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那群姑娘一眼,突然夸张地皱了皱眉。 他这一皱眉,瞧得鸨母心里直突突,她试探着问: “公子……没有能瞧得上眼的?” 林尽抬手敲敲桌面,不耐烦道: “你以为本公子是什么人?本公子摆出这些银子,还不配让你们花魁露个面挑一挑?” “哦!原来是找我们缀棠啊?” 鸨母干巴巴笑着: “但公子啊,缀棠今日有些小问题,不适合接……” “砰!” 林尽用力一拍桌面,打断了鸨母的话: “好好好,我要霜儿,你们不给,要缀棠,还是不给,故意的?信不信本公子端了你们这破店?!” “公子!公子别动怒,奴家真的没撒谎,不如我将缀棠叫来给您瞧瞧……” 鸨母被他吓得一哆嗦,赶忙晃晃身边花娘的手,结结巴巴道: “去,把缀棠叫来,赶紧的!” 花娘得了命令,小跑着走了,不一会儿便带了个年纪稍长些的女子过来。 那女子瞧着装束就与其他花娘不同,她的头饰妆容都要更精致些,身上衣裙也没有其他姑娘那般清凉。 只是,林尽瞧着她眉目间似有愁色,眼下也微微泛着红,似乎是刚刚才哭过。再看她脸颊,虽然已经尽力用脂粉遮盖了,可还是能看出她右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甚至还隐隐带着些血痕。 林尽心里有了底,他微微扬了扬唇,挑了锭银子抛给鸨母: “就她了。” “哎哎,好的,公子不嫌弃她这小脸自是最好,今日您先玩着,等日后她这伤养好了,公子再来光顾,到时奴家少收您几两就是。” 鸨母招呼着其他姑娘离开了,临走,她又回头冲林尽笑笑: “公子稍坐,奴家叫人给您上些好酒,等您喝高兴了,再叫缀棠带您回房。哎,那这位公子呢,要不要也挑个可人儿陪着?” 韩傲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鸨母也没在意,笑眯眯又扭走了。 等人离开,紧绷的韩傲才松了口气。 他冲林尽比了个大拇指: “兄弟,你真不像演的。” 林尽扬扬眉,不置可否。他见缀棠还站着,便从旁边搬了把椅子请她坐下。 缀棠似乎被他这举动弄得一愣,她看看林尽,又看看椅子,犹豫片刻,还是坐下了。 她习惯性为林尽斟了杯酒,却被林尽抬手拒绝: “姑娘不必如此,我只是想同你浅聊几句。” 听了这话,缀棠微微垂下眼,自嘲一笑: “公子这话倒是新鲜,付了那么多银子留奴家在此,却只是想同奴家说说话吗?若是如此,公子直言便是。” 林尽点点头,也没再兜圈子: “我想问,姑娘脸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听他说起这个,缀棠似乎有些不安,她抬手用手绢挡了挡脸颊,声音低了些: “没什么,只是犯了些错误,惹妈妈生气罢了。” “是吗?姑娘是做了什么事,才惹得她生那么大的气?在她眼里,姑娘的脸应当最为金贵才是。” “……” 缀棠微微皱起眉,可还未等她回答,不远处便先有另一道声音引去了众人注意: “姑娘!奴家几十年来阅人无数,是男是女一眼就瞧得出来,你真当老婆子眼瞎啊?!扮成这样来这地方给奴家捣乱,你自己不嫌丢脸,奴家还觉得碍眼呢!要奴家说啊,您还是赶紧出去吧,再在这添乱,要是被熟人认出来,您以后还嫁不嫁人啦?” 鸨母的嗓音掐得极细,听得人耳朵疼。 林尽也被引去了注意,他冲那边望了一眼,只见鸨母驱赶的是个身着白衣的“小公子”。 那扮做公子的小姑娘被鸨母一通奚落,脸色都气出点薄红,她对着鸨母“你”了半天,最终也没憋出一句话,这就转身顶着周围人的嘲笑跑走了。 林尽若有所思般瞧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抱歉,缀棠姑娘,请您先回屋等我片刻,我一会儿回来。” 说着,他冲韩傲招招手: “走!阿韩,你跑得快,去帮我留住她。” “啊?” 虽然韩傲不知道林尽要做什么,但出于对他的信任,他还是放下手中糕点追了出去。 林尽跑不快,更跟不上韩傲的速度,等他像乌龟似的小跑着离开满庭春,韩傲已经在小巷把人拿住等着他了。 “你做什么?” 白衣女孩被韩傲抓住手臂也没挣扎,只皱着眉,连质问都显出几分无害的柔软。 但韩傲才不理她,他只顾着问林尽: “人抓住了!林子,她就是咱要找的鬼修?” 林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是,你先把她放开,不然你会后悔,我没开玩笑。” “?”韩傲有点懵,但还是听话地放开了身边人。 白衣姑娘揉着被抓痛的手臂,叹了口气: “我与二位公子素昧平生,公子为何拿我?二位也是修士,应当看得出,我并非鬼修。” “是,姑娘自然不会是鬼修。” 林尽瞪了韩傲一眼,在心里叹了一句不争气。 而后,他冲面前女子一礼: “在下烟雨山林尽,见过皎月医仙。” “……” 听见那个名号,韩傲人傻了。 他看看林尽,又看看身边的人,茫然地空咽一口。 而听见他这话,白衣女子也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她轻轻弯起唇,也回了林尽一礼: “小女子柳拂心,道友,幸会。”
第22章 春楼夜话 柳拂心个头挺高,人也清瘦,眉目间有种令人舒服的清淡柔美气质。 她的男子扮相其实已经像那么回事了,至少林尽乍一眼并不能辨认这到底是个姑娘还是清秀公子,那鸨母能一眼识破她身份,确实有两分本事。 旁边的韩傲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砸昏了头,他茫然地瞧瞧柳拂心,后知后觉这样实在不礼貌,所以赶紧撇过视线,奢侈地用了张传音符给林尽: [我真服了!你怎么不早说是柳拂心?!不对,你怎么知道她是柳拂心?!] [你不是柳拂心激推吗?你为什么会认不出来?] 林尽也觉得这事有点尴尬: [书里有写啊,她行走凡间时经常以白衣公子模样示人,而且她的法器是一对双生镯,几乎算是她的代表物件了。] 韩傲愣了一下,看向柳拂心的左腕,果然见她腕上叠戴了一银一玉两只细镯。 [不是,这我知道,但谁会关心离自己那么远的人手上戴没戴镯子啊,你看得也太细了吧,就凭这个你就把柳拂心认出来了?] [其实我先前也没敢认,所以叫你过来先把人留住,然后等我走近了才确定是她,因为她只有左耳一只耳洞。] 柳拂心此人在正文中露面不算太多,但作者特意写过她只有左耳穿了耳洞,之前林尽还以为这是什么伏笔,结果到了结尾也没写清这只耳洞的由来,他心中不平,因此记得格外清楚。 [好吧,还是你心细。不过在剧情里,她的出场不是很靠后吗?为什么现在这么早就出现了?] 其实也不怪韩傲认不出人家,只是在他的认知中,柳拂心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间段,所以在他所有预想的可能中,根本没有“此人是柳拂心”这一条。 [可我们已经不在剧情里了。这也是我之前提过的事,这个世界很奇妙,明明是以书中剧情为框架而形成的,可在已知的文字以外,居然也有各自不同的发展,无论剧情内外的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就像……] 就像真实世界一样。 传音符在此刻耗尽,同时,林尽再次冲柳拂心一礼: “抱歉,柳姑娘,我们不是有意冒犯,我这位朋友……只是稍微紧张了些。” “是是,那个,柳姑娘,在下烟雨山韩傲,幸会!” 韩傲就像是突然追星成功的铁血粉丝,现在正主站在他面前,他说话变得结结巴巴,甚至不敢抬眸瞧人家一眼。 柳拂心微微弯起唇,冲他稍稍颔首,道: “无碍,误会解开便好。” 她顿了顿,又问: “方才二位道友说的鬼修,是什么意思?” 韩傲一跟她说话就紧张,半天解释不清,只好拍拍林尽要他帮忙。 林尽在心里叹了句不争气,而后如实同柳拂心道: “是这样,我们在烟雨山领了任务,任务内容便是中云城内一桩失踪案,正与鬼修有关。” 闻言,柳拂心有些许意外: “可是满庭春的案子?” “正是。” “满庭春内确有古怪。这案子被埋藏多年,我以为不会有人理会了,没想到能遇到二位。” 柳拂心抬眸望向灯火通明的小楼,眼底亦被映出一抹亮色: “我这几日也在查这案子,或许能帮上什么忙。我记得烟雨山的任务竹简会记录一些基本信息,二位道友可否借我一看?” “当然。” 林尽从怀里取出任务竹简,打开递给她。 柳拂心接过,草草扫过一眼,眸底闪过一丝讶异: “鬼修,竟是青火?” “是,有什么问题吗?” 林尽和韩傲上了一个月的烟雨山小学堂,对一些理论知识还算完备,比如他知晓,世上鬼类分为四阶——白衫、青火、摄魂,还有红衣。 白衫是最低阶也最无害的鬼类,因执念未散而滞留人间,只在阴气较重时出现,平时只浑浑噩噩飘着,没有灵智,也不会害人。青火就要比白衫强一些,它们灵智半开,魂力也比白衫高上许多,可以维持基本的形态与法术,比如墓地中常出现的“鬼火”,大多都是青火杰作,它们也因此被命此名。 再高阶些的便是摄魂和红衣,到了摄魂,鬼魂便灵智全开,也有了夺舍的能力,亦可以鬼身修行入道。而红衣则是常说的红衣厉鬼,此类鬼魂一般有极浓重的怨气,所以很难以寻常手法度化,又因害人无数不可饶恕,只能斩杀。 青火算是低阶鬼类了,放在三阶任务中,难度也不算太高,所以林尽并不理解柳拂心疑惑的点在哪里。 柳拂心将任务竹简还给他,冲他扬唇微微一笑,解释道: “据我所知,此鬼所致失踪女子已达六位之多,我原本以为对方至少会是红衣或者摄魂,没想到只是青火。” “也说不定是记录有误,毕竟后面还跟着个‘疑似’。” 林尽又从怀里取出几张纸页: “这竹简上除了这些,几乎没有别的信息了,我们今日去城政司翻了一天卷宗,才确定失踪案与满庭春有关。就是这六位姑娘,她们失踪时间不同,但都出身于满庭春。” 柳拂心扫了一眼那几页卷宗,若有所思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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