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没有学分加,但至少他有假放,还有个人陪着自己放假。 什么休学,什么辞退,这明明是他的好假期! 还没有作业的那种。 在别人都在上课的时候,他能一个人在外面玩,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吗。 根本不会有。 走出门的时候,门卫朝着宿清敬了个礼。 觉醒班一半人目送着两个人离开,站得笔直,像一场庄严的送别仪式。 走了很远,宿清的声音从风中飘来。 “对了,我们还要考试吗?” “不知道。” “你去考试吗。” “不知道。” “你去考吧,”宿清说,“你不考,我没有安全感。” 毕竟也只有顾缘比他低六分,这种学渣之间的羁绊感,是正常学生和学霸不会懂的。 顾缘余光瞥向宿清纠结的小表情,嘴巴一抿,说。 “好吧。” 他摸了摸自己书包里的复习资料,若无其事地向前走。
第30章 算命先生 出校门后,宿清打开地图,往某个方向走,顾缘就这么一直跟着他。 他们走向城里的居民区。 这里大多都是组合式一体板房,宿清有种到了以前工地的错觉。 房与房之间,居民楼之间隔开很大的距离,居民楼前很少有花草树木。 有不知名专家表明,花草树木会吸附固体的污染,加剧当地的污染浓度。这个说法真相至今不明,保险起见,许多人还是选择砍掉当时栽在门口的树木。 宿清的脚步止住,停在一家门口。 这一家门牌号为101,透过铁栏杆,能看见,里面在吃饭。 饭桌上,有男人,女人,几个小孩,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至少看起来很幸福。 宿清躲在旁边的广告牌下,背对着那边,偷摸着问:“他们怎么样。” 顾缘说:“他们吃的青菜,牛肉。” 宿清长舒了口气:“那挺好的。” 顾缘:“你不回家看看吗?”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可能有点复杂,宿清愣了一下,说:“那不是我的家。” “嗯……”宿清组织了会语言,“那是我妈的家。” 宿清不太敢回去,直面她。 当初宿清执意去学校,就是顶着巨大压力去的。学校是个危险的地方,但也有很成熟的觉醒体系和训练方法。宿清不想一辈子只做一个普通人,被裹挟着通往死亡。 宿清突然有些感慨,他带着顾缘离开这一片居民区,而后,两个人就开始你看我,我看你。 宿清:“我觉得我们需要找一个地方住,你觉得呢?” 顾缘:“住哪里?” 宿清犯起难。 便宜的地方都是变异种和呓语者,不便宜的地方,没有管理局发放的觉醒者证明根本进不去。 觉醒者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普通人也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 顾缘想了想,经验丰富地提出一个地方:“我知道有个地方,走吧。” 十分钟后,宿清站在黑市门口。仰望着一众高楼。 天色昏沉,深红色的筒子楼交错坐落,浅灰的电线杆立在楼与楼之间,隐隐露出几道低垂的黑线。 这里是黑市,建立在一个贫民窟上,网传是黑夕夕的背后发货地。 是一个非常无序的中立之地,由各大组织建立而成,管理局都拿它没办法——表面上来看。 顾缘轻车就熟,带着宿清走小路进去。 不走大门只有一个原因。 穷。 进大门需要抵押和生命值等同价值的物品,这里不是管理局的管辖范围,通币在这里毫无用处,以物换物才是这里交易的原则。 这里面和热闹,不宽的街道上人挤着人,潮湿的冷腥味散开。 宿清必须眼观八路,给装满东西的摩托车和小货车让道。 里面跟高中门口的夜市差不多,有店铺,也有小摊贩,摊贩上卖的张嘴玫瑰和尖牙鱼,宿清只看一眼就要做噩梦。 到达旅店之前,顾缘问:“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宿清:“你有钱吗?” 顾缘面不改色:“没有。” 宿清说:“我也没有。” “没关系,”顾缘说,“会有钱的。” 宿清:?这个人在说什么? 短短的几十米,宿清走过去,看得眼花缭乱。这里卖的东西种类繁多,也很奇怪。 红色塑料纸瘫在地上,四个角被压平,一个个铁笼放在正中间。 长相还行的人坐在里面,要么缺胳膊要么少腿,两个呓语者扭曲身体相互啃噬,觉醒者躺在其中闭着眼,手指像弹奏钢琴那样缓慢动着,还没破壳的,变异种幼崽的蛋—— 那个牌子上是这么写的。 宿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总之,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刺激。 宿清观察过后,问:“好吃吗?” 顾缘摇头:“不好吃。” 宿清:! 不是,他就随便问问! 逛了不过十分钟,宿清眼睛都有些麻木——被铁锈味和冷腥味熏的。 贫穷的宿清两袖带风,继续向前逛。 路边的声音此起彼伏。 “刚从污染区带回来的变异种幼崽,有梦协地下论坛入场券的来!” “你这个觉醒者是不是太贵了,都少了两条胳膊和腿····” “摆脱小姐!这可是觉醒者,你看看你给我了些什么东西,谁用一只烤鸡换人啊,最起码要两只吧!” 宿清低头,礼貌地从他们身边绕过。 走了几十米,宿清难得看见一个正常人。这个人穿着灰色大褂,两撇胡须在黑色圆框墨镜之下,在群魔乱舞的世界里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这个人面前只写了四个大字。 童叟无欺。 宿清内心一动。 自从见过维托纳尔后,他内心就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上次,维托纳尔轻而易举地预言出了那个灾难的核心,虽然最后并没有成功,但—— 她让宿清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神奇的异能。 宿清低下头,咨询:“请问这个怎么算的?” 算命先生下巴微仰,两只手捏起墨镜,显出满额头的抬头纹来,气定神闲抚手:“你,最近有困惑?” 他手里的算盘无风自动,哐当作响。 ! 宿清:“对!” 算命先生笑而不语,墨镜里映出宿清的身影,非常笃定:“我还知道,你最近考了试,对不对?” ! 遇上高人了! 那一刻,宿清的眼前白光浮现,算命先生的一颦一笑都带上了金光闪闪的滤镜。 宿清激动:“你……您好。” “这算什么,”算命先生用粗糙的手捋了捋那两撇小胡子,眼镜反着光,“小伙子,你身上有很多秘密,我很中意你,这样吧,给你打个五折,我就告诉你所有关于你的秘密——” “给东西吧。”他伸手。 黑市里要以物换物。 大师要东西怎么能够不给。 宿清问旁边正在围观的顾缘,说:“你有没有可以换的东西,我出去折算成通币给你。” 顾缘从背包里拿出几根变异种的角:“……你不怕遇到骗子?” 宿清数着角,语气虔诚:“不能因为一小部分人,就对一个群体失去希望,你看这算命的……不,你看这大师,一开口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宿清有理有据:“所以,他一定不是骗子。” “哦,”顾缘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你要问他什么?” 宿清整个人平心静气,屏气凝神,顾缘感觉他下一秒就要羽化成仙了。 宿清:“问一下别人的未来。” 顾缘:“你信这些?” 宿清:“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他神神叨叨地碎碎念,有点被洗脑像邪/教徒,“万一呢。” 他之前没让维托纳尔算上命,已经很遗憾了。 转身,宿清把那几个角送给算命先生,十分虔诚,双手合十,满目敬畏。 “我想问别人,可以吗?” 算命先生把手放在膝盖上,袖子上撸,露出手腕,手指捏着:“你问。” 宿清有点紧张:“我想知道,我妈……我的母亲她幸福吗?” 算命先生墨镜下的眼睛瞥他一眼,捏着鼻子根部,“唔”了声。 让宿清更紧张了。 算命先生吊了宿清一会,慢悠悠道:“你问这些人做什么。这些人对你来说并不重要,我想给你讲讲你的秘密吧。” 宿清:?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吃菜,突然发现菜里有石头的噎感。 宿清:“我不用知道我的秘密,给我讲讲我母亲就行了。” 算命先生俯瞰着蹲着的宿清,唏嘘道:“小朋友啊,少担心些别人——你不担心你的性命,你都要死了。” 宿清作势要走。 “诶,等等啊!” 宿清想到自己刚刚付的费用,又折回来,听这个人讲。 这次算命先生没有立即说话,为了证明自己的专业素养,他掐指一算,指着宿清的眉心。 把眼镜扯下来,十拿九稳地说。:“你这次,考了最后一名是不是?” ········ 宿清把角扒拉回来,脸一拉,拉着顾缘往回走。 算命先生呐喊:“喂喂——你干什么!你接下来会有大难啊,你怎么就跑了,你不想听破局之法吗!” 宿清怒气冲冲地向前走。 顾缘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被他拉着跑:“怎么了?” 宿清嘴巴一抿,有点生气,许久才说:“骗子。” 顾缘:“他说什么了?” 宿清正气凛然,直视前方,大步朝前。 他强调:“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半个字都不提刚刚究竟算了些什么东西。 高中生的脸和信仰真是说变就被。 顾缘:“·····嗯。”他嘴角勾了一下。 宿清觉得今天实在是太扫兴了,他提议找个地方吃饭,结果才刚走两步,锐利匆忙的声音平底炸开。 “戒备戒备——” “戒备戒备——” 街上行人都不约而同停了两秒。 大小的车辆开进这个不宽的地方,黄色的警戒线拉起,红□□光交替,在黑市的尽头,出现了一群穿着警卫服的人。 这是怎么了。 宿清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人群低而繁多的交谈,以及尽头飘来的,压不下的扩音器声,像波纹一样散开。 “有一批呓语者混进了黑市,从现在开始,全员戒备,拿出入场凭证。没有凭证的一律缉拿。” “一律缉拿。” 在贩卖别人的摊主,转眼就被人按在墙上,警卫拿出一个检测仪,对着那个人从上往下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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