边本放了四个梅兰竹菊的雕花插屏,因为视角和光线的原因,他以为就是地下室的西至了。 现在他眯起双眼努力细瞧,自然将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原来那四方插屏并不是在一条直线上,中间有空间可供通行。 而插屏后面,还大有乾坤。 那幕后主使一直在里边,他醒来之后的一举一动被对方尽收眼底。
第220章 一道拉长的人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 陆久安屏息凝神, 不知为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仿佛将要有一头可怕的怪物破笼而出。 那人的眉目随着移动, 一点点映在昏暗的烛火下。 陆久安看清楚他的脸, 错愕道:“是你。” 他做了诸多猜想,万万没想到, 对方是仅有过几面之交的谨安王韩昭。 “很难猜吗?” “为什么?”陆久安道, “就因为我遣散了静兰寺?” “静兰寺……”韩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没有回答:“我其实很欣赏你的, 也给过你无数机会。” 陆久安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说的机会又什么,:“我好歹也是朝中五品京官,无故失踪,官府不会坐视不管的。届时查到你头上, 双方面上都不好看。为了一个寺庙, 值得吗?” “事到如今, 你以为本王还在乎吗?”韩昭不屑嗤笑, 他抬起手轻轻挥了挥,黑暗中走出一个名冷面侍卫,在距离陆久安两米远的地方放了一把螭龙纹圈椅。 烛火闪动,周围的影子好像变大了一些, 要将吊在刑板上的陆久安吞吃入腹。 韩昭转身落座, 再抬头时,陆久安发现对方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的脸冷冰冰的,不似以往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 霜雪寒梅的清冷,而是憎恶的, 如视蝼蚁的阴冷。 这才是真实的,毫无保留的韩昭。 韩昭修长的指尖敲打着扶手:“我本来想拉拢你,曾三番五次向你示好,你也微笑接受了。那时候,我还暗自窃喜,以为凭借自己的魅力征服了你。可是转头之间,你就将我的一腔好意给踩进泥尘!” “抱歉……” “闭嘴!”韩昭眼神阴鸷,“你们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向着那两兄弟。我有什么不好的,为何不能归顺与我。” 陆久安皱眉:“你指陛下和镇远将军?” “除了他们,还有谁让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陆久安脑袋一转,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又是何必呢。陛下贤明爱德,你好好做你的谨安王不是挺好。” “好一个谨安王。”韩昭闻言猝然大笑,“你知道什么意思吗?韩筹这是警告我,让我谨小慎微,安分守己呢。” “我就偏不如他的的意。”韩昭恨意了然,咬牙切齿道:“只要是他们的东西,我都要抢过来!” 听到这里,陆久安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你要造反?!” 韩昭明显愣一下:“你果然非常聪明。” “怪不得。我当时就很疑惑,一个寺庙,囤积如此多的金银财宝又有何用,如果在静兰寺背后操控的人是你,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当初官府抄没静兰寺财产,一箱箱雪花银抬出来,出动户部所有人,花了一天一夜才清点完毕,数额多达几万两。估计除了静兰寺,其他几个寺庙也参与了其中。 陆久安又想起来,在前往静兰寺的路上,韩昭曾旁敲侧击过火药的制作方法,这些银子最后流向何处不言而喻。 大肆敛财,制造武器,举兵造反,一切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用寺庙做挡箭牌,谁又会怀疑到韩昭头上。 想通一切之后,陆久安竟觉得有些好笑:“所以,我只是想收回多余的僧田,却阴差阳错之下,破坏了你的大事,你才是你真正将我绑来的原因?” 韩昭不置可否。 陆久安又问:“是你派人去接近齐仓,让他来求助于我的?” “是。” “若是我去找刑部说情,你便能借机生事,届时你可以视情况选择帮我以收买人心,也可以落井下石。无论你选择哪一种,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韩昭轻飘飘道:“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能除去了。” 陆久安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安安静静搞搞基建,让这个时代的百姓过得好一点,你大可不必把心思花在我身上。” “可笑至极。”韩昭道:“这天下之人,街上乞讨的,学堂里读书的,坊市里做买卖的,朝廷里当官的,谁不是追求富贵显达,你陆久安竟说为了百姓。” “你这么俯身做牛做马的,难道以为那些百姓会知道,会感恩戴德?几十年一百年后,谁又会记得你,何必殚精竭虑,得罪人不说,还把自己搞得又累又不舒坦。” 陆久安想说人死如灯灭,我怎么会不明白,又想反驳他你谨安王机关算尽,到头来也是一抔黄土。但是话到嘴边,只吐出这么一句:“你不会明白的。” “我确实不明白。”韩昭淡漠的瞳孔闪了闪,竟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那三弟明白得很。” 陆久安咻地抬起头,目光如电,警惕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岭山围猎,你们在温泉汤里,好不快活。” 他知道我和韩致的关系了。 陆久安脸色难看,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扑了扑,手腕上的铁链被晃得哗啦作响。 韩昭快意地拍了拍手,从圈椅上缓缓站起来,走到陆久安面前:“我那素来不开窍的三弟对你情根深种也就罢了,皇兄也是不着调,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嘴上喊着陆爱卿,却任由自己的弟弟亵玩自己的臣子。哦,我差点忘了,韩致这辈子也无所出了,好不容易见到喜欢的,韩筹这个做哥哥的,当然恨不得把你栓在韩致身边,说不定哪天兴致好了,兄弟两人一起双管齐下也未可知。” 陆久安气得浑身发抖,脑袋里那些缓兵之计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伸脚狠狠踹了出去,出其不意之下,韩昭竟挨了个结结实实。 韩昭痛得五官拧成了一团,缓了好一阵,露出一个个阴恻恻的笑来:“你说我该怎么做,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陆久安剧烈喘.息,“大不了一百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好得很。大周一直有残疾不得入朝为官之说。”韩昭瞥了一眼伫立在侧的侍卫,声音冷酷无情,“打断他的腿。” 冷面侍卫上前,二话不说,操起木棍狠狠打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从小腿神经末梢快速蔓延到大脑,陆久安冷汗直冒,眼前一阵阵发黑,若非他咬紧牙关,已经丢脸地惨叫出声了。 这王八蛋…… 侍卫再次扬起手来,陆久安认命地闭上双眼,谁知这时候韩昭出手拦住他:“等等,我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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