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他隐隐从对方的眼中,感觉出了一丝不太认同之意? 应当是……错觉吧。 刚这样想完准备继续,却见南鹊已从屋外进来。 越含光的心思顿时飘远,先扔下这名古怪道者,眼神铮亮铮亮地迎过去。 “南南,你清点得如何?” “都到齐了。” 越含光的眼睛更灼烫了,盯着南鹊不肯移开,“你交给我办的事,我怎么可能办不好!” 他声音不自觉地加重,仿佛想从方才与那道者的争锋中抢回一局,不肯落了气势。 然而下一瞬,南鹊就从芥子袋里掏出几块灵石,交于他手上。 “还是按照老规矩,不能叫你白白替我忙活一场。” “!!” 虽然这的确是他们之间一向的往来方式,但如今还在这年轻道者眼皮子底下,这样岂不是显得他们只是做了一场交易,格外地生疏。 “南南——” 越含光忽地注视着他,道,“我今日不要你的钱,你就……送我一样东西,当作抵消吧。” 他本来是什么都不想要的,但又了解南鹊的性子,干脆要一样东西,还可以拿来珍藏。 “就送一本书吧,我还没有过你的书,行吗?” 越含光的声音,期盼又急切,生怕南鹊拒绝,干脆直接提了出来。 只是一本书而已。 这不是个多难的要求,南鹊想起越含光也帮过他好几次,若不是他有需求,对方即便是砍断了树也不会运到这里,何况他又换了个撰写名,交出去这本对他没有影响。 之所以一开始给灵石,南鹊只是觉得灵石对于一般人的价值会更高。 但越含光接下来一句是: “那位师弟手中的话本,我看着就很不错。” 啊这…… 南鹊不由地看向“萧起鹤”,对方卷起半边书页,手指还搭在上面。 那本书册还未在书铺里装订,目前只有一本。 这样把人家在看的书拿走,多少有些不礼貌。 而“萧起鹤”目光微动,嗓音微沉:“我还未看完。” 南鹊顿时为难起来。 越含光这次学精了,他不去看那道者,就只戚戚然盯着南鹊。 没办法,南鹊只好…… 起身再去书架上取了另外几册新的。 “虽然我知道南南你写的都很好,可我就很想要师弟那一本。” “没有多的了,先来后到。”南鹊回他。 这是最公平的方法。 “等出册之后,我再送你几本。” 这句话终于让越含光重振精神,虽然没拿到那道者手上的那本,但他已经从数量上压倒了对方。 拿到书册的越含光满意离去。 “我会再来找你。” 若不是同门传讯,他还想多待一会儿,至少要待到那道者离去之时。 他一走,“萧起鹤”却还没有要走的打算。 南鹊看他似乎有话想说。 如今没有旁人在场,“萧起鹤”看着他,道:“仙首说,你天资聪颖,若是用心,未必不能学些道术,但你仿佛对修行一事不太愿意?” 果然还是为去料峭春寒的事。 南鹊其实有些好奇,萧起鹤怎么特地送他回来就问这个,还以为有多大件事,不过想到对方的性格向来如此,有什么说什么,也就不疑惑了。 “我学也没用。” “为何?” 这一句南鹊没再答了,收起了笑,眨眼:“不能说。” 他才不说,毕竟萧起鹤有多崇拜苏兀卿他再清楚不过,指不定哪天转头就把他卖了。 “萧起鹤”沉默一瞬,而后道:“那我们后天继续。” “……” 南鹊笑容可想而知地僵住。 是萧起鹤最近常常去料峭春寒练剑的缘故么,为什么他听到萧起鹤这句话的语气,一瞬间仿佛看到苏兀卿站在他面前说话? 等萧起鹤走后,藤精冒了出来,一眼就看见南鹊脸带愁容地趴在书桌上。 藤精用它仅有的智慧想了想:“其实你也不是不想学,无非是不想去料峭春寒,只要你能找个另外的人教你,苏兀卿就不能强迫你。” 换而言之,只要南鹊有进步,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拒绝苏兀卿。 南鹊何尝没有想过:“可是学涯堂的课,我的确听不懂。” 藤精:“谁让你去学涯堂,你重新找个人就行,刚才那个剑修不就很合适吗!” 南鹊:“……” 他忽地坐起来,这一点的确没有想到,他光想着让越含光给他送木柴就有理由提前离开料峭春寒。 可看苏兀卿今天的态度,也不是完全不允许他摸鱼,并且,完全没有觉得他事多麻烦就放弃教他的意思。 但也只是想想。 南鹊自认为他跟越含光关系不算特别好,若是小书生他还能开这个口,但越含光……他请人帮忙之后,又拿什么作为回报呢? “你傻啊,他不都说了你跟他是朋友,朋友不就是拿来利用的,再说了,你又不是以后不回报他了!先度过眼前的困境,之后再做打算!” 有一瞬间,南鹊可耻地心动了。 …… 越含光的屋舍在内门的中心,一般仙门弟子的住所也体现了其在阁中的地位,越靠里地位越高,可见越含光资质也属上乘,在仙阁里颇受重视。 之前他无意间向南鹊提过一句,但南鹊还未曾来过,此番前来,越含光却还不在,但他的同修们却止不住地议论纷纷。 “这是哪来的俊俏小公子,找越含光作甚?” “没听说过越含光有相好的啊!” “啧,难怪越含光一天到晚净往外跑,我要是有个这么俊的小公子找上门,我也在这屋里一刻也待不了……” 被这些八卦且眼神暧昧的内门弟子盯着恁不自在,南鹊正要从挽留他的那几位越含光的朋友处告辞,越含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视线里。 他收到好友传讯,得知南鹊过来找他,马不停蹄地赶回。 一见南鹊,也顾不上周围人羡煞打趣的调笑,立刻将南鹊请进了屋。 而在得知南鹊来找他的目的,他整个人都傻眼了,倒茶的手被滚烫热水烙得结结实实,也浑然不觉。 说完重点的南鹊捧着茶杯,有些迟疑地问他:“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我能做到的,能帮你做到的事吗?” 沧澜峰,掌门殿内。 又是羽阙仙阁每隔几日必有的晨会。 这样的晨会向来是掌门及几大长老参与,长老们能来几位是几位,但五大峰的掌事须得尽来,无一例外。 晨会之后,才是近段时间仙阁内部或仙界各处的秘事,需要少数几人密谈。 今日便是由前次外出执行任务的领头仙人,讲诉他们东海之行的过程。 虽然之前回来时便已向掌门涂孤洵讲过一回,但涂孤洵暂时未下定论,便请了几位长老一起聆听。 同来的还有苏兀卿。 几位阁内高层在听完领头仙人又一遍的细致描述后,皆是陷入沉思,神情微凝,不得其解,想起还有一人在,生起探问的念头。 正要开口,却见那人身姿如松,眉眼却微垂,似是在思索什么。 一大早,苏兀卿便收到内门掌事的传讯。 ——南鹊告假,未前去学涯堂听课。 直到听到涂孤洵的声音,方抬首。 “何事?” 涂孤行心头不免受惑,他这位师弟,在议会上走神不说,居然还需要他唤上两声才听见。 正欲出声询问,恰逢一位长老声音响起。 “顷鸿子,你今日满面红光,可有什么喜事?” 因不是晨会,气氛也轻松些,偶尔也会谈几句题外话。 领头的顷鸿仙人抚须一笑:“让长老见笑了,我年纪一大把,哪有什么喜事,不过我那徒儿,近来确有值得庆贺的。” 符卜子声音慈和道:“我记得你的爱徒越含光,天赋异禀,资质也是一流,此次便是他与你一道前往东海。” “长老好记性。” 提起爱徒,顷鸿仙人便觉脸色有光,不由地多说了几句:“含光在修行之事上,向来不用我操心,而今,他那倾慕已久的人找上门来,据他所说,两人相处其乐融融,温馨美好,估计不久便要结道侣了。” “不知对方又是谁家高徒?” 顷鸿仙人微一摇头:“高徒不敢当,说来几位长老想必知情,便是最近在北泽大放异彩的那名外门弟子,听闻前不久还刚入了内门,好像是叫南……哦对了,他叫南鹊!” 话音一落,满室霎时寂静。 顷鸿仙人不明所以,只觉气氛怪异,尤其是首位上那两位,他望望四周,几位长老隐隐流露出爱莫能助的神色。 终于,上位的那道清寂身影视线落了过来,顷鸿子已入仙境,却仍是感觉到一股浓重逼人的压迫感,令他几乎不敢大声喘气。 只听对方道:“你说他叫什么?”
第20章 南鹊上午没去学涯堂,他没有内门掌事的传讯方式,又觉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去不去都没影响,严格来说不算告假。 是内门掌事不想落了疏忽,主动往苏兀卿那里汇报。 苏兀卿知晓此事时,南鹊正跟越含光在羽阙仙阁内的一处林子里。 此处靠近内门,越含光时常在这里练剑。 而南鹊,昨日在他找越含光提出要几本适合初修道者的书籍后,问对方有没有需要他能帮忙的,或者能为之做的事。 这样也能让南鹊觉得他们有来有往,是公平的,会舒心一些。 谁知越含光听完后呆愣半天后,忽然脸上颜色加深,眼神闪躲,不敢看他。 南鹊见状以为他不愿意,也不强求,说了声叨扰就准备打道回府。 可还未走出那扇门,他的衣袖就被大力地拽住,剑修常年握剑,手劲儿也重,又一急,对上南鹊的视线后才觉不妥地松开,声音是止不住的期待和激动: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和我一起练剑吗?” 这便是南鹊此刻身在此处的缘由。 只是虽说一起练剑,但南鹊实在不懂剑,他也不会,最终,变成了越含光在练剑,他站在旁边看。 好在越含光似乎并不介意,独自在林子里握剑起势,剑招也是天花乱坠,格外华丽,甚至……南鹊看着都觉得有些花眼。 一根根葱郁的青竹随着剑气而倒下,整整齐齐躺在地上。 “南南,你觉得我这一招如何?” 越含光人在空中一个翻滚,就凑到了南鹊跟前,练了大半天,他也出了些汗,但气息依旧平稳匀称,丝毫看不出累,反而越练越精神。 “挺好的……”南鹊欲言又止,看向他身后。 “这些竹子等我待会儿给你休整一番,再送到你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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