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正言顺?李长薄要做什么? 自从发现李长薄是重生的后,苏陌就一直悬着颗心。 苏陌忍着满心戾气与嫌恶,问道:“殿下要带清川去哪?” “孤自有打算,清川只需安心等待。”李长薄闻着苏陌耳后的发,那是他熟悉无比的味道。 他真的好想……好想咬住那耳垂……可是他不能,他怕自己一碰到清川,心中的猛兽就再也关不住了。 至少,不是现在。 苏陌心中警铃大作,旁敲侧击道:“殿下贵为太子,何必为了一个贱籍触犯大庸律例……” “清川不是贱籍,孤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孤会为我们谋一个未来,清川请相信我。” 苏陌激他道:“清川早夭之命,恐怕无福消受。” “是谁说的!哪个无能庸医!孤拔了他的舌头!”李长薄怒吼道。 “生死由命,”苏陌凝聚意识,望着他的眼,“强求不得。” 李长薄怔忪了一瞬,而后道:“清川不要怕,孤会找到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一定会医好你。孤要清川长命百岁。” 苏陌额间沁出了汗。 方才的精神力控制术没能制住他。 看来,这精神力控制术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凑效,尤其在对方戒备心强的时候。 一击不成,苏陌只得再冒险试试。 他转而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全身直颤:“殿下,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李长薄有些慌了,他拨开苏陌汗湿的发,也松开了一点被褥,为他顺着呼吸。 苏陌立刻捞住他的脖子,翻身坐起,飞起的衣袍扬起又落下,盖住苏陌裸露的双腿。 苏陌隔着被褥跨坐在李长薄身上。 这一下几乎用去了他的全部力气,他伏下挨近,软声唤道:“长生……” 这一声立刻将李长薄给唤懵了。 苏陌捧起他的脸,凝望着他的眼,一字一字问道:“长生……要、带、我、去、哪?” 李长薄的意识被吸住了般,很快陷入混沌,他梦呓般说道:“太后六十大寿,宫里要采买稚子乐户,入天宁寺,孤想先委屈清川一下……” 稚子乐户,天宁寺! 苏陌耳中炸响。 这是原书便有的剧情,太后庆寿,从民间采买稚子乐户二十名,由贱籍转入僧籍,作为“乐僧”暂养在皇家寺院天宁寺,学习梵乐演奏、诵经礼佛。 因着是为太后祝寿、为大庸祈福的由头,所以嘉延帝破例恩准了。 而这件事就是由李长薄在操办。 好个李长薄,他居然想到了借采买稚子的方式,将季清川转为乐僧弄出去。 毕竟,季清川琴艺舞艺艳冠帝城,虽年长了两岁,但只要李长薄暗中操作,且理由正当,没人敢说三道四。 天宁寺位于帝城十里之外,满寺僧人皆由宫里养着,李长薄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季清川一但入了天宁寺,岂不成了李长薄的囊中之物! 想到穿着僧袍、念着普渡众生的经文,还要满足李长薄的予取予求,苏陌便觉一阵恶寒。 若是真的被李长薄这样弄出去,苏陌怕是会被他玩死! 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清川只需在天宁寺暂居一小段时间,孤很快便能接你入宫……”李长薄仍断断续续在说着。 大庸重神佛,僧人道士皆有品级,身份较平民尊贵,当今圣上的潇妃,便是以僧籍身份被嘉延帝直接纳入宫的。 苏陌知道李长薄打的什么算盘了。 可是,李长薄竟然在计划接季清川进宫? 这不可能啊。 原书中,李长薄最害怕的就是季清川被宫中人发现,现在,他又怎么敢?! 可是,精神力控制下的李长薄应该不会撒谎才对,所以他究竟在谋划什么? 苏陌正想进一步盘问,谁料,一道飞针忽然扎入李长薄颅顶。 李长薄两眼一翻,晕死过去了。 妈的。 是哪个蠢货!!! 躲在暗处的影卫灵魂颤抖。 是、是不是……又又又做错了? 苏陌厌烦地看了李长薄一眼。 他拔出一把匕首,抵在李长薄颈动脉。 寒光掠过苏陌的眼。 这是今日裴寻芳送他的防身武器,长五寸,重不过五两,冰玄铁炼制而成,利可削骨,是专门为他量身锻造的。 刀尖在李长薄脖颈的动脉处比划着,寒光凛凛。 杀了他? 这样多无趣呀。 和充满变数的笔下人斗,未知和危机让苏陌肾上腺素飙升。 要玩,就玩点大的啊。 李长薄想将季清川悄无声息弄出不夜宫,那自然就有人不想。让那不想让他这么做的人,来阻止他,苏陌坐收渔人之利,岂不爽? 惩罚李长薄的最佳方式是什么?那便是他在意什么,苏陌就拿走什么,让他彻底失去,毫无尊严地失去,将季清川受过的苦难,成百上千地还给他。 一直在暗处窥伺着的影卫胆颤心惊。 今晚这个情况,该怎么向掌印汇报? 汇报是死,不汇报也是死。 这季公子他、他怎么可以与太子殿下如此、如此亲密行事,甚至都没有一点要召唤影卫出来的意思。 刚刚那一针,那一针…… 正提心吊胆中,忽听“咻”的一声,一把银晃晃的小刀,如一支发怒的利箭,擦过影卫的耳廓,扎在了身侧的屋梁上。 那如月光涌动的银色衾被间,苏陌侧目投来凌厉一瞥。 眼中是让人魂飞魄散的杀意和怒气:“滚!” 那一刀,就犹如芒刺一般,扎进了裴寻芳眼中。 他知道,季清川在用这种方式警告他。 如果下次他还擅自动作的话,就不是赶他下马车、拒绝他的匕首和影卫、及独自挑衅李长薄这么简单的处理方式了。 如果他不采取点补救措施,恐怕他们之间的合作,也就此崩裂了。 裴寻芳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哪里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猫,分明是一只野性十足的猎豹,惹恼了他,二话不说便会咬人的。
第18章 花簪 翌日,雨。 大庸太子在不夜宫留宿的消息不胫而走。 苏陌一清早便跪在廊下,凌舟为他撑着伞,遮挡飘过来的雨水。 饶是如此,苏陌半个身子都湿了。 乐坊伶人私自留宿客人是行业大忌,上一个胆敢这么做的人,被扔进了戍边军营,成了任人作贱的营妓。 “公子,秦老提醒过,你不能沾冷水的啊……”凌舟心疼不已。 苏陌垂着眸子不吱声。 他在赌。 春三娘气得心口疼,她费劲心思培养出的帝城第一伶人,眼看就要行弁钗礼了,竟然做出此等不知自爱之事。 这让不夜宫信誉何在,以后还怎么经营得下去? 苏陌床上那位,可是当朝太子啊。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她骂骂咧咧越过苏陌,直往他屋子里去。 太子刚刚醒,昏昏沉沉地坐在床边,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衣着散乱,面有红晕,床上也是一片狼藉,很是让人想入非非。 “太子殿下,你可要救救我们清川啊。”春三娘说着,便跪了下去,“你若是不救他,他就毁了啊……” 李长薄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屋里屋外吵得很,却唯独没有看见季清川。 他问道:“清川人呢?” “在、在廊下……跪着呢。” “什么!”李长薄蹬上靴子,也顾不得穿衣,便冲了出去。 侍卫追着他给他披上外袍。 满院子人扑通扑通乱糟糟跪了一地。 李长薄挡在苏陌身前,为他遮住一部分风雨。 “清川,怎么跪在这里,生病了怎么办?” 苏陌不说话,拿眼看他。 李长薄忽而想起上一世,他没忍住在别苑的假山要了季清川,结果季清川回到不夜宫,被罚跪了三天三夜,差点跪死过去。 而那三天,他被皇帝拘在宫中,对清川的遭遇毫不知情。 李长薄心疼得要死,他想要抱苏陌起来,却被他躲开了。 虽然李长薄不记得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强迫清川,和清川交合之后的感觉不是这样的,他清楚无比。 今晨这个局面,一定是他昨晚的留宿,被有心人放大了,才弄得这般田地。 四周窃窃私语,其中不乏阴阳怪气的话。 清川在这不夜宫本就过于惹眼,平日里也不爱与人交际,眼红他的人更是等不及要抓他把柄。 这次,可不是天赐良机么。 李长薄目光凛然地扫过在场众人,大喝一声:“春三娘!” 春三娘忙过来跪着:“唉,太子爷。” 李长薄冷声道:“这话孤只说一次!你给孤听好了!” 众人皆吸了一口气。 太子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只需在众人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 “清川是清白的。” “他是孤最看重的人,欺他如欺孤!” 李长薄望着面有不虞的春三娘,提高音调说道:“你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春三娘忐忑磕地。 “都给孤滚!”李长薄吼道。 那些看笑话的、好奇的、八卦的人全都一窝蜂散了。 风雨吹在李长薄背脊上,他在苏陌面前蹲下,用一只大掌托住了苏陌的膝盖。 “她让你跪,你就跪吗?”他低声问道。 “小时候跪得多了,这不算什么。”苏陌垂着眼答道。 “以后不许跪了。要跪就跪孤手上,孤帮你托着。”李长薄道。 苏陌最不喜听李长薄说这些话,便直接道:“清川想离开不夜宫。” 李长薄道:“好。” 苏陌道:“清川不想作为贱籍活一辈子。” 李长薄道:“好。” 苏陌道:“清川不想跟殿下进宫。” 李长薄顿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苏陌道:“我不喜欢被宫墙围住的地方。” “可那是大庸的权力中心,只有站在至高点,拥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有能力守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长薄托着苏陌的膝盖,将他扶起。 雨水如帘珠般挂在屋檐下,前世之事如流水晃过李长薄脑中,犹如一梦浮生。 曾经沧海难为水,如今与他站在一起,还是清川,这便好。 “皇帝、太后、谏臣……还有满宫的规矩、大庸的律法,没有一样容得下清川。”苏陌说道。 “有孤在,没人能欺负清川。”李长薄道,“那些阻碍我们的,孤会一样一样拔除。” 这是苏陌第二次听李长薄说这句话。 他忽而觉得不对劲。 原书中嘉延帝贪恋皇权,迟迟没有退位的意思,他甚至并未真正考虑过将皇位传于李长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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