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关我多久?” 祝青霄没有给出答案,专注开车。自讨无趣,安于柬将座椅手动调下,额前的碎发耷拉下来,遮住视线,碰巧看见路边旋转的黑白线,安于柬出声让人停车。 店内没有多少人,安于柬也没有多少时间,祝青霄坐在车内。 “我想剪短一点,前面,还有后面,麻烦帮我推一下。” “好嘞。” 噪音嗡嗡作响,有些恼人,安于柬看着镜中的自己,剪掉的头发一点点落下。 “麻烦您侧过去。”理发师摆弄着方向。“坐起来一点。” “好。” 坐起身,盖在身上黑色围布上移,暴露出手腕的一截,安于柬垂眸,被额前垂下湿发遮去的,是一条刺眼的红绳。 【作者有话说】 鸡蛋:左顾右看明天继续~
第50章 乌龙 夜里回到老宅,祝青霄直奔二楼书房处理工作。 简单结束晚餐。 安于柬从浴室走出,随手拿了架子上的一块干净毛巾擦干残留在身上的水分,对镜抚过额前潮湿的发,看上去还是比寸头长了不少,像一颗去掉外层尖刺的棕色海胆,三两下吹干头发,上了床,想躺下,又犹豫是否锁门,纠结了一会了,困意战胜一切,将灯熄灭,安于柬阖眼入眠。 那条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红绳,质量并不算好,沾了水,贴在手腕处,让他无法忽视它的存在,唯一能安慰他的是不掉色,至少不会留下红色的一圈。门被推开。 小幅度地侧身,靠近他一侧的床垫向下凹陷。 “我知道你没睡着?”祝青霄坐在床边一角,“怎么不开灯。” 刻意拉长呼吸,企图蒙混过关。 明知是故意不理会,祝青霄抓过藏在被下的左手,指腹拂过凹凸不平的绳结,自言自语地说道,“你有好好带着。”,仍无反应,慢条斯理地继续,毫无阻力地滑过细绳,在指尖留下长长一道水渍,“怎么湿了?” 太过犯规,一声闷哼泄露了装睡的秘密,安于柬见被拆穿,将人推开,抽出手重新埋进被子里,“明天就取下来,你找个地方,我给供着。” “只是担心你会不舒服。”祝青霄笑笑,“洗澡就不要带着了。” “并不好笑。”安于柬翻过身,不再给祝青霄抓住把柄的机会,“你睡不睡,不睡就去书房。” 默不作声,祝青霄起身走进浴室。 睡意消散,安于柬将床头的灯打开,竖起枕头靠在上面陷入沉思,直到光裸着上半身,只穿了条松垮睡裤的祝青霄裹挟着雾气走出,发现他的走神,才有一瞬的错愕。人影从眼前晃过,视线难得集中,目光落在了右手,同样潮湿,编法简单的红绳上。 几欲开口,又被生硬吞下。 按灭了床前的灯,祝青霄上了床,将人抱住。 有些意外,难得的顺从,并没有反抗。 “你不是会相信这些的人。”透过玻璃,夜光朦胧地铺下,没有刺眼的灯,只有柔和的月色,可见度依旧不高,睁眼也不足以看清对方的神情,但却莫名给了安于柬一种胜于烦乱的鼓舞,比酒更醉人,躲藏在暗处千疮百孔的心再一次试探。“是遇到什么事?还是…” “是不相信。”将人圈紧,覆上脑后刺人的短发时略有些嫌弃的呲声,“为什么要剪这么短?” “看不清。” “那就不要看了。睡吧。” “祝青霄。” “嗯?”祝青霄闭着眼,应付似的哼了一声。 “你能放祝别离开,你也能放我离开。”偏偏在这样温存的时刻,安于柬提了“无礼”的要求,“有些事,注定错过,你应该听说过,执念而生,执…” 被堵住嘴,拇指贴上温润的唇,祝青霄忍住想要犯罪的想法,“你说过,我不信这些。”又担心这一剂仍不够猛,左右还会摇摆不定,强硬地塞下“定心丸”,“离开的事,我不会答应,你死了这条心。” “可…” “明天会来客人,我不在,你替我接待一下。”松开手,祝青霄十指相扣,平躺在床上。“你不好奇吗?是你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人。” 没有得到想要的,重获自由的路仍艰险坎坷,安于柬无心关心其他,无视祝青霄的揶揄,转身以沉默代替言语反抗。 困意如潮水般涌上,安于柬无力招架,沉沉睡去,混沌中,又被重新拥入怀里。......下楼,桌上布有准备好的早餐,整个老宅空无一人,连吴叔也不见踪影,只有无死角运行的摄像仍在提醒安于柬不要妄想逃跑。 饭后,想像那日一般碰碰运气,安于柬翻了翻修补如新的草坪,没有发现意外多出的洞口。 客人比想象中来得更早,恍然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安于柬在立马上楼和开门中犹豫不决,最后只好在铃声的催促下匆匆选择了后者,离正门还有段距离,安于柬盘算了各种,从卫雪榕到李文泉,唯独漏掉了眼前的可能。 门外,穿着Oversized石灰白短袖衬衫,搭配茶色抽绳裤的“蓝颜”站在面前。看着那一头烧成灰他也能认出来的棕色卷发,安于柬僵在原地,很快将视线转移到对方手里的一小束粉白重瓣芍药。 见到安于柬,对方看起来也挺意外,倒是并没有流露多少尴尬神情。一时无措。 安于柬没想到,自由离他如此之近,他这只霸占主卧的鸠终于等来了前来宣誓主权的雀。 更没想过会一语成谶,前几夜还戏言,让祝青霄邀请对方,自己丝毫不介意“三人成行”。 人就带上花不请自来。 侧身请人进来,又张开双臂,呈现接花的姿态。 却换做蓝颜呆住,不明白安于柬的意思。 “怎么,花不是给我的吗?”安于柬语气不佳,更像是在强装不在意,来者是客,又想到祝青霄昨夜耐人寻味的话,和他一贯难以捉摸的性情,顿时觉得没有那么离谱了,“好歹我们也见过面,那天在酒吧。” 蓝颜眨了眨眼,良久才开口,“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是来…” “他不在。你要是有什么想对祝青霄说的,可以等他回来。你要是对我好奇,想了解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可以解释。"安于柬没想到对方还会吝啬这么一小捧花,不过,既是提前预告请来的“客”,多少也清楚今日的局面,只是对于刻意安排的狗血戏码,安于柬没有多少兴趣,"如果都没有,只是单纯不想见到我,给我十分钟,我马上就收拾东西离开。”说完就要往二楼走去。却被蓝颜拉住。 “我们换个地方。”蓝颜示意安于柬看向顶上的摄像头,“这里不方便。” 不方便你来…安于柬暗自吐槽,想到蓝颜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委婉提醒,“很遗憾,我刚刚也只是胡乱一说,事实上我哪里也去不了。如你所见,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我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此,也许你不相信,但只要走出这个房子,他很快就会抓我回来。” “你不是还可以叫吴念来吗?” 安于柬脸色一变,惊叹对方知道得如此清楚。刚想多问两句,就被人夺过手机。 听不清楚交谈的内容,安于柬却从语气中感觉出了异样的亲昵。更有中莫名的熟悉感,这样的对话似乎曾在哪里复现。潦草结束通话,安于柬被强行带上了车。 本以为会是什么隐蔽私密的高级场所,谁知也只是把他带到了离老宅十公里不到的咖啡厅,还是连锁的那种。已经吃过早饭,安于柬谢绝了店员推荐的现烘松饼套餐,只点了一杯最为普通的拿铁,他对咖啡本就没有多少兴趣,也不适合摄入过多咖啡因。 坐在窗边,来来往往路过的几乎都是上班族,也无暇停下脚步留意两人。很久没见到如此热闹的场景,直到咖啡上来,安于柬才收回四处分散的视线。 “你确定吴念会来?”安于柬看了眼杯中已消融大半的精致拉花,预想着比现在更加荒唐的戏码。 两杯浓缩已空,蓝颜放下手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推至安于柬面前。一眼认出,是那天在酒吧,醉酒后神志不清,说了不少疯言疯语后塞给对方的黑卡。 安于柬低头拿过,自嘲地笑了笑,“也是,你跟了他,是不需要。” 蓝颜不明所以。 “装什么?现在还有什么不方便说呢?”安于柬翘膝后仰,不介意打开天窗有言说,“大家都是情人,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知道你会意外,那天在酒吧,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你要是觉得是在羞辱你,我向你道歉,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也没说错什么,我说我会退出,确实是没有想要纠缠他的意思,你要是嫌我碍眼,倒是应该多劝劝他,让他放我离开。” 蓝颜笑了笑,“你好像真的误会了。” “误会了什么?误会你跟祝青霄有一腿?别开玩笑了,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你被他养在公司里,对吗?”想起那日撞见两人有说有笑地上电梯,捧花前来的自己却被晾在一边,又看到被随意搁置在桌上的芍药,难言的不堪挤压着安于柬酸涩的心。 “怎么在这?” 闻声抬头,吴念不知何时出现在蓝颜身边,还穿着同那日一样违和的高领针织衫,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肩膀上下起伏,说话还伴有喘息,面上更是难以掩饰的焦急,只是,安于柬发现,吴念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而是…安于柬猛地一惊,寻着视线,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逐渐展露笑意的蓝颜。 “给你的花。”蓝颜举起芍药,送至吴念面前。 收到花,吴念罕见地露出笑,也忘了自己急忙赶来的缘由,伸手接过,又被突然站起身的安于柬吓了一跳。 对视的瞬间,从未有过的默契,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句,“靠。” “吴念,你..."恍然大悟,一时间,安于柬想通了很多事,他终于知晓那夜和吴念的通话中,奇怪的背景音,也明白,为何将近四十度的天气,吴念却钟意将高领衫“焊”死在身上。这算什么? 不等吴念开口解释,安于柬扶额坐下,悔恨占据高地,他还无法消化眼前发生的一切。 “吴…你爹知道吗?”用手遮挡视线,无颜面对牵过恋人右手的蓝颜,“你…你和他,你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安于提起吴叔,吴念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他知道。” “难怪那日提到…提到你旁边这位,吴叔看着不太对劲。”安于柬从未想过事情会往如此奇怪的方向发展,“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吴念抢先回答,瞥见蓝颜投射过来的直白目光,又开始心虚找补,“多。”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蓝颜握住吴念的手,眼神里充满着爱意。“他有点害羞,我追了他很久,他才答应。” “既然在一起这么久,为什么不告诉…”安于柬偏过视线,不想看如此刺眼的画面,”你应该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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