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想到,房间里都是纸钱,和用纸叠出的东西,堆满了整个地板。 陈声将东西拿到一边,走进卫生间洗澡,随后他穿着干净的衣服开始洗漱时,被一双手从身后抱住。 陈声盯着镜子,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看不见身后的倒影。 他扭头,也什么都没看到。 “你是鬼吗?”陈声歪了下脑袋。 镜子里的少年面容白净无瑕,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疑惑,天真无邪的模样让人挪不开目光。 “是。” “为什么没有名字?” “记不清了,也许是我死了太久了,就连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声声,你喜欢什么样的?” 陈声刷完牙,认真回复:“我喜欢和我差不多的。” “跟你一样可爱的?那我得努力努力了。” 陈声一顿,眼底的情绪有些微妙复杂,最终化为两个字:“不是。” 后面的他没多说,不想待在房间里看到那些白色的东西,走出卧室。 苗美菊和村长都不在,陈声注意到房间各处都贴上了白色的囍字。 他走进厨房,拿了一个包子吃,目光越过苹果旁边的水果刀。 下一秒,大门被推开,苗美菊快步走进客厅。 陈声吃着包子,拿着洗干净的苹果走出来,就见苗美菊穿着一身白,脸上像是抹了一层白色的漆般格外惨白,眼皮处是殷红的颜色,腮帮子涂了一个很大的红圈,样子和昨天晚上看到的纸人倒是挺像。 陈声咬下苹果,听见苗美菊说:“别急,婚礼时间统一是晚上,天一黑花轿就来接你了,现在还有给你准备休息的空。” “白色的?”陈声问。 苗美菊一挥手,或许是马上自己儿子就要娶亲心情好,又或者是被陈声逗笑了:“不是,红色的,哪里有人结婚坐白色的花轿。” 她亲昵地揽住陈声的手臂,开始带他参观家里一切贴了囍字的地方,热情地说着柳伞树的兴趣爱好,以及他人有多好,多宠妻。 陈声乖乖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 村长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崭新的黑色牌位,上面写着清晰无比的几个白字:“柳家大少爷柳伞树。” 他将牌位递给陈声:“这是伞儿的牌位,到时候上花轿你要这样抱着,不可离手,知道吗?” 陈声应下,刚接过就有些抱不动,差点掉下去,不禁微微苦恼:“怎么这么重。” “上妆吧。”苗美菊拉着陈声,用不知道从哪里找出的东西,对着陈声的脸一顿猛拍,还用小皮筋把他有点长的黑发扎成一个小揪揪,随即又拿出红笔,在他的眼皮、脸颊涂抹上厚厚一层红。 镜子里的人脸色白到不像是正常人,又有红色映衬,看起来多少有些说不出的诡谲。 陈声试图用手去擦拭减淡脸颊的红,被苗美菊阻止:“别擦,就这才好看。” “习俗吗?”少年抿抿唇,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情绪只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被笑意代替。 “算是习俗,我们这边都这样。”苗美菊翻出红色的礼服,在陈声面前比了一下,顿时要上手扒陈声的外套,“来试试这个,很配你。” 红色的长衫左上胸的位置是一朵粉色的假花,下面绣着复杂不怎么好看的纹路,陈声手指微动,按捺住想要扯下那朵假花的冲动。 最重要的是这衣服上有一股放了很久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霉味,上面折痕也很多。 陈声抓过,料子十分磨手,只是在手背上擦过,就觉得皮肤开始发痒。 陈声:“这衣服几个人穿过了?” 他声音轻柔,眸色干净明亮,仿佛真的只是好奇,没有其他心思。 苗美菊没有任何犹豫道:“没几个,大概就三个五吧。” 陈声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别人穿过的,我不想穿。” 苗美菊“哎呀”一声,毫不在意陈声的话,继续催促起来。 “好看的,你换上换上,大喜的日子,别在乎这么多了。看看多合适你,快快快。” 她将陈声推进房间里,动作与不变的表情摆明了一件事:不换也得换。 房门关闭,陈声看着手中的红色长衫,微微凝眉片刻,才开始脱下衣服准备更换。 放在床上的长衫轻飘起,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拿起来。 眼见着上面出现明显的褶皱,分开前后层,要撕碎的样子,陈声立刻扯住。 “放手。”他说,瓷白的脸上出现一点不高兴,“你撕碎了,我穿什么?” “穿我为你准备的嫁衣。”对方说。 陈声:“不行,你想看我穿你给的嫁衣,等……等我下去了再说。” 长衫上的阻力消失不见,对方无声妥协了。 陈声屏住呼吸,把长衫放在窗户那里散气。 冷风非常给他面子,呼呼地吹着,上面的味道总算不再难闻,陈声这才脱下衣服准备换上。 没想到还没穿上长衫,蝴蝶骨就被人轻轻碰了下:“你太瘦了。” 沙哑的嗓音听不出其他多余的情绪,陈声迅速穿上衣衫,扣上最上端的扣子,没有理会那句话。 男人又隔着衣服戳了一下:“穿得那么快?” 意有所指的话让陈声微微偏头,黑发随风而动,他唇角上扬,笑意清浅:“冷。” 苗美菊敲门,不耐烦询问好了没有。 陈声打开门。 苗美菊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 陈声一米七多,本来偏瘦的身材很好的被长衫遮住,颜色衬得他人有点过于白,涂抹着一层粉的脸已看不出原本的肤色,只有长睫轻眨间,透着说不出的好看乖巧。 苗美菊连连点头,语气里带着满意:“好看,配得上我儿子。” 陈声冲她笑得乖巧:“那就好。” 苗美菊:“那就好?你之前还自卑?” “有点。”陈声摆动着衣衫下摆,顺着她的话说。 由于下面太贴着腿,他隐有不适,每动一下,衣服就会摩挲着腿,短短一会,他就觉得腿有轻微的痒意和疼。 苗美菊嗤笑一声,极为大义凛然道:“不用自卑,我儿子见过你都没说什么,就代表他是对你满意的,觉得你配得上他。” 这苗美菊对陈声提到自己的儿子基本都是夸赞,陈声已经听腻了,懒得有什么反应。 “抱着,从现在开始,一刻都不能离开手中。”苗美菊把牌位重新塞进陈声的怀里,终于是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牌位太重,陈声也懒得抱,回到房间,随手把墓碑放在地上,坐在床上轻轻揉着腿部过敏的地方。 原本光滑嫩白的腿此刻全是细小的红疹,看上去极为吓人。 陈声解开长衫最上方令人不舒服的扣子,垂眸静静盯着自己的腿,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发热的部位一凉,随后冰冷浓稠的液体被推开,很好地疏解了热意,红疹也非常神奇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陈声抬眸望着眼前的空气:“你白天无法现形吗?” “怕有人进来就不好了。”男人说,“到时候你被发现,可就解释不清了。” 手指轻触锁骨旁的肌肤,陈声躲了一下,男人按住他,低声说:“别动,这里也红了。” 陈声听话地没有再动。 锁骨处红的区域比较大,但没那么严重,药涂抹完后,坐在床上的少年不知何时闭眼睡了过去。 那张被故意画白的脸看上去有种乖顺与诡异结合的奇怪感。 脚步声响起,原本均匀的呼吸一顿,陈声睁开眼,眼底没有任何睡过去的迹象。 他一边扣上扣子,一边起身把脚边的牌位拿在怀里,神色柔和无比地对着牌位说着话。 苗美菊推门就看到陈声一直对着牌位嘟哝着什么,神色虔诚认真,阴沉的脸瞬间笑开,唤道:“好了,先别聊了,吃饭了。” 陈声起身,小心翼翼地抱着牌位走出房间。 客厅的桌上摆放着一堆白色物件,什么碗筷、元宝,连花都有,因为太白,让人没有多少吃饭的欲/望。 更重要的是,午饭十分敷衍,是一堆看不出来什么东西煮烂的混合物。 陈声全程将牌位抱在怀里,慢条斯理地喝着那东西,等回到房间就到卫生间吐了个干净。 他漱口完毕,拉开卫生间门。 门外的苗美菊站得笔直,身影挡在门口,眉眼阴暗地看望着陈声,眼睛眨也不眨,声音低得让人头皮发麻:“你刚刚在干什么?” 对上她含着杀意,诸多猜疑的目光,陈声一本正经地开口:“老是有点恶心,想吐,刚刚对着马桶干呕了几下,可能是第一次结婚太紧张了,也可能是怀了。” 怀了? 想过很多借口的苗美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两个字弄得一愣,语调不明地重复:“怀孕?” 她抓着卫生间的门,一时不知道是荒唐还是不相信陈声说的话,神色有些过分狰狞:“你才来我家几天,就怀孕?你是把我当成傻子,还是你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陈声:很明显,你是傻子。 感谢观阅TvT
第12章 鬼妻12 “老公说的。”陈声语气天真,把牌位往前送了送,弯眸道,“他说我想要宝宝的话,就弄来一个给我。我答应了,他告诉我成功了,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反应会这么大,早知道就不要了。” 苗美菊嗤笑不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挤开陈声,走到马桶看了一眼,里面干干净净,除了一些灰尘什么都没,就算有什么,被冲下去也看不到了。 “知道呀。”陈声缓缓地说,“我有宝宝了。” 一声轻笑凭空出现,像是忍不住了般,只有陈声一人听见了。 他表情太过于认真,眉眼间还带着一种期待,甚至抬手摸了摸肚子。 苗美菊就算再不相信,人也被狠狠冲击了下,大脑短暂陷入空白。 人做不到,鬼应该……可以做到吧? 她摸了下陈声的肚子,根本摸不出什么,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好笑,冷着脸收回手道:“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老公弄的,还不让我告诉您。”陈声无比纠结地抓着手指,“本来是想到时候出生了给您和爷爷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就被我说出来了。” 苗美菊想象了一下深更半夜一家三口来到她面前的场景,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住不耐道:“你下去了,就是我儿子的人了,没事别上来找我们。” 陈声看出她的害怕,没多问,只是眨眼“哦”了一声。 苗美菊转身离开,外面很快响起窃窃私语,应该是在讨论他肚子里“孩子”。 “你想要孩子?”男人摸了一下他平坦的小腹。 “不想。”陈声拿开那只手,走到床边坐下,“随便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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