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听墨霄说了不少,没想到你竟也有狠下手的时候。”苏徐行一进书房便自觉靠到榻上,又拈了东西来吃,方才见东于谨吃,他也有点饿了。 许琢将点心盘往他那推了推:“族谱我都敢重写了,又何论教训几个仇人?” 说这话时,他脸上带着点狠辣,苏徐行这才窥见了原著中“佛面蛇心”许清越的一丝影子。 …… 那日许琢在“神山大会”上大显神通之后,许氏旁支皆站到了他一旁,徒留本家几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乱窜。 “这下可怎么办?!那小兔崽子是铁了心要给咱们难堪!” “还不是咱们的好家主?错把鱼目当珍珠,才将许琢给得罪狠了!” “别说那些废话,就说如今怎么办?!反正许琢只说把你们祖孙三人除了,可没说除了我们!” “好啊你个老不死的,你这是要去投靠那个小畜生是不是?” “……” 本家的偏厅里,年事已高的许氏族长靠在椅背上,眼见场面乱成一团,自家人互相指责就差打起来,他猛地一拍桌子,用尽全力吼道:“都闭嘴咳咳咳——” 只是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咳背过气去。许义铮见状忙上前安抚:“叔父——” 许氏族长许路山摆摆手,等喘过气来,又接道:“现下什么都没有把许琢安抚好重要!” “你现在就带着人去将诚风和许琢接回来,立诚风为少主,定许琢为下一任家主!”许路山一口气说完,许义峥还没回答,许诚齐先急了。 “什么?!接他们回来?还让许诚风当少主?那我是什么!”许诚齐面容扭曲地看向许义峥,“爹,您就让叔爷胡闹?!” 可对他百依百顺的许义峥这次却沉默了。许琢的表现让他心惊,也让他感到诡异的欣慰,许诚齐不成器,这么多年别的家族明里暗里都在嘲笑他后继无人,如今许琢一鸣惊人,震惊整个滇南,谁敢说他许氏没人了?只是…… 许义峥瞥了许诚齐一眼,无奈道:“诚齐,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许琢手下产业可保许氏更上一层楼,你要以大局为重!” 许诚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整个人如堕冰窖,他不敢相信那个小畜生做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父亲不仅不想着将他除族还要将他接回来立为家主?那他这么多年在忙活什么?! 他猛地转头看向许翊,想要找到同盟:“翊儿你说!” 许翊浑浑噩噩地抬起头,面如菜色:“但凭祖父做主。” 今日种种犹如当头一棒,许翊想若是兄长回来了,他或许还有机会。 听到许翊这个回答,许诚齐彻底疯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周围各种不屑的眼神,突然推开许翊一把冲出门外:“我与许诚风只能活一个!” 许义峥大惊失色:“还不快将少主拦下!” 许翊看着他三十多岁还如此任性犹如稚童一般的父亲,冷冷地勾起唇角。 还不如直接死了得好! 等许诚齐被人拦住了,许义峥松了口气,让人将他带回自己院子,随后看向许路山:“只是我看许琢对我们异常气恼,怕他不肯回来。” 许路山哼笑:“神山大会前他曾去过我府上……一个人,离了宗族便是离开了根,死了也要叫人戳脊梁骨!他一个不孝子,让他回来当家主已是天大恩赐,他敢拒绝?不过是恼你对诚风诚齐不能同等看待,咽不下这口气罢了。你去接诚风时多关心关心他,他还能不认你这个爹,任由许琢胡来?” 许义峥一听,想到历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大儿子,心下稍安。 “只是要委屈诚齐了。”他叹了口气。 许路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委屈的?他当了这么多年少主锦衣玉食,他还能比诚风委屈?” 许义峥知道许路山今日被气到了,便也不反驳,只心下盘算若许琢当了家主占了便宜,定要叫他给诚齐几间上好铺子,让诚齐消气。 许路山和许义峥的算盘打得响亮,却没料到他们带人一路打听去了岩山,却连寨子的大门都未进得去。 许琢早已放话,凡许氏本家之人一概不得入,狗能进,许氏本家人都不能进! 许义峥气了个仰倒,准备拿血脉宗族压人强闯,哪知脚才踏前一步,漫天的飞箭下一刻就来,若不是属下反应快,只怕他们都要被射成筛子。 偏偏寨子内还有人叫嚣:“此乃警告!若再敢前来,杀无赦!” 杀无赦!听听,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许琢也敢放!许义峥气得双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再醒来,脑子一热,在许诚齐的叫屈怂恿下直接将许诚风许琢父子除族了,还昭告了整个许氏一族。 对于他的先斩后奏,许路山也气得快升天,直呼许氏亡矣! 许义峥却不在乎了:“翊儿之才不在许琢之下,几年之后我们再看!许琢还真能反了天了!” 可许义峥的豪言没等来几年后的验证,自己却先等来了一个噩耗! 许诚齐不是他的种! 望着站在门前一身寒酸却又与许诚齐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许义峥只觉天雷滚滚,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待他醒来后,顾不上许诚齐的撒泼打滚,只下令让属下彻查,这一查,便要了许义峥半条命。 许义峥之所以对许诚齐如此溺爱,皆因为许诚齐的母亲,许义峥唤她情儿,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只是那时的许义峥还不是家主,只是妾生子,没有继承权。两人私下定了终身,可情儿父母嫌弃许义峥,棒打鸳鸯强迫情儿另嫁,两人被迫分开。 后来许义峥的嫡兄出门做生意意外遇到马贼,马车摔下悬崖,人也没了。许义峥顺理成章成了家主,娶了许诚风的母亲为妻,对方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许义峥嫌弃她无趣,心中时不时还想着情儿。但夫妻虽相敬如宾,倒也没什么矛盾,随着许诚风出生,许义峥也渐渐放下了。 而正在这时,情儿却出现了,她以忘不了许义峥为由苦苦痴缠,许义峥无法拒绝,二人春风一度,暗通款曲。情儿就被许义峥养在外面成了外室,后来生下许诚齐,为了给许诚齐一个名分,许义峥排除万难,以平妻之礼迎情儿回府。 进府后,两人蜜里调油,恩爱非常,和许诚齐才宛如一家三口。许诚风母亲郁结于心,不久便缠绵病榻撒手人寰。情儿成了正儿八紧的主母,只是她也没高兴太久,在生第二个孩子时因难产血崩一尸两命。 想到情儿对自己的深情以及所受的苦楚,许义峥将一腔父爱都给了许诚齐,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而许诚齐在情儿的教导下则对许诚风恨之入骨,认为若不是许诚风,他便是嫡长子,大少爷! 这便是许氏本家几代之间的恩恩怨怨。 但许义峥没想到的是,他自以为的深情亡妻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将他当成了猴耍!情儿确实另嫁,不过是自己攀了高枝嫁给了当时覃州第一大族的少主,舍下了他这个妾生子,而不是父母逼迫!听闻那少主也是被情儿的真心打动了才娶她的。后来回头,也是因为高枝败落,而他许义峥成了新的高枝! 至于许诚齐,更是她在覃州就怀上的,为了给孩子更好的未来,她怀着身孕过来与他诉衷肠,哭说这些年的难以忘怀,将他哄得一颗心都扑到她身上。 合着到头来他许义峥这些年是将别人的种放在心窝上疼,把自己亲儿子亲孙子赶出家门不说,还给除族了! 望着摆在眼前的证据,许义峥仰天大笑一声,一口血喷出口,醒来后便半身不遂了。 …… 关于许义峥他们家后面的家长里短,鸡飞狗跳,苏徐行不感兴趣,他好奇的是…… “许诚齐真不是许义峥的孩子?” 许琢端着桌上的茶杯,笑得莫测:“是不是重要吗?” “只要有所怀疑,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苏徐行挑眉,头一次感叹亲子鉴定术的伟大。 但该说不说,许琢此人,确实不负“佛面蛇心”的评价。这一手离间,且不论给了许诚齐这个仇人多大的重创,就对许义峥来说,只要他有一口气在,拼了老命也得将许琢高高托起,将一切都捧到他手上。 所以许琢在岐州城站稳脚跟才如此之快,不仅是因为他自己的实力,也因为许义峥舍了脸面,放话出去说许诚齐非许氏族人,认了许琢为新一任家主,还直接将象征家主的印章给许琢送了过来。 于是许琢成了当之无愧的许氏家主,整个岐州城,他便是无冕之王! “啧啧啧——”听完这大八卦,苏徐行摇摇头,感叹道,“这就是乱搞的下场,要是好好跟你祖母过日子,就不会变成如今这般。” 许琢不置可否:“所以我决定此生不娶,绝不祸害人家姑娘。” 苏徐行惊讶:“你认真的?” 许琢点头。他观祖父此生便觉得可怕,更何况……想到与许翊的那些不可言说的过往,他也不配娶人家姑娘。 “来日徐行兄娶妻生子,不介意的话,过继一个孩子给我吧。”许琢突然道。 苏徐行:“……” 他捧着茶杯的手一抖,水洒了一桌。 苏徐行:“实不相瞒,我已经娶妻。” 不等许琢细问,苏徐行接着道:“男妻。” “就是随我一起来滇南,戴面具的那个护卫,他其实是我夫人。”苏徐行一口气说完。 许琢:“……” 如果许琢是现代人,他就能明白自己心中这份怪异的感觉叫做:为何我的身边都是gay?
第102章 苏徐行这些时日一直留在岐州城,一则等待圣旨,另一方面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洪灾。 但出乎苏徐行意料的是,滇南的雨势都停了,天气渐凉入秋,原著中的洪灾也没有发生。 这不对啊,难道是开渠引流起了效果,加上堤坝加固,所以安然挺过了连绵的雨季? 苏徐行将心中疑问说与许琢听,后者却回他:“我请能工巧匠都看过,堤坝十分安稳,最多水势过高漫出来,被冲毁的可能极小。不过你当日的提醒不无道理,我便也让人着手去做了。” 许琢的这个回答让苏徐行懵了,如果这个可能性极小,那原著中为何雨季才过半堤坝就被冲毁,洪灾席卷了整个滇南?这到底是他们的努力改变了剧情,还是洪灾其实另有隐情? 苏徐行想不通,却突然觉得好像有团迷雾笼罩着他,让他许多事情都看不真切。或许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他却不知道,只有当他捡起断掉的那根线,才能将所有疑问串联起来,找出真相。 …… 时间一晃而过,琼帝的圣旨终于随着心腹的快马加鞭送来了滇南。苏徐行被许知远叫去衙门,一进门就看到了上首座椅上的“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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