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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焦躁，姬少爷听出来了。 他娘他爹没说话，只是对视一眼。 吃过新旧更替时的一碗汤圆后。 姬愿把礼物给送给他娘他爹，然后和他们两个告别：“走了。” 少爷一走，姬春生就对风明发出幽幽的感慨：“儿大不由娘啊。” “走了好，终于走了，真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见蛇……” 她最多能忍受的就是这个程度了。 风明笑了笑，走到夫人的身后，给她捶肩，“阿洛，小安没事就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油嘴滑舌。”姬春生笑着说出这句话，风明做了个任她打的动作，二人抱在一起。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拦着姬愿喜欢上一条蛇的。 但最讨厌蛇的姬春生却忽然想起，他们也不是同样的，罔顾长辈们的意见，倔得在一起，都这么久了，他们又何必强迫安安做不情愿的事情？于是她拦着风明，没有打扰他们的儿子想清楚。 一年了，对于他们的儿子来说够久了。 这次回来的态度是：我确定要和他在一起。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儿子我享福。 不管了不管了，她回抱住风明。 不过几瞬，从姬府出来，欢喜就带着姬愿到了云林城的集市上。 不想被认出是姬愿，毕竟他在外的名号并不好。 所以他从落地就施了隐身咒。 要和手上的蛇说话，在这处全是凡人的小镇，免得吓到他们，还是这个比较好一些。 大街小巷，到处张灯结彩，艺人举着鱼龙舞动，小食大饮子也到处兜售卖着。 人太多了，本就摩肩接踵，现在为了能够看见一眼最高处的龙灯，讨个好彩头，挤得那边水泄不通。姬愿摸了摸在手腕上不说话的姬沉池，小蛇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一眼。 只是紧紧地缠着他的手腕，但是又不至于窒息。 “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他问了一句，白蛇戴着红帽的脑袋有精无彩地点了一下。 “我知道了。” 于是他带着姬沉池到了如今无人在的城阙之上，高处的寒风瑟瑟，修真之人不害怕，白蛇皮糙肉厚也不害怕，也就看着下面星星点点当个乐子。 他眨着狐狸眼，看着远处的群山，衣袂被风吹起，半束着的青丝一些落在肩上。 “我一直都很好奇一件事情。” 真热闹，又开始放烟花了，姬愿就仰起头看夜空。 看着绚烂的色彩，涂抹在了漆黑的墨中，又迅速融化，还是很喜欢啊。 人间。 蛇从他的手腕爬下来，带着红帽子坐在他的肩膀旁边。 “什么啊？” 它也仰起头，看着天空中闪烁的红橙紫黄，像花朵瞬间的盛放和枯萎，它翘着尾巴悠闲地拍打着后边的砖瓦。 还是不喜欢人类，只喜欢姬愿。 但是，只要这个人在它身边。 无论是今天在姬府，行走在人群中。 还是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待在一起在高楼之上看烟花也很好。 无论他们喜不喜欢自己，都没关系，只有身边这个人重要。 姬愿听见了它做小动作时候发出的声响，那是他的习惯。 他更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回想起来，无论是哪个世界的切片，似乎都对他情有独钟，即使姬愿本人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哪个点是他喜欢的。 他明明不算好人，他们也看见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对仇人的狠毒。 却还是喜欢自己？ 喜欢到为他回来的程度。 他的手指向前伸，虚无缥缈的烟花自然不能被他逮到，他只不过是为了掩盖说接下来这句话的…… 不知算是害怕还是恐惧？雀跃？欢喜？ 原来人在喜欢别人时会变得畏手畏脚，即使姬愿也不能幸免。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姬沉池。”呼出的白气被吹散，檀口轻张，露出贝齿一开一合，眉眼平静的恰恰冷艳着。 听见话的姬沉池明显慌乱了一瞬，蛇脑袋侧过去，偷偷用小小的黑眼睛看着他的侧脸，不敢直视。 他还没有想要这么快，就和姬愿坦白。 因为他怕姬愿还是不喜欢他。 像之前的四个世界里面经历过的那样，又将他远远丢掉。 他害怕。 而且他能感受到，姬愿对他身体里面每一个切片的爱意都不同。 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种嫉妒。 他疯了，他一直就没正常过。 毕竟他是全部的他，但又不是全部的他，体内的切片没有融合完全，他窘迫地像个未被雕刻完美的劣质作品，他想要呈现最完美的一面在姬愿的面前也失败了。 “嗯？” “或者说，江泽？” 糟糕，真的被发现了。 白蛇的尾巴根甚至都僵硬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就会被锁定，身体里面的其他切片嫉妒地让他滚。 纷乱的思绪中，身体的控制权被抢来抢去。 他又听见。 “现在是，路衡？”美人轻轻笑了一声。 不过是转换的瞬间，就被完全认出来了。 白蛇变大了，圈住他的小腿，脑袋上的小帽子被弄到姬愿的胸口，它的脑袋蹭着姬愿的耳朵，然后缓缓地移到他的面前，用蛇信子斯斯斯，但就是不说话。 偶尔，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姬愿认出来了，只是用根玉簪束起的青丝完全散落在身上，被他用手捞起，柔顺地盖在了蛇的身上。 凉凉的，但是是姬愿的温度，独特的那种香味也全部都覆住了他的身体。 他靠得更近了，头上的鼓包和四只脚都忍不住变出来了。 “沈兰殊？慕容钰？好久不见。” 喜欢用脸蹭他腿。 除了他们，或许还有个人。 “蒋明昭和03214也在，对不对？” “你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是孟莫。 蛇的脑袋蹭在他的胸口前面，姬愿没有推开他，而是顺着继续问：“为什么不变成你原本的样子？” 这次是裴绝尘，他沉默地用尾巴缠住姬愿的手，就像从前最喜欢和他牵手那样。 “姬沉池。”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尾巴，“你是因为知道我喜欢蛇，所以才变成这样的吗？” “嗯。”灵魂碎片融合得不太稳定，他也是在已经无法选择种族后，才想起姬愿最喜欢的不是狗，不是猫，而是冰冷的蛇。 “沉池，你是龙，对吗？”姬愿没有看他，将头埋进了蛇的身体里面。 “对不起，安安，我本来是想变成蛇的。” 啪嗒啪嗒、天上下起了雨。 姬愿拥抱住全部的恋人，低低地靠在变成龙身人首的姬沉池的胸膛上，埋进去，嗯。 身材不错。 虽然对方在哭，但他已经恶劣地在偷笑了。 哦，还有两个？对吧？无论是蛇还是龙？ 热的呢。 真有意思。 但是还是先哄哄他吧。 “你现在的样子，我也很喜欢。”姬愿抬起头，看着姬沉池。 “我害怕你不要我了。”像之前每一个世界一样。 只有03214被你留下来过。 未尽之意，他眨了眨眼睛，此刻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如何安抚敏感而脆弱的恋人呢？ 一个吻。 一个拥抱。 足矣。 雨下的越发大了，他们像傻子一样，甚至还不如凡人知事，连伞都不撑一把，在颗颗珍珠的雨中拥抱。 相吻，用身体丈量对方的体温。 风月其间，又是一阵璀璨的烟花在夜幕绽放，落下后，二人相贴的唇还没有分开，甚至吻得更深，姿势也从相拥变成姬愿坐在姬沉池的尾巴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快散去，他们还在不知足地拥吻。 就像是要将错过、痛过的一切都在今夜弥补。 每一次都像是要将对方吃进肚子里那样大力，偏偏又温柔地，都小心地在伤害对方的前一秒分开，然后接着继续，羞得旁边凑过来的飞鸟惊起。 人族都这么不知廉耻吗？ 这么大的雨居然在亲嘴！ 说什么呢？ 只是亲吻罢了，有多不知廉耻。 “还怕吗？”姬愿问他。 “安安喜欢我吗？”依旧还是害怕，姬沉池还是被抛弃之后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你喜欢我吗？”他问，姬沉池抬手，替他抹去水痕。 二人都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姬愿的发丝贴在他的身上，姬沉池的长发和他缠在一起，他坚定地点点头：“喜欢你。” “只要你喜欢我，那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他喜欢姬沉池吗？喜欢的，可要是姬沉池某日不喜欢他了，或许他也不会坚持太久，他本质是冷漠，被爱浇灌出来的少爷对什么都很淡淡。 如果不能是像他爹他娘那样极致，只忠于一人的爱，那么他不要。 “你可以一直爱我，不离开我吗？” “我会一直爱安安。” 才意识到自己被接受了。 “那么……”他故意拖长声音，雨水将唇瓣弄得更艳，像是山水画中那一点烈日，姬沉池期待地等着他的最终判词，“留在我身边，做我的爱人，姬沉池。” “无论是哪个你，我都爱。” “安安。” “谢谢你，让我爱你。” 谢谢你，没有再推开我。 “回家吧。” 家？ 雪域的小竹屋？还是姬府？姬沉池认为，只要有身旁这个人。 天涯地角，哪里都是他们的家。 “好！”
第32章 番外1 1 某天清晨醒来。 躺在他旁边的恋人问。 “你最喜欢哪一个我？” 姬愿的手还被他绑着。 要他回答，为什么不解开禁言术？莫说是什么情、趣。 他的眼睛也被红绸遮住，只能隐约看见男人在看着他。 目光灼热，就像是要把他浑身刺个洞。 “我知道了，你一定更喜欢03214对不对？” 飞来横醋，在已经结为道侣的第一百年里，第一千次爆发。 草了。 每个你哪一次不是故意这样问，然后得到否定答案后再可怜巴巴地说真的不喜欢我吗？ 谁能玩过你啊，姬沉池。 都是你，非得要争个输赢。 姬愿蓄力中，准备挣脱束缚后打他一拳。 不打不老实是吧？ “变态！”他在姬沉池下一句“不回答就是承认对吧”之前突破了禁言术。 “刺啦——”是绑住双手的软条绳索断掉的声音，还有……姬愿唤出欢喜时。 “崩！” 一瞬后，被换成牡丹粉红缠绕的重剑敲击在他的龙角之上时，发出的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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