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无声皱眉:“从海上走?那怎么走?” 茫茫无边际,开海路简直天方夜谭。 苏徐行却答:“用这个。”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圆盘之上一个黑色长条,一端涂了红,一端涂了蓝。 几人好奇:“这是何物?” 苏徐行其实很不想叫它“指南针“。 这磁石是从岩铁矿里挖出来的,他又花了巨款、签下三十道菜的订单以及一个承诺才从东于小姐的巧手下换来的简易货,苏徐行于是回道:“指南针,红色这边一直指着北,蓝色那边是南。” 说着苏徐行还给他们演示了下,果然就见他无论怎么晃动,两个颜色都指着固定的方向。 雷无声惊奇:“真神了!那为什么不叫指北针呢?” 苏徐行:“……” 苏徐行:“都行,随你,你想叫什么叫什么。” 楚淇默默抱胸,能辨清方向只是第一步,还要造船、出海……多的是事情:“海上汹涌,出海绝非易事,所需要的花费也是一笔巨款……” 苏徐行笑:“我知道,钱你们不用担心,我这去上琼不就是去赚他们银子嘛。” 又道:“这世上不可能只有我们这几个国家,出海去看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钱我来想办法,一定源源不断地送来,够出去几趟就出去几趟,没有回头钱也不着急。人你们来挑、来训练,务必将危险降到最低……” 细细嘱咐了一番,苏徐行喝了口茶,提起第三件事:“除此之外,就是滇南和鹤城之间的通商。我已经跟许琢说过了。” 如今滇南三州,除柏州城被成啸严防死守,岐州城俨然已在许琢掌控之中,至于覃州,雷氏还在负隅顽抗,但多数覃州家族已经投靠到许琢麾下,雷氏的败落也只是早晚之事。 “两方互通有无,既有利于经济发展,也有利于信息交换,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商量。”苏徐行有些疲惫地捏捏眉心,“会就到这儿,细则你们回去自己看,不懂的这几天尽快问我,等我走了,你们按月写信上报,有任何异常及时告诉我。” “是!”楚淇与雷无声齐声应道。 雷无声又咧嘴笑:“会是什么,公子?” 苏徐行:“……” 苏徐行:“就是谈话……” 接手一座城池并非易事,尤其是异国异族之人,苏徐行是“投机取巧”拿下鹤城,穆恒别无选择愿意拱手让位,但城外四大营的士兵却不一定服管。苏徐行必须在他们知道变故之前建立起一支更强的军队,城中兵力是基点,楚淇和林水帮便是这支军队的主力,许琢手下的私兵则是助力。 如今鹤城有楚淇带兵坐阵,雷无声主管政务,穆恒从旁协调,苏徐行勉强能安心离开。 唯一的不安就是……钱!养兵养马可是要钱的!鹤城虽不算穷,但又要养军队又要开海路,鹤城的库房和苏徐行口袋里的银子那是哗啦啦地往外流。 苏徐行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几十份,每个府城都放一个去赚钱。 人手不够!太不够了! 又在鹤城停留了几日,确定一切安排妥当,苏徐行带着墨霄离开南疆,绕远路回了岐州城。 只是这次去岐州,他再也不是那个被两波人马追杀之后仓皇出逃的苏徐行了。
第101章 马车晃晃悠悠前行,越靠近岐州城雨势越大,呼啸的冷风吹起车帘,争先恐后地往车厢里灌。 “阿嚏——”苏徐行打了个喷嚏,裹紧衣服后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忧愁。在南疆待了几个月他差点忘记了滇南还有洪灾在等着,看车窗外这雨势,只怕灾难即将开始了。也不知道许琢他们加固得如何,这滇南境内的几个堤坝能不能抗下奔腾的水流。 在苏徐行思索间,车厢外传来墨霄的声音,只是他身穿蓑衣带着斗笠,加上雨势在前,根本听不真切。苏徐行高声询问了一遍,墨霄没有再答,但砸到车厢里的雨滴却渐渐少了。 苏徐行心念一动,将车帘掀得更大,果然就见一个高挑的少年人正撑着伞跟在他马车旁,宽大的伞面不仅遮住了他,也为车窗挡住了不少风雨。 苏徐行眼中酝起暖意:“阿冬。” 阿冬闻声转过头来,俊朗黝黑的脸上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少爷!多月不见,您怎得瘦了?” 与几个月前相比,阿冬整个人长高不少,脸部轮廓更加立体,再也不见从前的稚嫩模样。苏徐行心中忽然涌起欣慰,阿冬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陪伴他最久的人,是他也是“苏琰”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许是苏徐行的目光太过柔和,阿冬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搔搔脑袋,问道:“少爷,可是阿冬有什么不妥?” 苏徐行摇头:“只是觉得你长大了。” 听到这话,阿冬猛地挺起胸脯,有些高兴:“那是自然!少爷您不在的这几个月,阿冬可是一刻也未曾懈怠……” 阿冬絮絮叨叨的话给了苏徐行久违的亲切感,他侧耳细听,连窗外的风雨也不觉得厌烦了。 车轮咕噜咕噜转动着,最终在一座宅院前停了下来,阿冬忙撑着伞去车辕处接人。苏徐行掀开帘子,在阿冬的照顾下疾步冲上台阶,屋檐遮住头顶,风雨顷刻间都落在了身后。 劈里啪啦的雨声变小,苏徐行抬头,只见朱红大门旁站着一身白衣的许琢,对方温润的眉眼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陡然变得生动起来。 “徐行兄。”还是熟悉的嗓音。 苏徐行挑挑眉:“几月不见,清越又俊秀不少。” 这话带着调侃,许琢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徐行兄还是这般爱取笑我。” 虽是这样“埋怨”,但两人相视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笑带着“苦尽甘来”的爽朗,也带着对往事的释怀。谁能想到,去年此刻他们还在甸山上苟且偷生,被马贼吓得乱窜,现在却已经成了将滇南握在手心的人物。 许琢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苏徐行抬步跟了上去。 “寻花和东于小姐呢?”苏徐行问,这两人都是他带来滇南的,他得问问她们的意见要不要一起去上琼。 许琢答道:“都在正厅等着你呢,雨太大便没让她们一起迎你了。” 苏徐行瞥了他一眼,语带调侃:“这么怜香惜玉啊?” 许琢:“自然,爱护女子,这是君子所为。” 苏徐行一噎,是他格局太小了,只会八卦。 许琢新置办的院子并不大,绕过回廊便是正厅,此刻里面正站着两个清瘦的身影。个子高挑的那个显然是东于谨,正忙着吃桌上的糕点,搓着手在一旁面带焦急的则是寻花,两人比之之前都没有太大变化,就是都瘦了也黑了点。 苏徐行心虚,一堆人天天忙活着都瘦了黑了,就他日日在屋子里藏着,还挺白。 寻花最先发现苏徐行,见人进了屋,她眼睛一亮,急忙迎了上来:“少爷!” 苏徐行点头应道:“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 不等寻花开口,座位上的东于谨冷哼一声:“大忙人回来了?” 还欠对方三十几道菜的苏徐行顿时头皮一紧,忙陪笑道:“东于小姐这段时日辛苦了,今晚我便将欠小姐的菜都补上。” 东于谨点头,还要说些什么,只见寻花瞪了她一眼,掐着腰,气势汹汹的:“小谨!少爷舟车劳动,定然累了,你不能等明日再吃吗?” “我今日才给你做了这么些糕点,你还要吃其他的?!” 东于谨闻言撇撇嘴,不情不愿地道:“行吧,那就明日再说。” 苏徐行:“……” 苏徐行有些惊讶,几个月不见,寻花和东于小姐怎得都大变样?一个往日里怯怯弱弱的,话都不怎么大声说,现在竟然敢掐着腰说人?一个性格捉摸不定,只凭自己喜爱做事,现在也有听别人话的一天? 许琢见他惊讶,走上前拍拍他肩膀:“要习惯,现在东于小姐最听寻花的。” 不等苏徐行问出为什么,许琢接着道:“寻花做的糕点深得东于小姐的心意。” 俗话说,被拿捏了。 见东于谨听话,寻花很高兴,这才又道:“待会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鲜花饼。” 东于谨眼睛一亮,再多的不满也消失了,又专心吃起桌上的糕点。她不耐烦跟苏徐行说话,除非他给自己做好吃的菜。东于家隐世多年,东于谨也是出了山才知道这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还有如此多的美味。 安抚好了东于谨,寻花这才又看向苏徐行,将两人这几月来的成果叽叽喳喳说了一遍。 自苏徐行离开滇南之后,许琢忙着笼络各族、稳固地位,阿冬和墨霄住在了岩铁矿上,滇南内开渠修堤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东于谨和寻花的头上。也就他们这些人不一样,敢将开渠修堤这样繁重的任务交给两个姑娘家,但事实证明,没有人比她们更合适,即便是应许琢以及许知远要求前来的许氏族人与衙役们也在开渠过程中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不敢质疑她们,而得了实惠的滇南百姓更是将东于谨与寻花看得跟仙人似的,就差给两人立个神像供奉了。 东于谨本就出身奇巧世家,造东西、修东西的技艺都十分高超,一双手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寻花一开始是给东于谨打下手,可随着在她身后学习得越多,自己对修造一途也产生了莫大兴趣。只凭双手便能建造出威力巨大的弩箭、趁手便捷的工具,还能开挖沟渠引水灌溉……这一切对寻花来说都是极新奇的体验,是她从未见过的世界。有了兴趣寻花做起事来也更加卖力,从不喊苦喊累,那份毅力就够让人闭嘴,再加上她心细,常常发现旁人没发现的问题,几次下来,无人再敢小瞧。 如今滇南内,除了许琢,东于姑娘和寻花姑娘的名头也很响亮。 “少爷!”寻花说着凑近了点,冲苏徐行耳语,“你别看小谨脾气不太好,其实心地最好了!她见从前的流民开垦荒山不易,回来忙活了好多天给他们造出了趁手的工具,大家都可感谢她了。” 对寻花来说,少爷很重要,如今东于谨也很重要,她不希望两人有嫌隙。 苏徐行自然能看出寻花的心思,不说东于小姐助他良多,就冲她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技艺,苏徐行也只有尊敬的份儿,于是笑着回道:“东于小姐也帮了我许多,我亦感谢她。” 寻花听了,脸上的笑意深了些许。 一旁的许琢瞅到机会忙凑上前插话:“咳咳——寻花姑娘说了这么久,现在也该到我与徐行兄叙旧了吧?” 寻花闻言脸上一红,忙退到一旁与东于谨一起吃点心。 苏徐行无奈地看了许琢一样,只能腹诽人果然还是不能太八卦。 许琢见状也笑了笑,随即邀苏徐行去书房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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